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才真正確定學校早已失去原本該有的機能。
雖說充斥著那些傢伙的『暗示』,但同學們並不是真的認為一切都『不奇怪』。因為擔心舉止異常的栗原,熱心的同學決定去找老師商量。
沒想到老師們的回答卻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這類的內容。
我並不覺得這是因為老師不想惹事生非,所以故意放著問題不管。只有一位老師這麼說也就算了,但總不可能全部的教職員都用同樣的方式處理吧?又加上,不論太一他們怎麼蹺課,都沒有任何一位老師說話。這點也確實太不正常。本以為單純是逃過一劫,不過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在這裡,好像也有股力量從中介入。
而那力量從何而來,如何作用,其中又有什麼意圖,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謠言』的流傳已達到巔峰。
學校的各個角落都有人在談論這件事。
而那『謠言』,甚至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等等……這個謠言也太奇怪了吧?」
「我也這麼覺得,不可能吧……既然像這樣廣為流傳,卻又不知道是誰開始散播的。而且,描述的也太具體了吧?」
「果然不正常。」
「好像已經有人陷入奇怪的狀態了。」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啊?」
「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還是先逃再說吧……」
「可是不來上學,不太好吧?」
「應該……不會有事對吧?」
「沒有人能做些什麼嗎……」
大家開始察覺,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
正常來說,打從一開始就應該有疑問了啊?等到現在才發現也就算了。
明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發展,卻連逃也不想逃,就在那裡等著。
『暗示』操控了大家的精神狀態,引導校內輿論的走向。
那更大規模,能將整個學校的人都捲入其中的現象,正逐漸成型。
太一他們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整所學校陷入異常狀態之中。
「怎麼辦?果然只有事先準備能在失去記憶後重新回想起來的小提示這個方法。」
午休時間,太一在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的文研社二年級例行報告會議中這麼說。今天的中心議題是『紀錄消除』。大家都各自在行動,但討論順序可能又會被後延,於是我今天決定一開始就先說出來。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
——遭逢『人格轉換』現象的栗原她們田徑隊女生,傳了『好像快不行了。』的訊息過來。失去記憶的大澤美咲還是不記得自己和其他隊員間的情誼,聽到有關現象的話題,也只是歪著頭,露出不解的樣子。『慾望解放』的學弟中有兩個人雖然到了學校卻不進教室上課。千尋和圓城寺回報了消息,說『謠言』確定只在一、二年級間流傳,三年級的人並不知情。『如果在這樣怪裡怪氣的話,她就要和永瀨她們私下談談喔~』我的母親像這樣提出了警告。「糟糕了糟糕了!」教室里的同學交頭接耳地討論著,即使太一他們上課不在教室,也沒有人在乎。那前所未有極大規模的事件,隨時都有可能在學校內發生,太一他們卻被排除在外。
然而,目前必須要做的事情卻一直被擺在後頭。
因此太一他們針對自己『紀錄消除』的問題開始討論。
「現在能做的準備有限。留下的提示如果太明顯,還是會成為『紀錄消除』的對象。所以不能過於直接,但如果不能發揮作用也是沒有意義的。」
稻葉這麼說。即使『紀錄』被消除,也只是與現象相關的部分,那段期間的記憶還是存在的。既然如此,有沒有可能從殘餘下來的記憶中,找出線索,再度恢複記憶。太一他們這麼想著。
曾暫時失去記憶的太一和桐山,就有找回記憶的經驗。
接著桐山開口。
「……我照著文研社大家的模樣做了娃娃。有了這個,就算我忘了跟大家感情很好這件事,只要對『我怎麼會做這種東西呢?』感到疑惑……說不定就能想起來。」
喔喔,好厲害!在佩服她的同時,這回換青木發表了。
「我反而是提前在行事曆寫上未來與大家的約定。如果啊,過去的記憶,也就是紀錄會被消除……那未來的日期應該不在範圍內吧?不過,寫行事曆這件事會被算在過去沒錯啦……」
為了預防『紀錄消除』,太一他們能做的,就是留下即使在失去記憶後,也能讓大家回想起一切的『線索』。然而『紀錄消除』是連有形的物體都能一併消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必須要找到『紀錄消除』在效力上的漏洞。也就是說,要避免被解釋為『因為現象而留下的東西』。
不過,對於這規定的解釋根本沒有任何限制。因此太一他們只能不斷地摸索,祈禱這無限上綱的規則能有一絲破綻。
其實一開始,大家都不太願意商量這件事。畢竟,這麼做好像間接承認了『紀錄』會被消除的事實。如今,才反省這根本是渺小、任性且毫無意義的抵抗。
「嗯,大家都下了一番功夫啊!而我——」永瀨才正要發表,社辦的門卻碰地一聲被打開。
「學、學、學長姊……呼……呼……那、那個……呃……呼……」
「你的體力也太差了吧?」
只見園城寺紫乃上氣不接下氣的,宇和千尋倒是還有餘力,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各位,『慾望解放』的那些傢伙情況不妙啊!大打出手造成混亂,連老師都出動了。」
負責觀察『慾望解放』現象的一年級男生們,千尋和圓城寺跑來報告情況。
「既然驚動了老師,這場混戰應該也已經平息了吧?」
稻葉只想確認重點。
「嗯。」
「我知道了。」
她將話題結束。其他人也沒有特別想說什麼。
「……欸?學長姊……發生大問題了耶……不做些什麼可以嗎……還是要我們自己看著辦的意思啊!?」
面對慌亂的圓城寺,太一回答。
「目前有更重大的事件即將發生,所以我們正在討論對策。」
「我們的『紀錄』……有可能會消失啊……」
關於那將全校師生都捲入其中的現象,並沒有讓圓城寺和千尋知道。
不,即使說了也沒什麼意義。
他們也被『暗示』了。
看他們對謠言無動於衷的反應就知道。
文研社七角形中的兩角……已經被那些傢伙奪走了。
「所以剛才的事件就這樣放著不管嗎?」
千尋態度強勢的問道。
說得都沒錯。但太一和千尋的狀況實在差太多了,很難有共鳴。心裡忍不住覺得,他沒站在我們的角度,為我們著想。
永瀨用平淡的語氣回應。
「只是……現在的我們,必須要先保護自己。」
「這是理所當然的!」
千尋這麼說,好像突然醒過來似的。
「我、我也不希望擁有的一切會消失……所以我也在努力!我有想到了一個點子,下次……再拿給你們看。」
一年級的兩個人,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對抗校內發生的兩種現象和『紀錄消除』,只是現在還沒有辦法順利的與太一他們聯手合作。
午休就要結束了,七個人離開社辦。在回教室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位男子表情猙獰地全力狂奔。
仔細一看,是身處『慾望解放』現象的其中一位學弟。
「喂!怎麼了啊!?」
千尋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有人在叫他,那名男子緊急剎車。
「喔……唔……呃。呼……呼……」
速度過快,無法瞬間停住,他前進了三步後,直接跪在地上。
「身、身體還好嗎?又是那種『被支配』的感覺嗎?」圓城寺走過去問他。
「……只想……逃離一切,去哪裡都好……沒想到那個突然發生,身體不受控制自己動了起來……」
他低著頭,身上的水珠啪噠一聲打在走廊上。
本以為是他累得汗流浹背。
「可以……放過我嗎……」
男子早已淚流滿面。
與永瀨和桐山一起,太一回到二年二班的教室。
七嘴八舌,吵吵鬧鬧的,大家都在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