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位於六本木的吸血忍者忘年會會場走路約五分鐘。
我們辦聯誼的會場,是選在和學生沒什麼緣分的地點——一間飛鏢酒吧。會選擇這裡,是因為格外想參加的安德森常來這間店,而且他還有一堆這裡的折價券,又能替我們爭取到團體折扣。同時其他人也認為,難得要辦個有大人味的活動,希望場地能給人成熟的感覺。於是在整合所有意見和條件以後,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召集來的人比預料中還多,飛鏢酒吧里聚集了超過三十個以上的參加者。
當中我認得的臉孔有——
特徵是及肩褐發上長了根呆毛的平胸妹——春奈。
特徵是留到腰際的銀髮與西洋鏜甲的平胸妹——優。
座右銘是「素顏我就不出門」的籃球妹——三原佳奈美。
身材高到可以灌籃的超帥型男——安德森。
還有,感覺像是織戶的——某生物。
也許因為男生的參加條件是「要帶可愛女生來」,其他參加者我幾乎都不認識,而且女生所佔的比例還比較多。
聚集在店門口的我們,在安德森帶領下走進其中。
裡頭頗寬闊。店內有種西部片酒館的氣氛,看得到木製的長吧台,三台電子飛鏢機和兩張撞球檯。料理似乎已經準備好了,用餐席上擺著墨西哥料理。
「哦,你們來得好。披薩已經烤好羅。」
格外親切的店主人開口招呼我們。這位老闆大概三十齣頭吧?真年輕。
「不好意思,跟你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還得麻煩店裡特地幫我們準備無酒精飲料和料理。」
「沒關係沒關係。如果下村有需要,我可以每天把店包給你們啦。不過晚上還是要營業,所以只能讓你們待到七點左右,這樣明白了嗎?」
「謝謝老闆,你真的幫了大忙。」
「如果你想補償我,就要再來光顧喔,因為也有客人是想見你才來啊—」
兩人輕鬆說笑著。
我跟在魚貫就座的學生後面,把心愛的外套掛上衣架,然後坐到邊邊的位置——這時披薩端來了。
這…這是艾爾佛烈德迦納森LVS零型!」
呆毛晃來晃去的春奈將椅子坐得斜一邊,顯得大受衝擊。
「這只是披薩」=「春奈,這只是塊普通披薩啦—」
依舊面無表情的優對她吐槽。
「……啊,對喔。這個世界沒有艾爾佛烈德,也沒有迦納森嘛。」
呼。擦汗的春奈安心地嘆了氣,大家都笑著看她。
「喂,變態相川。」
眼鏡男身上穿著頗時髦的外套,刺婿頭也抓得比平時更有稜有角,而整張臉則對我皺起眉頭。
「幹嘛突然就把我叫成變態?」
「你說的可愛女生怎麼看不到人?春奈和優確實都是絕色美少女,可是約她們來的是我耶。」
「她們不都是我家的人嗎?我不同意這樣算成你的功勞。」
「呵!你太天真了,相川!我還有約別人!而且我約到的,是絕不可能參加這種活動的絕色美少女!」
應該沒幾個美少女,肯跟織戶這種色到毫不保留的男生一起參加聯誼吧?究竟是誰會這麼好心——
從奸笑的織戶旁邊,冒出了一個直到剛才為止都被他擋著的女生,是個頭髮綁成兩束的美少女。
平松來參加聯誼?這樣一講的確不像她的作風。平松不習慣看別人的眼睛講話,視線常往下偏。不過她還是很溫柔。
便服裝扮的平松,穿的是粉紅色開襟毛衣,搭配質料輕盈的裙子及長靴。她低著頭,表情看來有些不自在。
「……因為他說……相川你也會來……我想……難得有這種機會。」
平松有點臉紅了——感覺真對她過意不去。我帶著答謝的心意,低頭朝她雙手合十。
我坐的這桌,有優與織戶以及平松。春奈則到處跑來跑去,而吧台被安德森還有幾乎全部的女生佔據了。
原來如此,高中女生們似乎沒把帥哥安德森以外的人看在眼裡。
「這麼說來——」
「怎麼了?」
「安德森帶了怎樣的女生來?」
「要問他看看嗎?喂,安德森。」
織戶出聲叫了已經轉頭瞄向這裡,就像在問「找我嗎?」的安德森。
「安德森,你帶來的是——」
這時候——
「步步步步步!」
春奈帶著滿臉笑容從撞球檯那裡跑來。
她的懷裡,有隻可愛得簡直就像布娃娃的貓頭鷹。
「這什麼啊?有夠毛茸茸的耶!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奇怪的鳥!」
儘管那隻鳥腰粗又短腿,爪了倒相當銳利。哎,畢竟貓頭鷹屬於猛禽類,和鵞或老鷹一樣是肉食性的。
……等等,為什麼貓頭鷹會跑來這裡?
「我帶來的就是那隻角鷗。喏,很可愛吧?」
原來這是角鷗啊。啊,它頭上的毛長得像耳朵,所以不是貓頭鷹,而是角鷗。
要說它「可愛」確實也沒錯啦—不過安德森你看,織戶的眼鏡上滿滿的都是失望感。
「坦白講,這招很冷。」和織戶這句嘀咕一比……
「好可愛哦!」自然是在場的那些女生們如此尖叫支持的聲音勝出,安德森大為受到她們的稱讚。
聚集在用餐席的我和其他壁草,正被迫嘗著「帥」這種天賦帶來的敗北感。
「唉—真讓人舒服得受不了。」
春奈露出沉醉的神情,呆毛則像雨刷般擺來擺去。
那隻角鷗長著兩撮被稱為「角羽」的耳狀絨毛,還有一對大得幾乎讓人覺得像貓科動物的圓眼睛。
……呃,它「呼~」地叫出來的聲音是很可愛啦,但這不合規矩吧?
「啊!它有用柔軟精對不對!」
並沒有!春奈捧著那隻角鷗,一直用臉頰磨蹭它輕飄飄軟綿綿的毛。
「呼—呼—」
話說回來,這隻角鷗還真乖耶。猛禽類有這麼聽話?應該和鷲或老鷹一樣凶吧?然而角鷗讓春奈摸著頭,閉上眼睛。它這種舉動也跟貓很像。
「……哇……好可愛哦。」
平松也一臉陶醉地望著角鷗。
就連我都變得有點想摸,於是我打算到春奈旁邊看看。
「好啦,大家點飲料吧。」
「咦?橡實?(注,,「飲料」在日文的拼法是「ドリンク」,與「橡實」(ドリンク)類似)是要喂它的嗎?」
春奈眨起眼睛。角鷗不會吃橡實啦!它完全是吃肉的!
「呼—」彷彿在答腔似地,角鷗發出啼聲,春奈說著「好乖好乖」,開始替它按摩起脖子周圍。
「相川,你喝可樂行吧—?」
我遠遠聽著織戶的聲音,也摸向角鷗的頭。結果——
「啵!」喙子啄進我的手。
它對我超警戒的!對了,它剛才是不是發出跟麥可傑克森一樣的叫聲?
「步,它說你很噁心。」
春奈那厭覺瞧不起人的笑聲,讓我聽了有些煩躁地喊道:
「織戶!你過來一下。」
我命令被我叫來的織戶去摸角鷗的頭。結果——
「好痛————!」
喙子啄進他的手。
「看吧,春奈。並不是我噁心的關係。」
「當然嘛,誰叫這傢伙也很惡。呃,我記得他是叫——安德烈對吧?」
「呼呼—」角鷗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的口吻點頭。
「這是哪個團體在演講啊?別把他叫得跟凡爾賽玫瑰的角色一樣,那傢伙是織戶。」
「隨便啦,你們快點拿杯子。」
被織戶一催促,我和春奈拿起可樂。
等大家各自拿了薑汁汽水、檸檬蘇打、可樂等碳酸飲料以後,身為主辦者的織戶帶領大家乾杯。
「呃,非常感謝各位今天能聚集在此。哎呀,來參加的人還挺多的耶。呃,『乾杯』就好比『罩杯』,畫面越壯觀感覺越興奮,哈哈,我在搞笑啦。那麼——乾杯!」
…………,時間大約靜止了五秒,然後大家才若無其事地——
「乾杯——!」
伴隨學生們活潑的聲音,現場傳出玻璃杯互碰的聲響。
沒有人到織戶旁邊。而我——碰翻了身旁春奈的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