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這、這裡是……?
嗚!光是撐起身體,臉上就傳來激痛……
不知道為什麼會受到如此巨大的打擊,這裡看起來是保健室。
我應該還在參加料理比賽……唔,為什麼記憶很混亂啊?
總之先撐起上半身,抱著疼痛不已的頭環顧四周。
「呼……呼……」
隔壁床躺著發出悠長呼吸的伊倉。
看到他那可愛睡臉的瞬間,強烈的頭痛再次襲來,腦中許多畫面開始倒敘。
哭泣的葵、舉起的牌子、流下感動之淚的紫學姐、伊倉瞪大雙眼的極近容貌……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我為了得到勝利,就算要捨棄其他東西也在所不惜,所以實行了那個作戰了啊。
哈哈,我不會後悔的,那可是我深思熟慮後才下定的決心。
所以今後等待著我的諸多苦難,我都有甘之如飴的覺悟了。
只是,我該如何向伊倉道歉才好?
看著發出平穩呼吸的伊倉睡臉,在對自己產生無盡的自我厭惡與罪惡感的同時,不知為何盯著他的唇……喂,等等!
不可以看那邊啊!別去想別感覺別回憶啊!好軟啊~好溫暖啊~味道真好聞啊~呼吸好平穩啊~老實說真的嚇一跳居然對〇〇的行為沒有厭惡感啊之類的,這種感想全部給我封印起來,等等我這不是全部都化成言語了嗎?我是笨蛋嗎?
啊……不行,腦充血了。臉頰跟耳朵都好熱,無法直視伊倉的臉。
難道說這就是……戀愛?喂、我這蠢蛋——
冷靜一點,先緩和呼吸吧。深呼吸然後看看四周吧,放輕鬆放輕鬆。
染上些許夕陽色彩的白色天花板,為了遮住床鋪而拉上的簾幕,三張並排在一起的床鋪,躺在床上發出悠長呼吸的伊倉那可愛的唇……等等這不就無限LOO P了嘛!
——啊真是夠了!我認了!對啦,我跟伊倉接吻了!
初吻的味道,是略鹹的鮭魚子味音符……我要哭了。
「嗚……嗚嗯……嗚嗚……」
對對,真的要哭了,要不是伊倉睡在旁邊,我都要嚎泣了。
「……噫、嗚……真是恥辱……居然輸給那些人……嗚呃……」
感受到敗北的恥辱而哭啊,這就是青春的淚水吧,嗯。
別在意,你的淚水是很美麗的,就算戰鬥後輸掉了……嗯?等等?
這個聲音跟語氣,是旗飾?
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邊被用來遮住床鋪的簾幕擋住了。
我將視線往下移,在帘子沒遮到的地板上能看見應該是旗飾的身影。
看來旗飾應該是蹲在保健室的角落吧,蹲在比床還要低的地方,不斷吸著鼻子發出嗚咽聲。
簡直跟小孩子一樣,不過我也沒打算去嘲笑她。
如果這次的比賽輸的人是我們,這樣哭泣的人就會換成是我了吧。
「嗚嗚……姐姐大人……」
……唔,可是這下該怎麼辦?這種狀況也無法動彈。
雖然說我沒這個打算,但這已經很明確是我正在偷聽的情況了。
不過放著這傢伙不管又過意不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傢伙產生同情,可是要是我去安慰她又很奇怪。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嗚!」
唔,現在能讓這傢伙停止哭泣的方法,就只有紫學姐像魔法一樣現身的情況了吧。
這麼說的話,紫學姐簡直就是白馬王子嘛。某種意義上和女神正是相反的存在,但很不可思議,這形象也非常適合學姐。
想到此處,我露出苦笑,於此同時保健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
「……唔!」
旗飾與我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重迭在一起。
咦?真的假的?真的出現這種劇情展開了?
太超出預期的發展,讓我把視線投向看不見的出入口方向。
不過出現在那兒的並不是她最盼望等待想念的那一位。
「……江戶前同學……?」
「啊?啥呀,這不是鬼太郎嗎。」
而是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仇敵。
二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恐怕是沒有正面看向社長吧,旗飾只是低聲說道。
「啥為什麼呀,這是我要問你的唄。我家的兩個人都癱在裡頭唄。」
「……咦?」
社長有點意外地回答,一邊啪搭啪搭地走過來,唔哇糟糕!
「啥呀,還~在睡呀?」
在社長毫不考慮地拉開帘子之前,我總算是成功地假裝睡著了。
旗飾應該也看到我們了,我聽見她訝異的抽氣聲。
「所以咧?你在那角落幹啥……喂,你在哭呀?」
「……我、我才沒有哭呢。」
「唔,因為你很用力在揉眼睛我才這麼問的咧。」
「我不是說我沒有哭嘛!你真的一點都不纖細呢。」
「喔,我常被這麼說咧。」
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社長發出啊哈哈的笑聲……既然常被這麼說就要努力去改吧。
「這一點都不好笑呢。」
另一方面旗飾的聲音也放大了,感覺越來越不爽了。
放學後的保健室一瞬間被寂靜籠罩。
旗飾看來沒打算離開,社長也就這樣站在我的枕頭旁。
好像是難得地在思考該怎麼說話,社長的腦袋好像傳來運轉聲。
「那就當你沒在哭唄。不過你別坐在那種地方咧,坐到這兒來唄。坐在那種地方,屁股會很涼的咧。」
「唔~~!你這個人,為什麼會……哈啾!」
這傢伙的反應真是顯而易見啊。
「你看唄,有什麼抱怨之後再說,過來這兒唄。」
社長邊說,邊傳來把折迭椅拉開的聲音。
「……哼。」
旗飾雖然從鼻子里發出哼聲,但似乎老實地在社長旁邊坐下了。
「…………」
再次進入沉默時間。我可是裝睡的,你們一直沉默我很困擾耶。
「……你為何都不說話?」
真意外,打破沉默的人是旗飾。
「啊?啥為何?你……」
「你已經大獲全勝,而我則是輸得一場塗地不是嗎?想笑就笑吧……你嘲笑我還會讓我好過一點。」
「喔,你一臉沉思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要說啥咧……面對認真對決的對手,哪有贏了還去嘲笑這回事呀……而且就算說是贏了,到中途就已經變成不是以料理在決勝負了唄。」
「……這主要都是你們那邊的問題。」
要說跨出料理對決的範圍之外,你那邊不也一樣嗎?
「……就是這樣,光是回想就讓我氣憤不已!第三回合那個就算了,最後的……嗚……那個實在……太過卑鄙了吧!」
「覺得不舒服就別去回想唄……還有能請你降低一點音量嗎?會把這些傢伙給吵醒咧。」
「嗚……真、真是失禮了。」
哎呀,又是個坦率的反應……也許她意外是個好孩子啊。
「不過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很明白你的心情咧。所以要是什麼都不做,這樣也不太好咧。你就收下這個唄。」
社長連書包都帶過來了嗎?她好像在包包里尋找什麼東西並遞了出去。
「什麼東西…………咦?這個是……」
「喔,入社申請咧。紫跟芥茉妹妹的,以防萬一我的跟這兩個傢伙的份也在裡頭咧。」
啊……是那個啊。特訓中確實有寫過,我都忘了。
社長叫我寫的時候,我還只是認為「為什麼要為那些傢伙準備這種東西」,看來有準備才是正確的。
還挺不可思議的,社長都會設想到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沒啥為什麼呀,而且我說你呀,一開始不就說只要兼任社團就能解決問題了唄?」
嗯,確實是這麼說過……紫學姐說的。
「……哼,我可不記得有做過什麼需要你同情的事。」
「我沒打算同情你呀,而且這可是你最喜歡的紫提出的提議咧……喔,話說回來,那傢伙有話要我轉告你呀。」
「姐姐大人有話要轉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