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scene.4

—葵的日記6月17日(五)—

嗚哇!糟了!我居然忘記把筆記拿給昴……

啊~真是的~為什麼到現在的現在才想起來啊~!

明天,昴跟美星是幾點出門呢?

用簡訊或電話……昴那傢伙已經睡了吧,肯定。

真沒辦法!明天一大早拿去給他吧。

……不,我當然沒理由為了昴那傢伙做到這種地步。

只是,不甘心。一想到好不容易製作的筆記卻浪費了。

真的……他要好好感謝我才行!

好啦,為了不要睡過頭,趕快上床睡覺吧。

*

早上,起床之後天氣還算不錯。在比平常還早的時間吃著早餐看電視進行確認之後,比較晴朗的天氣似乎會持續到星期天為止,讓我不由得說了句:「很好!」

準備妥當後我前往三澤家,充滿幹勁的六人再度齊聚一堂。順道一提,從前天開始大家的心情就特別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呢?

我把這個平和的疑問放在心中,做完暖身運動,一行人充滿幹勁的跳進了游泳池裡。接著,首先為了要讓大家習慣水,也想讓大家加深游泳是個有趣消遣活動的印象,因此我和大家開始玩起了捉迷藏。

「哇~這次是大哥哥當鬼~!」

「哇哈哈~不要跑、不要跑~」

——就在,不久之後。

「那個,阿昴少爺,有客人來找您。」

「咦?」

從池畔傳來久井奈小姐那實在不怎麼合乎狀況的呼喚聲,在混亂之下我轉頭一看——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蠢事……」

臉朝下,全身都在顫抖的——葵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疑問、恐怖、看破。難以接受的狀況讓腦袋當機,我跟葵就處於一在池內一在池外,保持著數公尺的距離,沉默又茫然的望著彼此。

「……你說,蠢事?」

終於,先解除當機狀況的是葵。她以如同能劇面具的笑容拾起頭來,似乎很愉快的重複著我的發言。

「那是,我要說的——」

接著,她以僵硬的動作脫掉了兩腳的鞋襪。

「——台詞呀,你這個大蠢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邊怒吼,並踏著池畔跳躍起來。

「等等!你!要做什什什什麼——噗啊!」

葵那個靠著天生彈力高高躍起的身體,把挺直伸長的雙腳當作武器,刺中了我的臉……這可是傳說中的導彈大象式踢擊,國中時她就是因為在街上使出這一招,後來才會倒楣碰上災難——正好在附近的女性職業摔角選手,非常熱情的不斷想要挖角她。而現在正是重現了當時的情境。

然而,在情境也幾乎完全相同的這時候,如果要提出唯一的不同之處,那就是這次我們周遭存在著大量的水。之後,嘩啦一聲,伴隨著誇張的水花,身穿白色襯衫跟格子裙這種便服的葵,就被游泳池吞沒了。

我原本以一種彷彿事不關己的態度,在水中徘徊並望著她這種,沒思考前因後果而導致的凄慘下場,然而最後我的意識終於伴隨著一些延遲,往陰暗的水底沉沒而去。

葵把久井奈小姐交給她的毛巾蓋在頭上,挺直身體跪坐著。而在她的前方,被從游泳池裡拖出來的我,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能六神無主的站著發獃。再加上,葵的衣服很明顯的一片透明,因此我連把視線轉向她的動作都覺得有些遲疑。

「……真是沒面子,居然,造成了麻煩。」

葵垂著頭表現出對自身的失控行為感到羞恥,對我的彈劾雖然暫時沉寂了下來……然而這狀況只不過是剎那間的延期償還吧。

說謊後又說謊,再怎麼說都不可能獲得她的原諒……

「喂!山原!你為什麼把她帶來?」

「真是非常抱歉,因為這位小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壞人……」

旁邊的真帆正在指責久井奈小姐,然而指責不對的地方根本是完全搞錯了方向吧。的確,葵跟一臉壞人像完全無關,在正常狀態下她還遠比我更有禮貌。

……話說回來「山原」是什麼啊?……我一瞬間離題,立刻又掌握了答案。

原來如此,是——山原。水雞——(註:久井奈的日文發音跟山原水雞的水雞部分同音,所以真帆叫她山原)嗎?真是符合真帆風格的命名方式。

「……嗚。」

就在我身後的愛莉發出顫抖聲音的那一瞬間,我對自己分神去想這種無關緊要之事的愚蠢行徑,極度感到羞恥。現在根本不是,思考那種事情的時候。

真帆以外的四人就像是被嚇壞了,她們一語不發的擠在一起,提心弔膽的觀望著這邊的情勢。被突然的闖入者再度破壞了平穩的光景,讓大家擔心到無法平靜下來吧。

「……我說葵,你也稍微冷靜——噫啊!」

這裡必須由我來收拾。所以我擠出笑容呼喚她……看來第一次接觸的方法似乎嚴重錯誤。就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一般,葵甩掉毛巾站了起來,扯住我後腦袋的頭髮離開池畔,把我拉往林蔭道路的隱密處。

(圖093)

「哇!等等!喂!——嗚!」

接著她用手叉住我的脖子,讓我整個人貼在樹榦上。

「騙我好幾次的傢伙,居然快快樂樂的穿著一條內褲追著小學女生到處亂跑……你還要我友善的放你一馬?」

太陽穴上的青筋不斷跳動的葵,以明顯看得出是硬擠出來的笑容狠狠瞪著我……不過這是哪門子的偏激報導啊。當然啦,情報本身或許並沒有虛構之處啦。

「……這是誤解啦,如果要好好解釋會很長……不過簡單來說就是愛莉不怎麼擅長游泳,所以我想是不是多少可以幫忙她進行練習。」

「……這下我才想起來,你之前問我為什麼會游泳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吧……我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照顧她們到這種地步?籃球我還能理解,但是,這件事是在考試前不惜說謊也要做的事情嗎?」

「嗚……別用那種講法啊。我是認為,如果能讓愛莉擁有自信,在籃球方面也會產生正面影響……在你眼裡或許感覺我們只是在玩,然而講到根源部分,我想應該全部相連……所以……雖然我無法好好說明……可惡!」

……真不甘心,就算只把事實關係告訴根本對大家並不了解的葵,想要讓她理解我的心情也是極為困難的任務。

然而,我本人對於自己曾經說謊的行為有著罪惡感,因此就算哪裡弄錯也無法做出反過來對她翻臉的行動。因此我只能不斷解釋又解釋,想盡辦法讓葵接受。

當我咬著牙搜尋該繼續說出口的言論時,依舊捏住我的下巴,用憎恨眼神抬眼瞪著我的葵終於「唉……」的重重嘆一口氣,以彷彿帶著憐憫的無奈表情開口:

「你的好人個性真的是,病入膏盲了。」

「……咦?」

「從國中時就是這樣吧,你呀,只要人家跑來拜託,你就絕對無法說不要。尤其是講到籃球的事情,你又更會沒完沒了。你就像在做義工那樣,隨隨便便就接下委託,非必要的讓自己時間縮短,逼自己走上絕路。」

「那是因為——」

……的確,過去我也許真的有那種傾向。

而那種時候——其實光自己的事情就忙不過來,然而一扯到籃球我又不能拋下不管。當我快要被逼得動彈不得時,插手介入幫我一把的人,總是女籃社社長——眼前這個荻山葵。

就這樣,碰上女性社員令人難以拒絕的請求時,葵總是不辭扮成黑臉,站在第一線保護我。

「昴跟男籃隊,今年一定會進入全國大賽,所以,你們不要太常去打擾他。」

她就像這樣勸戒著學弟妹,過去的我,究竟曾經受到她多少次的幫助呢?

——不過,不妙。現在跟那時,明明不同啊。

當然,我也有報恩的意思在。然而最重要的是,在和女籃的大家一起面對籃球的行動上讓我感受到確實的意義,因此我是基於主動期望而站在這個地方。

當然我跟她們各是高中生和小學生,年齡、力氣,不管是什麼都不同。就算智花多少另當別論,然而要討論我在技術面上可以從大家身上學到什麼,或許什麼都學不到吧。

然而,對於籃球的熱誠,還有讓人想打從心底享受籃球的推進力。這些部分跟年齡差距沒有關係。因為想要更會打籃球、想要變得能更快樂的打球,這些想法確實啟發了我,甚至讓我產生了自己怎麼能輸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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