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超歷史性殺人事件 閉幕,或者是未知的安可演出

風讓大麥之海捲起波浪,沙沙的聲音擴散著。遠方的休耕地上放牧著家畜,也有在照顧家畜的人影。田園風景,在都市人耳里聽起來是很好聽,其實那單純是人們的生活。從過去所繼承,為了能夠活在未來。

「話說回來,真是太好了。」威路納把視線從窗外移回馬車內,對著身旁的露多薇嘉說道。

「燙傷不會留下疤痕。」

他這麼一說,露多薇嘉看向自己並未纏著任何一條繃帶的手。在「劫火絢爛」中受的傷完全消失了。在希望島的推理劇結束之後,不知不覺就變成那樣,簡直像在對弄錯了而謝罪。

「只不過是燙傷,就算留下疤痕也不會產生困擾。」露多薇嘉搖晃著白皙的手。「如果燒斷了可能就會困擾呢。」

「啊……你在說什麼啊,這不是困擾不困擾的問題吧?」

威路納說完就慢慢握住露多薇嘉正搖晃著的手。

「呀!?」

「你應該要更有自己是女孩子的自覺。既然生得這麼白皙又漂亮……白……白……——咦?變紅了。」

一抬起頭來,不光是手,她的臉也變紅了。

她甩開威路納的手,整個人躲到椅子的另一端去。

「我、我先說好,威路納!在懺悔樹海的『那件事』並不是那種意思!『那件事』是為了轉移槍騎士的注意力才不得不——」

「『那件事』是指接吻?」

「別直接說出來!」

到底是該怎麼做,威路納邊感到困惑邊回答「我知道,彼此都當作沒有那回事就好了吧?」露多薇嘉聞言用力地揍了他。到底是該怎麼做。

果然還是該負起責任嗎你在說什麼蠢蛋,在兩人這樣吵鬧的時候,馬車抵達了路克多尼家的自宅。一下馬車,八層的拱門跟典雅的房屋映入眼帘。明明幾天前才回來過,露多薇嘉的雙眼懷念地下垂。

「話說回來威路納,你為什麼在這裡。」露多薇嘉邊穿過門邊說。「我沒有需要人陪伴的傷勢,護衛任務也早就結束了。我只是回家,你卻理所當然地跟來。」

「把女孩子護送回家是男人的使命呢。」跟在她身後的威路納回答。「而且我想要打聲招呼。」

是要跟誰打招呼,露多薇嘉並沒有這麼問,她只有無奈地嘆氣。

「那麼對女孩子溫柔的你,莉亞的事情怎麼樣了。」

「……她好像得接受審議會。」

異端審問官不允許失敗。她一直都很優秀,所以受到嚴厲的追究。

「重視面子的異端審問會,說不定會把她斬首示眾呢。」

「我或許的確在她的失勢上推了一把……但是她也早就做好覺悟了,要是我受到罪惡感折磨,反而是污衊她的覺悟。」

「……哼。」露多薇嘉用鼻子哼了一聲。「那就是所謂的騎士道嗎。」

「就是那樣吧……不過我會盡量幫她,因為她是你的朋友。」

「誰跟她是朋友,那種——」

走在前面的露多薇嘉在來到噴泉廣場時突然停下腳步。威路納差點要撞上去,他連忙停住,窺探前方。

正面是立著智慧天使的噴泉,即使一度乾涸,現在已經恢複了流水聲。

「那種——什麼?」

愛魯希莉亞‧艾路卡正坐在噴泉的邊緣上。

她一站起來,異端審問會制服的黑衣就隨風搖擺。她那背後有著天使像的身影,就像是精心設計的一幅風景。

「你為什麼……審議會那邊怎麼了?」

呵呵,愛魯希莉亞笑著。

「你以為我對這種事情沒有任何防備?我說全部都是安格雷基議員——前議員的指示,反正他現在再加上一條罪也沒太大差別。」

越來越覺得這名少女真的很可怕。根據吉貝魯特說的昔日往事,她過去是名純樸又膽小的女孩子,現在完全看不出來。

「嘖……真是讓人不快。」露多薇嘉打從心底不高興地撂下這句話。「那你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有什麼事?有茶可以喝喔,沒有味道的茶。」

「不用,那就請你自己享用——我有件事要問你。」

「我拒──」

「真正的犯人是誰?」

——威路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真正的——犯人?……她剛才這樣說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嗎,犯人是——」

「不要再裝傻了。」

愛魯希莉亞聳著肩嘆了一口氣。

「犯人是歷史?這種不上不下的答案你才不會接受。大概是證據不足,還有真正的答案太過荒唐無稽,在那種場合下只好壓抑在那種程度吧?我知道——還有尚未揭開的真相,你有掌握其中的一角,不是嗎?」

愛魯希莉亞一針見血的問題,露多薇嘉沉默以對。

她沒有——做出反駁。

反而是。

呵——露出像在稱讚的淺笑。

「『是誰寫下了魔女的懺悔?』」

露多薇嘉唐突地說出這句話。

愛魯希莉亞訝異地皺起眉頭。

「……這個謎題的答案會成為我的問題的答案?」

「正是如此。」

威路納完全跟不上兩人的思考,他想嘗試看看能不能跟上。

「是誰,不就是逃進樹海的魔女嗎?偷偷搭上前往新大陸的船——」

「我之後再說明。」

說完露多薇嘉就往前走。

「接下來要去打開最後的密室。」

「碑文的第一個空格,該填上的是『鑰匙』。」

稍微跟吉貝魯特打聲招呼後,走在走廊上的露多薇嘉說。

「而照著碑文的結果,最後得到的東西也是鑰匙。這種一致性,你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啊……!」愛魯希莉亞叫出聲來。「和〈悖論〉相同——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圓環構造……!」

「『失去的「鑰匙」是通往真實的路標』——」威路納拚命地思考。「通往真實的路標?——該不會還有什麼東西會跑出來吧?」

「到底如何呢,不去確認也無法知道。」

露多薇嘉從白衣的口袋拿出鑰匙。經過千年的歲月而生鏽的一把鑰匙。

然後她停在一扇門前。

這次的事件中有各式各樣的密室登場。涵蓋古王城全體的巨大密室、火焰和眾人環視的雙重密室、由碑文解開封印的千年密室、關住〈悖論〉的時間密室——在此出現了最簡單的密室,「上鎖的房間」。

鑰匙經過了漫長的旅行,終於回到鑰匙孔中——最後的門打開了。

艾妲的房間整理得很整齊。完整、乾凈,宛如在抹去在此渡過的時間──可是稍微殘留的生活痕迹,證明她曾經在這裡過。

三人一踏進房間,視線就同時集中在一點上。

進門後的正面,樸素的書桌上。

上面放著慎重地鎖著的箱子和兩封信。

露多薇嘉走在前頭,先拿起第一封信。

——給露多薇嘉。信上這麼寫著收信人。

「我要打開了喔。」

宣言後,露多薇嘉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裡面跑出一張信紙和——

「……鑰匙?」

一把鑰匙掉到露多薇嘉的手上。

和這間房間的鑰匙一樣古老,不過這把鑰匙看起來有經過修補。

她先把鑰匙擱置,打開了信紙。威路納和愛魯希莉亞從兩側一起看著。

信紙上寫著下面這段文章——

給露多薇嘉: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的真實身分已經曝光了吧……對不起,我是為了讓你變成魔女,才當你的弟子。真的很對不起。

但是請讓我說下去。最初的目的雖然不懷好意,但和露多薇嘉的生活真的很快樂。拿到鑰匙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也永遠不會忘記照顧流浪貓的回憶。即使我不再是艾妲,露多薇嘉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突然偏離了主題呢。我會寫下這種像是遺書的東西,並不是要講述回憶。因為露多薇嘉你,愛著真相的你一定會想要替最後留下的謎題尋找答案——我想要留下能幫助你的證據。

桌上有個箱子吧?

那是我家的傳家之寶,從千年前——也就是我在當國王的時代就代代相傳的東西。裡面到底放著什麼東西雖然沒有流傳下來,實際打開被視為禁忌,一直到一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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