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虛偽青春 二章 少女的誘惑

○月×日  晴天

運動會讓人有點憂鬱,因為我知道自己只會成為大家的負擔。

今天班上討論了關於運動會的事。

不知該說倒霉或幸運,我們班上幾乎沒人對運動會有幹勁。

我鬆一口氣,胸口有點刺痛。

我討厭為此鬆一口氣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在平淡冷漠的討論過程中,要選出啦啦隊比賽代表這種麻煩的職務時,雖然沒有表現得非常露骨,但大家很明顯地都在推託,實在教人看不下去……

我本來想舉手報名,但在那種氣氛中,根本不可能有勇氣舉手。

要在那種氣氛中舉手實在太困難了……我想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所以,我等著其他人舉手。我抱著期待環顧大家,一直在等待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舉手,但是,沒有任何人舉手。

然而,同隊的高年級生似乎跟我們不同,充滿了幹勁。我好像會扯大家的後腿,真是對不起,但我沒辦法帶動整個班級。

可能的話……但我辦不到,結果還是一樣嗎?

……等下次吧。

下次……好像能辦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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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樫太一今天也參加和大家一邊吵吵鬧鬧一邊各自為政的社團。

「好,那今天到此為止吧!」

社長永瀨伊織用開朗的聲音說道。

這天稻葉姬子有事,除了她之外的六人聚集在社辦,稍微舉行了關於《文研報》的會議。社團結束後,大家一起踏上歸途。

在回家的途中和方向不同的人逐一遭別,到達距離家裡最近的車站時,只剩下太一獨自一人。

太一走出驗票口,將定期票放回書包里。此時吹起一陣舒適的風,太一稍微伸了個懶腰。有股淡淡的甘甜芳香乘著風飄散在空氣中,大概是車站前的麵包店傳來的香味。雖然肚子有點餓,但太一決定今天要忍住。畢竟才月初而已,嚴禁亂花錢。

太一走向停車場。

最近開始會覺得悶熱,大概再過一個月,夏天就要來了。

有對高中生情侶從正面走過來,他們十指交纏、甜蜜地黏在一起。太一不禁觀察起那對男女,腦中浮現自己和稻葉的身影。自從交了女友之後,太一觀察街上情侶的角度有所變化,會將看到的情侶拿來跟自己比較,當作交往方式的參考。

這次換女生緊抱住男生的手臂。

稻葉很想跟自己黏緊一點,自己是否也該稍微放寬心,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呢?不,那樣很難為情,而且會有人感到不愉快吧?在社辦也是,尤其是永瀨在場時。因為之前曾有過複雜的事態,實在很難不在意永瀨的眼光。

【————————————————】

感覺從遠方、到極限為止的遠方、或許可以稱之為意識盡頭的遠方,傳來某個非常細微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著。

那似乎是無從捉摸的瑣碎異樣感,在大腦捕捉到之前,聲音便在眨眼間消失無蹤。

太一莫名有種預感而轉頭看向後方。

只見永瀨伊織站在那裡。

「咦?永瀨,你怎麼會在這裡?」

太一發出有些呆愣的聲音問道。太一跟永瀨居住的城鎮不同,兩人很早之前就道別,也沒聽說永瀨有事要來這裡。

但可以肯定的是,永瀨現在站在這裡。

「我有話……要跟你說……現在方便聊嗎?」

宛如天然紀念物一般的美少女,仰望太一這麼問道。

「呃……可是……不能明天再談嗎?」

——自己現在拒絕了她?

太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拒絕。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在大腦思考前,嘴巴先動了起來。因為他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本能吶喊著自己不能待在這裡。

「你有事要忙嗎?」

「啊,沒有……我沒什麼事要忙……那就現在談吧。」

在說什麼蠢話啊?永瀨明明有話要說,自己卻毫無理由地拒絕對方,實在太奇怪了。

太一轉換自己的想法。

她應該有什麼不能透過電話或簡訊商量的重要事情吧。

「……那我們找間家庭式餐廳坐下來談。」

「不,不用了,就在這邊說。」

「哦……這樣啊。」

永瀨的長髮隨著傳送初夏味道的涼風搖曳,稍微垂下的夜之帷幕散發出來的氣氛,非常適合永瀨此刻透明憂鬱的表情,適合到讓人害怕。

前往車站票口的路人,不知是否被永瀨的美貌吸引住,有時會轉頭望向這邊。

永瀨專註的眼眸捕捉著太一的身影,她的眼眸讓太一的內心喧囂起來。

她開口說道:

「如果我說——我還忘不了,你會怎麼辦?」

周圍忽然整個被靜寂所包圍住。在聽不見其他聲音的空間里,產生一種彷佛只剩下太一和永瀨兩人的錯覺,但那錯覺隨即消逝,恢複成原本的世界。

「什、什麼意思……忘不了?是忘不了誰的什麼?」

太一的聲音在顫抖。明明不需要顫抖,明明沒有顫抖的意義。

「就是永瀨伊織還忘不了八重樫太一。」

為什麼?事到如今又……

永瀨露出妖艷且寂寞、像是要融化般的笑容。

這是決定性的一擊。太突然了,太突然……不,其實並不突然嗎?太一已能理解她話中的含意,但不想承認。不想承認?為什麼?那是因為——

真不敢相信。

「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一緊抓著一絲希望,擠出聲音這麼問道。

「哎……我果然還是喜歡太一。」

現實十分殘酷。

即使發生「要是在那邊結束就有了結局」的情況,故事仍不會完結。

宛如人工製造的美好瞬間凋零散落,無情的現實仍會持續下去。

憋愛不會有美好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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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太一伴隨著一種奇妙的緊張情緒上學。

因為他必須在教室和昨天突然向自己告白的永瀨碰面。

永瀨向他傳達「自己還忘不了八重樫太一」這件事後,沒有要求他給予答覆就離開,彷佛在下達宣戰布告一般。

還忘不了、喜歡——永瀨的意思是,兩人的感情原本應該毫無障礙地圓滿收場了,但其實還沒有結束嗎?

太過突然的開戰宣言,讓太一除了困惑還是困惑。讓人在意的地方多不勝數,太一完全無法整理出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其中最讓人在意的,則是永瀨和稻葉是怎麼看待這件事。

永瀨伊織和稻葉姬子。

她們兩人都說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過她們兩人。這兩人之間有著堅固的羈絆,其他人無法干涉,甚至連太一也無法介入。

從之前的例子來看,永瀨應該事先已告訴稻葉這件事——也就是她還挂念著太一,而且會對太一發出宣言一事。但是……

太一看向永瀨的座位,她還沒有現身。

「早安哈羅~太一!」

「哦哦哦哦!」

永瀨突然從背後朝太一打招呼。

「太一,你怎麼啦,發出那種怪聲?」

「沒什麼……那個……早、早啊。」

「嗯,早安。你幹嘛鬼鬼祟祟的?」

「這、這是因為……」

都是因為你說了那種話啊——太一無法這麼說,現在不想提到這個話題。

「是說今天還真熱呢,已經換上夏季制服的我,也忍不住想換一套更涼爽的服裝!」

穿著短袖上衣和背心的永瀨,一邊唱著「要不要脫呢!該怎麼辦呢!」,一邊抓著自己的背心扇風。

永瀨伊織跟平常一樣,完全跟平常一樣開朗明亮地閃耀著。

簡直像是忘記昨天發生的事。

不過,太一知道永瀨不可能是忘記了。只要永瀨有那個意思,她便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永瀨能夠辦到這件事,太一知道這一點。

「嘿,伊織!今天還真是有夠熱,早啊!八重樫同學也早安!」

中山真理子甩動著雙馬尾登場。

「嘿,中山!還真是有夠熱,讓人受不了呢,早啊!」

永瀨看似開朗愉快地回應中山。

「奇怪?八重樫同學怎麼啦?我被你無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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