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許多美好的事物。
不對,或許要僅限於日本這個小小的島國才能這麼說吧。至少,我是如此認為。
無論是美蓮葛,或者妮葛蕾莉亞……
都選上了這個國家,我想肯定是因為她們從這地方感受到冥界所沒有的優點。
我們八成早就受了感染。
感染到名為「文化」的迷人疾病。
拉麵要用醬油湯底才是最棒的。這個我不能讓步。
結果,友紀的病情是在早上七點左右穩定下來。
聽說有的人得了腸病毒只要兩天就會好,也有人要花一個月,友紀則是一天就幾乎完全康復。
我勸友紀要多休養一陣子,可是她再三表示想上學,所以我只好答應跟她上學了。
被友紀用速度飛快的腳踏車載送,還讓在冬天仍舊熱辣的陽光照在身上,從某方面來看,我到校時比原本生病的友紀還要萎靡不振。
上次從別人家出門上學應該是在妮妮小姐家吧。
可是,這造成了不該有的誤解。
因為我平時在早上五點前就到校,比任何人都早,今天卻是跟友紀一起上學。
就算被人說這樣和情侶一樣,也沒什麼好奇怪。
我一到座位,織戶就立刻跑來——
「相川~」
他居然在飆淚。
「你哭什麼啦?」
和關心友紀時不一樣,我不帶一絲笑容地問織戶。男人的眼淚看了只會煩而已。
「爬上成人階梯的你明明還是灰姑娘啊!」
「你講的意思我連半點都聽不懂。」
織戶喊得連口水都噴出來了,我只好用手擋著臉。
「你不要丟下我自己往上爬啦!帶我上去!上天堂!」
因為太噁心,還是擱著他別管好了。
即使織戶叫我的口氣和友紀類似,沒想到感覺會差這麼多。
「相川~!」
這時候,元氣十足的友紀衝來了。
她大概是把東西放到自己座位以後就立刻過來了吧。
友紀已經完全恢複精神了。
「所以你做了什麼,相川?」
有個臉色不爽的女生一邊賞我下馬威,一邊走了過來。
是友紀的好友三原佳奈美。
「……友紀,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嗎?」
在三原旁邊,還能看見將頭髮綁成兩束的溫柔少女——平松的身影。
很好很好,這才是早上該有的光景。
「對啊!是相川幫我補充元氣的!」
友紀這句發言,又招來了複雜的誤解。
「到頭來,你們果然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啊。」
織戶一臉愕然地望著我。
「……你說補充元氣……講具體一點啦!」
面對三原的質疑——
「大概是相川的果凍生效了吧。」
友紀捧著肚子這麼回答。
啪!
我挨了三原的耳光。
「你都做了什麼好事!負起責任啦!負責任!」
「相川的……果凍。」
平松思索著那句話的意思。
於是,她似乎發現三原是怎麼解讀的了,整張臉頓時變得通紅。
那是友紀講的話!她才沒有腦袋用那種隱喻啦!
「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三原緊緊揪住友紀的肩膀。
「有、有啦……呃,相川沒對我亂來啊?」
「如果他有,我就開扁了。」
你不是已經甩我耳光了?
「要怎麼形容呢,相川就像把我全身舔了一遍耶?很仔細喔。」
友紀用手勢來表達我幫她擦了從頭到腳的所有汗水。
可是友紀小姐,擦汗的這個動作你得講出來才行——
「唔哇,你把人家全身舔了一遍啊……」
三原用了像在看待髒東西眼光看我。
「喂喂喂,等一下。舔全身算普通的調情方法吧?」
織戶打的圓場根本沒有幫到我。
「非常舒服喔~像是腋下和脖子他都有顧到。」
友紀頻頻點頭稱是。
「從脖子到腋下……你居然什麼都要舔啊……」
三原一副不敢領教地望著我。
「他還抱我到廁所……」
「還轉戰廁所!有夠狂野……」
三原把手湊在嘴邊望著我。
「邊移動邊辦事……那已經是專家行徑了。」
織戶的眼鏡底下蘊含著尊敬之意。
「你們有些誤解喔。」
因為事情越扯越離譜,我剛打算糾正——
「犯人閉嘴。反正你想找藉口對吧?」
三原小姐實在與我水火不容。
還有,叫我犯人是怎麼樣?
我什麼罪也沒犯啦。
「……我覺得……應該也要聽相川的意見。」
平松說的話,讓三原和織戶都嘀咕:「的確……」
「不然你就說啊。」
哦,三原終於肯聽我解釋了。交朋友果然應該找像平松這樣溫柔的人。
「那可是傻瓜友紀的片面之詞耶?」
要打破他們的妄想,用這一句就夠了。
「……說得……也是。」
表情放鬆的平松理解了我的意思。
「就是啊。」
織戶同樣失去了起鬨的興緻。
效用無窮的字眼——「傻瓜友紀」。
聽了這個詞就會明白,深思友紀話里的含意是件傻事。
因為那傢伙根本不懂得比喻性修辭或黑色幽默。
「哎,相川內向沒骨氣又怕事,不可能會做那種事情吧。」
三原小姐最近變得像瑟拉了。
為什麼我非得被她用這麼辛辣的評語罵得狗血淋頭啊?
「雖然你批評的都對,可是也講得太過火了吧。」
織戶出手彈了一下三原的額頭。
對個大頭啦。
「那些話當然是開玩笑的啊。雖然我覺得自己講的都沒錯。」
在三原揉額頭的時候,通知學生開班會的鐘聲在校內響起了。
「啊~鐘聲響了耶。相川~之後我再來找你喔。」
友紀一臉遺憾地嘀咕。
也不用露出那麼惆悵的表情吧,你在每節下課時間八成都會來找我講話。
「那麼,等之後的下課時間再來問詳情好了。反正相川肯定有對友紀做過什麼。」
三原說完,便從背後推著友紀離開教室了。
「哎,像相川那樣,大概會在照顧友紀時藉故脫她胸罩吧。」
……不愧是情色界第一的變態。分析能力無與倫比。
看來只能將我做過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招出來了。
這種情況下,亂扯謊反而容易越描越黑,到最後應該就會傳出莫名其妙的八卦。
好比病毒那樣。
當眾人魚貫回到座位時,平松一個人留了下來對我細語。
「……雖然……佳奈美那樣說你壞話……我想……那是因為她信任你。」
她留下來似乎是為了替三原的毒舌打圓場。
平松真的對任何人都好溫榮。
「信任是嗎?」
「……嗯……佳奈美頂多……只會對織戶還有你用那種口氣……我想……她肯定對你們懷著像家人一樣的牽絆。」
「把我和織戶排在同列啊。那才是最不愉快的。」
「呵呵……你想嘛……那跟你對織戶的口氣一樣啊……所以……」
「沒關係。雖然我也覺得三原講話很辛辣,不過我並沒有因為這樣就跟她犯沖。」
「……我也感覺得到……那種像家人的牽絆喔。」
平松說著將手湊到了胸口。
「各位同學~回位子上坐好~唉呀,難得看到平松還沒就座。要是你被相川性騷擾,記得來跟老師說。」
「……啊,好的……我明白了。」
說完,平松稍稍吐舌頭。
像在承認自己犯了錯。
她不小心和我講話講太久,忘記要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