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太一他們五人都在的情況下被打開,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過去,那曾象徵著通往異世界的入口。
那扇門,再度被打開。
發出嘰的聲響,緩慢而沉重。
狹窄的隙縫,變得越來越大。
清楚的看見了一個人站在那裡。身高很高,穿著西裝的男老師。
後藤龍善的身影。
但那個人卻不是後藤。
一點氣力也沒有。
詭譎的氣息令人渾身不舒服。
半張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倦怠。
飄散著異常的氛圍。
那不是人類身上的氣息。
沒錯,一定不會搞錯的。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風船葛〉的出現,宣告我們非日常的『故事』開始。
腦袋瞬間空白。
之後,又像是想要彌補這空白似的一口氣爆發。
「你這傢伙!竟敢像這樣若無其事的出現!」
「為什麼又出現了!?唔唔……」
稻葉劈頭就罵,永瀨也無法抑制迸出的情緒。
「果然是你啊……果然與你有關!」
「我們對你……對你這傢伙!」
在乎朋友的桐山和青木大喊。
「總是……要和你一戰的啊!必須要分個勝負才行。」
太一這麼說。自己說會消失,覺得一切結束而放下心後,卻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被〈二號〉告知這次與我們無關時,有一種被放棄的心情。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有必須對抗的敵人。在心底醞釀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
「不不不……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風船葛〉開口的第一句話,果然還是有氣無力的。明明是在對我們說話,卻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不是你個人積極的意志是吧?」
太一質問那異常的存在。
「是……你說得沒錯……本來,真的打算上次就是最後一次……」
「誰會相信你啊?你不是對太一和稻葉說『絕對不會再出現了嗎』?」
桐山語氣嚴厲的責備〈風船葛〉。
「……我可是有努力過喔?」
「什麼努力啊,真是荒謬。」
稻葉接著說下去。
「有什麼事快說,〈三號〉出現後〈二號〉也現身,接著又換你。已經沒有什麼震撼力了啦!如果一定要跟你們這些噁心的東西對話,你還算好的。」
她說得沒錯。如果還有什麼令人厭惡的消息,由〈風船葛〉口中得知,確實會覺得比較平靜。真的,已經麻痹了。
「呃……也是啦。我有重要的事要說明……不過,在那之前。」
沒想到〈風船葛〉也會故意吊人胃口。完全沒有必要啊!
「……〈二號〉和……〈三號〉?他們……說了什麼……啊?」
「你都不知情啊。」
永瀨像是在確認般回答。
「我也是很忙的……嗯嗯。」
發言時總是吞吞吐吐的,稻葉對〈風船葛〉的忍耐達到極限。
「看來不講清楚,話題無法進行啊。〈三號〉莫名其妙的跟我們說什麼『想要近距離看看我們』之類的,〈二號〉則說了『〈三號〉的對象不是我們,現象在其他人身上發生,要我們不要介入』一面還在開玩笑。這樣可以了嗎?」
「啊啊……幾乎都是事實啊……也就是說『現象』和各位無關。」
「等等,那你為什麼要過來?如果什麼都沒有的話也沒有必要啊?」
稻葉的質問理所當然。
如果沒有『異常現象』發生,跟〈風船葛〉又有什麼關係。完全不懂自己不得不和異常故事的象徵見面的理由。
「不不不,你們……你們的記憶……不是漸漸消失了嗎?」
記憶漸漸消失——原來如此,這是另一件事情啊。
「……喔,這樣啊,記憶消失這件事果然跟其他現象發生無關。所以我們身上所發生的……是忘記彼此的現象嗎?」
稻葉看起來像是能夠接受。
「……現象……啊啊……不是啊?」
沒想到〈風船葛〉卻搖了搖頭。
「不是?這是怎麼一回事?」青木問。
「不是現象……而是現象的後續處理……」
後續處理。
這個單字的聲響,令人十分不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我們會成為他們不帶一絲憐憫、冷血處理的對象。
「不只是……暫時隨機……而是完全消失……一輩子。」
腦漿在翻攪著。
不是隨機?完全?一輩子?
「就……就是這種現象對吧?在現象當中消失後就回不來,但在現象結束後,一切又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對吧?」
永瀨硬是裝作開朗的聲音,在社辦里回蕩。她所說的內容照理說也開朗不起來,但比起太一所想像的最壞打算,還是好太多了。
「啊啊……如果硬要這麼說的話……」
為了讓遲遲無法理解,或是不願意理解的太一他們聽進去,〈風船葛〉仔細地再說了一次。
「現象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會消失……回到沒有現象的世界……應該這麼說吧!」
可能是看大家說不出話來,〈風船葛〉他像這樣「啊啊……好像應該大概說明一下……」接著說下去。
〈風船葛〉群有複數存在,在這世界的各個地方引發『現象』。
正常情況下,在一種現象結束後,就會將相關人員的相關記憶一併消除。
「『現象』到處都是……這麼說或許太超過了,但……確實存在著……」
世界各處都是。
並不是特別的。
不,不對。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別人的事就先放到一邊。要先了解自己的情況才行。若是沒有立足點,連站都站不穩。
「消除記憶,到什麼程度?」
稻葉問,期望能聽到好一點的回答。
「與現象相關的痕迹都會被去除……完全的……一點也不剩。包括現象本身,還有因為現象而發生的事件……全部。」
完全的,一點不剩的,消除。
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
不過……因為現象而發生的事件,又是什麼意思?
「例如說……曾經人格交換這個事實,肯定會被遺忘。」
稻葉舉了一個例子詢問。
「嗯嗯……會啊。」
「因為人格交換……而知道的彼此的秘密呢?」
「……會忘記喔!」
「因為人格交換所以才能克服的心靈創傷呢?」
「……如果是沒有人格交換就無法克服……創傷還是會存在。」
「因為慾望被解放……才從朋友……變成真正的好友這件事呢?」
「……會遺忘……又應該說,會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因為現象……當中又發生了很多事……進而交往的兩個人呢?」
「……會變回還沒交往前的狀況啊……正確來說,即使沒有現象還是會在一起的……依然會在一起,如果不是的話……」
開什麼玩笑啊!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啊……到底在搞什麼啦……」
太一隻能毫無意義的重複同一句話。
永瀨用著顫抖且空洞的聲音問。
「忘記發生過事件本身,就不可能吧?如果忘記了現象中發生的那些重大事件,我就不會是現在的我了喔?現象所帶來的影響就是這麼大。這麼說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會消失嗎?」
「應該說……就算消除了與現象相關的記憶,大家的人生還是成立的吧?」
或許真的是這樣也說不定。
這次換青木發言。
「可、可是……關於現象中的記憶默默被消除,不就會變成……『咦,我在做什麼啊!?』的狀況嗎?」
「啊啊……不會,不是現象中的記憶並不會被消除喔……?是『與現象相關的部分』……現象發生的時候,大家不也和平常一樣和身邊的人說話嗎……吃飯玩樂念書也是……應該沒錯吧?即使沒有現象,仍會發生的事……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