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氣真好,讓人想悠閑一下呢!畢竟最近一直在上道場練習嘛~」
「就是說呀~唯學姐。」
坐在摺疊椅上的桐山唯和圓城寺紫乃,一臉悠哉的表情,正在閑聊。
稻葉姬子心想,今天也一樣很和平啊。
山星高中社辦大樓四〇一號室。原本以為不怎麼寬廣的社辦塞了七個人,可能會讓人變得相當煩躁,但習慣之後,發現並沒有預料中那麼糟,畢竟不是每天都會全員到齊,說不定目前的社員人數正好適合這間社辦。
自從新社員來到文化研究社之後,已經將近一個月。山星高中文化研究社成為七人體制,迎向新學年。話雖如此,但活動內容跟去年沒什麼兩樣。
各人逕自做自己喜歡的事,這就是文研社的規則。
八重樫太一在眼前的座位上攤開教科書和筆記本用功學習,他身旁的永瀨伊織也難得認真地寫著功課。
「這作業的確很麻煩啊……不過,一旦到我手上,這種程度的問題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啦!唔喔喔喔喔!解開吧!我要解開這個問題!」
伊織相當起勁地這麼喊,但她的體力能堅持到最後嗎?
稻葉將視線移向斜前方,看見青木義文凝視著將棋盤,同時發出呻吟:
「唔咕咕咕……這下子……該怎麼辦……」
坐在青木對面的是宇和千尋。
「呃,這已經死棋了吧。」
千尋一邊看雜誌一邊回答。附帶一提,千尋打從一開始就拿著雜誌,根本是趁閱讀雜誌的空檔在下棋。
「不對!還有……還有逆轉的機會!比方說千尋願意讓我剛才那步重來……」
「那樣應該不叫逆轉吧?」
千尋冷淡的語調戳中稻葉的笑點,讓她的嘴角稍微揚起。
稻葉偶爾會感到迷惘,這樣就行了嗎?
但最後得到的結論,還是這樣就行了吧。
當初為了給一年級生做個榜樣,他們曾煞有介事地進行社團活動,但文研社沒有決定好的目標,因此大家很快就開始偷懶,還不到一個月,已出現:「前輩,今天的活動內容是什麼?」「嗯~沒有要做什麼耶。」「咦?」這樣的對話;到了五月下旬的現在,「即使來到社辦,也只是各自做感興趣的事」的作風,已經屹立不搖。雖然每個月會發行一次《文研報》,但現在距離六月必須提出原稿的截稿日,還有相當充裕的時間。
「啊~~我不幹了!用功時間到此結束,晚點再弄!大家一起來做點什麼吧!」
就跟預料的一樣,伊織已經耗盡體力。用功似乎讓她累積不少壓力。
「太一也來幫忙想吧~」
伊織搖晃著太一的身體。
「等、等等,就快結束了……」
青木立刻對兩人的對話做出反應。
「贊成贊成!那要做什麼?做什麼咧?」
「青木學長,要做什麼是無妨,但學長可以先認輸嗎?」
「我、我不要!我絕對不想輸給你!話先說在前頭,因為勝負還沒分出來,所以這場比賽不算數!嘿嘿嘿!」
「可是人家~今天想悠哉地度過呢!應該說青木好俗喔。對吧,紫乃?」
「是呀~青木學長真窮酸。我想吃點心,還有喝茶~」
「唯跟紫乃!拜託你們別一邊悠哉地閑聊,一邊趁機偷罵我好嗎?」
「那我們邊喝茶邊聊天吧!點心點心!」
伊織站起身,去拿放在柜子里的點心。
「說是聊天,其實就跟平常一樣無所事事地度過而已……」
「話是看人怎麼說的呀,太一同學。啊,那我去買飲料回來!稻葉兒,記得算在社費里喔~」
「好、好,買兩公升裝的寶特瓶就行啦。」
伊織啪噠啪噠地離開社辦。
「總覺得……稻葉將來會是個好太太呢……啊。」
太一露出「不小心說出來了」的表情。
「什、什麼好太太啊!那種事……根本是理所當然的嘛,嘿嘿。」
不妙,真不妙,太一剛才那句話讓稻葉好開心。稻葉已經在腦內錄音完畢,決定放入重播清單中。
無意識說出來的話語,根本就是真心話啊!
當稻葉沉浸在喜悅中時,唯開口了。
「不過,刻意說『來聊天吧』因此感到拘束的話,反而有棰開不了口的感覺呢。啊,這麼說來,紫乃和千尋同學對學校還適應嗎?交到朋友了嗎?有沒有能成為死黨的人?」
「你意外地很快就找到話題嘛,桐山。」
太一隨即吐槽。絕不會遺漏任何可以吐槽的地方,真不愧是太一。
「學、學校是嗎?嗯……是有交到朋友了,但還沒有可以稱為死黨的人……我是這麼想的。」
「我也一樣。」
「畢竟才開學沒多久嘛~這麼說來,我記得稻葉和伊織,從高一這個時期開始,感情就異常地好呢。」
青木看著稻葉這麼說。
「我跟伊織?你跟唯也一樣吧?」
「啊~我是很想肯定這一點,不過我說的不只是表面上,而是在更深入的地方連繫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更深入的地方嗎?」
這傢伙在這方面的直覺真的很敏銳。
「尤其是稻葉,一開始還有點跟別人都隔著一道牆的感覺!」
唯也這麼說。
隔著一道牆——沒錯,她曾經是那種人。
「啊,我想起一件事。」太一這麼低喃之後,開始說了起來,「忘記是什麼時候,稻葉好像說過,她跟永瀨之間有一段秘密的友情故事還沒告訴我們,我也還沒聽說詳情呢。」
「有這回事?我想聽、我想聽!紫乃也想聽對吧?」
「是、是的!請務必讓我洗耳恭聽!」
原本處於悠哉模式的唯和紫乃,突然興奮起來。
「你們還真起勁啊。」
雖然稻葉覺得這件事不需要大肆宣傳……
「但被太一這麼拜託,我也沒轍啦~」
「嗯?是我拜託的嗎?」
咦?稻葉覺得,太一是有拜託自己說給他聽啊。
「嗯~我現在很清楚地知道,太一以外的人說的話,很難進入稻葉的耳里。算啦,先別管這些,告訴我們嘛。」
「好啊。」
呃,不過稻葉真的覺得,稍微說出來也無妨。
從那一天算起,到今天正好滿一年。
稻葉想趁這個機會,試著回顧一下。
而且,就算告訴大家當時發生的事,也無法連當時的心情一併傳達給大家知道。
——因為兩人的心情,是只屬於兩人的東西。
十十十
高中開學經過一個半月,班上已大概分成幾個固定的小圈圈。
原本因為座位離得近,或畢業自同所國中而聚在一起的成員,漸漸分散到各自應該隸屬的圈子裡。簡直就宛如自然的真理一般——稻葉姬子這麼覺得。
要在班上保持怎樣的立場,這是左右高中生活的重要問題。
在名為「學校」這個被特殊規則支配的「村子」里,和周圍的關係代表全部。
在這樣的社會中,稻葉若無其事地混入一個以女生而言束縛較少、女生特有的惹人厭部分也沒那麼明顯、成員個性都較為溫和的團體里。
雖然,有時意外的是感覺乖巧的女生嫉妒心較重或是貪得無厭,但稻葉覺得,這個團體的成員們,跟這種事情似乎扯不上邊。
不過,雖說是隸屬於這個團體,但也只是硬要說的話可以這麼分類罷了,因為稻葉不會跟這些女生一起出去玩,和其他團體的人也有很多交流的機會。
確實保有可以回歸的場所,同時四處和其他團體交流;認清不能跨越的界線,同時清楚地主張自己的意見——因此,大家對稻葉也都另眼相看。這就是自己,也是稻葉姬子瞄準好的位置。
「稻葉同學,看你好像在發獃的樣子,怎麼了嗎?」
一同用餐的女生詢問稻葉。
「……咦?啊啊,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
稻葉這麼說,晈了一口吃到一半的麵包。明明五個人聚在一起吃午餐,她卻一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稻葉同學經常一個人在想事情耶。」
「就是說啊,感覺像是陷入沉思一樣,看起來很帥氣呢。」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