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和雅莉亞追尋雪莉和琳妮的行蹤,但關於她們所在之處的線索卻非常少。雖然勉強知道她們離開了教室,但是學院的校區很廣大。而且移動時還要盡量不被多佩爾發現,光是這樣就要消耗掉許多精力。
要找出她們會非常折騰人——疾風已經做好如此覺悟,但是才剛跟維多莉亞等人分頭行動,雅莉亞就說道:
「我們去大聖堂吧。」
「大聖堂?是說那個會做什麼召喚儀式的破舊建築嗎?」
「嗯。」
「為什麼是大聖堂?雪莉她們在那裡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去確認一下。」
「想確認什麼?」
雖然疾風一時之間心想她怎麼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但看到雅莉亞認真的表情後,就改變了想法。
「我知道了。既然是雅莉亞,一定是有什麼考量吧?反正也想不出她們被抓到了哪裡,那就先到大聖堂看看吧。」
「……謝謝你,那我們走吧。」
雅莉亞道了謝,和米利亞開始帶領疾風前進。
躲開多佩爾的監視網,兩個人終於來到大聖堂前面。
「咕嚕嚕嚕。」
帶路結束的米利亞叫了一聲,停在雅莉亞肩上。
「……我要開門了。」
雅莉亞為了不發出聲響,慢慢地打開大聖堂的門。
門後馬上出現一道階梯,而階梯是通往地下。往下看進昏暗的底部,可以發現還有另一扇門。
「那道門後面就是儀式的房間。因為要設置泛用召喚陣,所以大聖堂是半地下式。」
「原來如此。」
疾風他們還是為了不發出聲響,小心地走下階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往地下移動,每走下一段階梯,腳下好像就有寒氣飄上來。
明明叫作大「聖」堂,卻有一股來路不明的東西等在前方的氣氛。
來到底部之後,雅莉亞又再次創組出「未來演算眼」,做好可以隨時戰鬥的準備。
「大聖堂除了儀式房間以外都沒有其他多餘的房間……如果有什麼都會在這裡面。」
「嗯。」
聽了雅莉亞的話,疾風在腹部深處一口氣蓄力。
疾風不知道為什麼雅莉亞要提議前往大聖堂。但卻可以感覺到她是因為心裡有某種「確信」才會來到這裡。
「稍微……等我一下。」
雅莉亞把手放在門上,像是想平靜心情似的深呼吸了起來。
吸了幾口氣後……她睜開了閉起的雙眼。
就像是在做好覺悟。
「……要開嘍。」
輕聲說著和打開地面上的門時一樣的話,雅莉亞再次打開門。
「!」
進入儀式房間的疾風首先感受到的是令人顫抖的寒氣和詭異的陰暗感。接下來進入視線範圍的是從描繪在地面上的不可思議紋樣放出的光芒,以及——
「嗚咕……啊啊啊……!」
——在其中央痛苦地扭曲身體的雪莉。
「雪莉!」
「等一下,疾風同學!」
雅莉亞阻止了反射性地準備衝出去的疾風。
「為什麼要阻止我!」
「你仔細看看周圍!是多佩爾!」
「!」
經她這麼一說疾風才發現。像是溶解在周圍的黑暗之中,多佩爾群蠢蠢欲動著湧現。
如果疾風剛才一個人衝進去,恐怕會馬上被它們刺穿。
而且多佩爾的數量跟教室比起來異常地多……除了被綁在大聖堂中央的雪莉以外也沒有其他的人質,到底會什麼只有她受到這種對待……!
「疾……風……」
手腕被束縛住並綁在柱子上的雪莉看到進入大聖堂的疾風他們,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
如果沒有雅莉亞阻止,疾風肯定已經衝進多佩爾群之中了。
強烈的憤怒使他緊握的雙拳中流出鮮血。
到底是誰對雪莉做出這種事……?
「來了嗎……」
這時有聲音響起。
疾風覺得聽起來非常耳熟。
「琳妮小姐……?」
從暗處現身,阻擋在疾風他們與雪莉之間的琳妮,用像是演戲般做作的方式嘆了口氣。
「真是的,為什麼會被發現呢……真沒想到會在儀式的第一階段都還沒完成的時候就被找到呢。」
琳妮被多佩爾群包圍著,用和平常沒有兩樣的態度開口說話。
(為什麼多佩爾不會攻擊琳妮小姐?)
魔獸襲擊人類應該是本能才對。那是為什麼?
就在完全超乎想像的狀況令疾風腦中一片混亂的時候——
「…………果然是琳姊啊。」
——突然,雅莉亞用像是從喉嚨用力擠出的聲音這麼說道。
(咦……?)
「雅莉亞,這是怎麼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一樣。她率領著佔領學院的多佩爾,一看就知道這起事件的幕後黑手就是琳姊。」
「……」
的確只要改變看法,琳妮看起來就不像是被多佩爾包圍,而是位居中心率領著它們。
(可是如果只是這樣,應該不會說出「果然」這個字眼吧……?)
會脫口而出這句話,就表示雅莉亞在看見這幕景象之前,就在某種程度上預想到了琳妮就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
「雅莉亞早就發現我是這件事的主謀了嗎?」
琳妮似乎也和疾風感覺到一樣的疑惑,於是輕輕歪著頭向雅莉亞問道。她看起來雖然有驚訝,卻不怎麼放在心上。
「我會發現並不是有什麼明確的證據,琳姊。說穿了,這只不過是個沒根據的指控。」
雅莉亞語調平淡地回答琳妮的問題。
「那一天……從艾麗絲不在了之後,琳姊第一次從緊閉的房門走出來的時候,我在你的眼神深處看到了濃濃的瘋狂。」
「……原來如此。那的確是『沒根據的指控』呢。」
琳妮像是很傷腦筋似的,舉起雙手苦笑。
看到她這麼戲謔的態度,雅莉亞更加悲傷地扭曲了表情。
「本來就很奇怪了。因為艾麗絲的事而那麼低潮的你,竟然會沒有任何『契機』就突然從房間出來,還比過去更熱心於魔獸的研究。周圍的大人只覺得這是因為你本來就是會選擇學者工作的怪人,根本就不在乎你心裡的想法……可是,我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
雅莉亞的表情依舊痛苦,把心裡對琳妮的懷疑一一吐露出來。
「……所以,自從那時候看到你的眼神,我就一直在心裡有疙瘩。心想琳姊……會不會某天就走上歧途,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雅莉亞像是忍受著痛楚,緊緊握住拳頭。
「琳姊來到學院之後的行為很奇怪,而且在你出現的時間點就發生了學院被佔領這種大事。讓我心裡的疑心不斷地膨脹……!」
「只是沒根據的指控——不,這應該算是直覺呢。雅莉亞只靠一絲直覺就推理到這個地步了嗎?如果是這樣,那你果然很適合當學者喔。因為這是對學者來說最重要的能力嘛。」
「……這種直覺,老實說我真想要封鎖在內心深處就好。」
面對總是態度飄渺的琳妮,雅莉亞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了。
(這麼說起來,之前和雅莉亞聊天的時候,她對琳妮離開房間的「契機」什麼也沒有說。那是為了要掩飾自己對錶姊抱有的疑心嗎。)
那時候的疾風只認為琳妮是自己「想辦法」撐過喪女之痛的堅強女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失去了最愛的女兒,又在某天突然復原並重新站起來這種事,誰也做不到。不可能做得到。必須要有某種「契機」……對琳妮來說,需要的就是「瘋狂」。
可是,疾風對她的「瘋狂」——也就是引發這次事件的「動機」還不了解。
「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剛剛跟雪莉說過了,想知道就去問她吧。」
琳妮說完聳聳肩,用下巴指了指在她身後受苦的雪莉。
「……!」
就在疾風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被綁在柱子上的雪莉強忍著呻吟,開口說道:
「她的目的……是把我當成活祭品……來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