在健一與大海千夜子的第三次約會結束之後,回程途中看見綾正在跟腳踏車奮戰。
「在搞什麼啊?」
雖然沒什麼事,但健一還是順道經過大樓前面,並在那裡遇見綾。
綾穿著平常那件白衣服,坐在腳踏車前塗油漆。地上擺著各種顏色的油漆桶。她剛塗完紅色,為了確認成果如何,稍微往後退了幾步。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說完之後,才發現健一正在看著自己。
「啊、小健,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黯淡?」
「不、我的臉色一點也不黯淡。」
「嗯?啊啊、原來天已經黑了。」
綾趕緊看看四周,這才發現天色已晚。
「沒關係,常有的,你只是搞錯事情的先後順序。」
「我的眼睛不太好,不仔細盯著看就會出錯呦。沒注意的地方經常什麼都看不到。」
「我想應該不是那個問題」
雖然健一這麼回答,但也不想再追究,於是提出別的問題:
「那輛腳踏車怎麼了?」
「啊、這輛腳踏車是我搬來這裡的時候買的,因為一直沒騎所以生鏽了。我把它重新整修,順便塗上新的顏色。小健覺得怎麼樣?」
說完之後,綾便把剛整修好的腳踏車給健一看。
這是一輛二十六寸淑女車。經過塗裝之後,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頭塗滿向後流動的淡色系交錯線條,有如繪畫一般。隨處又以鮮艷的紅色點綴,顯得更加醒目。
「看到這輛腳踏車,就覺得你真的是個藝術家。」
聽到健一的話,綾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嘿嘿,又對我刮目相看了?」
「是啊,你果然很了不起。」
「下次我們騎這輛車去哪裡兜風吧。今天油漆還沒幹,而且天色也晚了。」
「也可以只要你不再亂來。」
「亂來?嗯小健的要求好難哦。」
綾露出傷腦筋的表情,又把手伸向肚子:
「現在才想起來,我從早上開始修腳踏車,一直沒吃飯,肚子好餓!」
「既然這樣,我可以弄點東西給你吃。可是你為什麼要從早上修到現在都不休息呢?」
健一邊問話,邊把油漆桶的蓋子蓋上。綾察覺之後,也開始整理油漆刷等工具。
「先拆開腳踏車再重新組合,還要檢查有沒有生鏽或是缺了零件,然後我還去買東西。對了對了,我很久沒去這麼遠的地方了!」
「遠?」
「對呀,商店街的角落不是有間油漆行嗎?我跑到那裡去了。」
健一聽到她的描述,想起那家油漆行。地點就在商店街最深處。不過商店街距離這裡不到兩百公尺,而且從商店街入口走到那家油漆行,距離也不到五百公尺。至少沒有比健一的家來得遠。
「我覺得那家店很近啊走路五到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啊?」
「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踏進商店街跟對面那家便利商店以外的地方了。以前要上學時還比較常走路。」
「我還是得每天走路上學。」
感到意外的健一確認東西已經收好,打算要上樓。綾也趕緊跟了上去。
「話說回來,小健今天到哪玩啊?是跟女朋友約會吧?」
「至少去了比油漆店還要遠的地方。」
健一邊回答,一邊再次體會對方的跳躍性思考。
「話說回來,現在幾點了?」
「咦?剛過七點。」
「剛過七點你們去約會,現在回來不會太早嗎?」
「會嗎?」
健一爬著樓梯,心中卻認為綾說得沒錯
的確是有點太早了。兩個人的第三次約會是到東京去玩。不管是離自己的家或大海千夜子的家,距離都不算太遠。即使有門禁,也不用急急忙忙趕著回來。
但是不論如何,既然已經回來了。就算被綾說太早,也是莫可奈何。
「你沒有跟她做嗎?」
綾突然脫口而出的問題,害他手上的油漆桶差點摔在地上。
「我說啊」
「還沒做嗎?」
「當然還沒!」
「我想也是。如果有做的話,應該不會這麼早回來。」
綾走在前面先步上樓梯。不知是健一的速度變慢,還是綾的速度變快。健一隻好想辦法跟上綾爬樓梯的速度。
「不做不行嗎?不做的話會怎麼樣嗎?」
「也不會怎麼樣啦,不過你們已經約會過三次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見面第一天就硬上對方吧?」
「嗯你說的沒錯。不過看小健的樣子,大概連KISS都沒有吧?」
聽到綾這樣說,健一不禁啞口無言。雖然他不知道綾怎麼會猜到,但是她的確沒說錯。
「又有什麼關係」
健一說完之後才想到,他連千夜子的手都沒牽過,這點令他十分震驚。也不是對方沒有給他機會,而是自己抓不到合適的時機。今天的約會也是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結束了。
「你們該不會連手都沒牽過吧?」
綾在他的身旁如此問道,讓健一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寫字。
「」
不管答案是YES或NO,回答問題總比瞠目結舌要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不說話就是代表默認。這點即便是不擅長思考的綾也猜得到。
「小健是那種不會主動出手的人呀。」
綾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笑容。
「這麼說來」
綾嘴巴吃著健一為她做的鬆餅,腦袋好像又想起什麼。
這裡是130l。也是這棟大樓的第十三層里所有房客共同的起居間。廚房裡的健一一如往常,在幫綾做點東西吃。
「你又想到什麼?」
健一打算回家吃飯。雖然他在出門前有跟姊姊螢子說過,但螢子還是可能倔強地等他回來才吃。
健一坐在綾前面的位子,等著她把東西吃完。
「小健問過對方,她喜歡小健的哪一點了嗎?」
聽了她的問題,健一鬆了口氣:
「我問過了,但還是不了解。」
「怎麼說?果然是因為小健的奇怪舉動嗎?」
「我才不是愛搞怪的人。」
「是嗎?小健在泡即溶咖啡時,放的分量是一般的五倍左右,這不是很怪嗎?」
「在絹川家是很普通的。」
「小健那麼會做菜,卻不懂得咖啡的味道,真是奇怪。」
「我說啊,為什麼光憑那一點就說我是怪人?」
「也不是啦,還有很多其他的,我只是舉出最明顯的例子而已。」
綾「嘿嘿嘿」地笑了,又問起剛才的問題:
「對方怎麼說?」
「嗯她的確說了類似的話啦。例如我在和同班同學聊天時,說到一半會分神去看窗外小鳥之類的。」
「她果然是喜歡小健的奇怪舉動。」
「不要找到一些例外,就因此以偏蓋全好嗎?」
「可是跟別人講話一半時,分心去看小鳥不是很怪嗎?」
「的確有點奇怪」
健一雖然承認,但卻不打算低頭:
「剛才那件事只是個開頭。後來她就開始對我一些生活細節產生興趣,然後漸漸開始觀察我,最後」
「變得很在意小健而無法自拔對吧?」
綾似乎很認同,點了三次頭。馬上又把注意力移到鬆餅上。
「就是這麼一回事。之後她便開始注意我是不是又在觀察小鳥,然後在看到我的瞬間,她覺得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總而言之,小健就是要強調自己是普通人?」
「我想至少比你普通一點。」
健一試著反駁,但綾也不是這麼容易說服的人。
「只是思考的方式不同而已。小健雖然不像我,但也很獨特。」
「獨特嗎?」
比起平常的胡言亂語,健一覺得這句話很認真。
「至少對我來說,小健是過去從沒看過的類型。」
綾說完之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張口吞下一大塊鬆餅。
「我是那種不會主動出手的人嗎」健一在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