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真司和美穗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對面坐著的是蓮和優衣。

對於突然來訪的真司,蓮只是說一句「進來」便把他們帶進了房間。

「正好我也找你有事兒」

蓮看著真司說道。

「什麼事?」真司問道,「難道說你終於下定決心不當契約者了嗎?」

「那個女人是?」蓮把目光移到美穗身上,問道。

這位是花夢,真司介紹道。而美穗則低下了頭,同時說著請多關照。

「這之後還要互相殘殺呢,打招呼就免了」

「啊、說的也是。可能的話還請您能儘快去死呢」

美穗向上瞟著蓮,微笑著說。

這種奉承一般的笑容讓真司有點生氣。

這個女人肯定只要見到男的不管是誰都會擺出好臉色沒錯,肯定是一直就這樣活過來的,明明還表現得很喜歡我,搞什麼嘛!

「那位是?」這回是真司指向優衣問道。

「炮友」蓮不假思索地答道。哦哦、這樣啊,真司點點頭,卻突然覺得不對勁而陷入了沉思。炮友?那是什麼?是不是跟蚝油聽錯了?不、不對,這個女人不可能會是蚝油,又不是在做菜。

「到底是什麼啊,炮友。」真司叫出聲來,「你不是已經有惠里小姐了嗎!」

「所以才說是炮友啊。嘛、那種事怎麼樣都好,先說說你是來幹嘛的吧」

「炮友到底是什麼啊!」

「要回去嗎?」

無言以對的真司坐回到沙發上。

「……從那之後,我考慮了很多」

平靜了心情後,他開口道。

「稍微有些能夠理解蓮和美穗的想法了。對人來說,不想失去重要的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果然還是覺得為了那個就要去奪走別人的性命還是不對的。不管是遇到了多麼悲傷的事,都應該去承受並且活下去不是嗎?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對無能為力的事,去接受它並且活下去才是應該的」

「你就是為了說那種無聊的通俗論才來的嗎?」

蓮的臉上流露出露骨的侮蔑表情。

「你、你說無聊?我又沒有說錯!」

美穗刻意打了個哈欠,對真司吐氣,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聽。

「再說,你所說的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蓮繼續道,「比如就算我要放棄做契約者,也得先準備好另一個契約者來繼任,明白嗎?」

「那個我也在想啊」真司探過身子,「我倒是有一個對策,那就是你們全都放棄契約者,選我當後繼者就行了」

「你說什麼?」美穗叫道,「那是什麼意思?」

「你們也知道的吧,契約者大戰的規則。在那上面沒寫契約者不能擁有複數個徽章不是嗎。也就是說全部人都把徽章讓渡給我就行了,那樣一來我就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因為那時候已經沒有要戰鬥的對手了」

「然後呢?」美穗追問道,「你要怎麼做?」

「我想只要確定了勝利者,那個影子一樣的傢伙就一定會出現,你們也見過的吧,那傢伙大概就是契約者大戰的組織者。我會和那傢伙好好談談,要他關閉鏡世界,再也不組織契約者大戰」

「那種事真的做得到嗎?如果可能的話就把我的願望、不、把大家的願望全部交給你去實現,那樣一來把徽章交給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能的」

對於美穗的戲言,蓮馬上回應道。

「就算你真的能夠拿到所有的徽章,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你的願望也不可能會實現。組織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實現勝利者的願望,那隻不過是誘餌」

「你為什麼會知道那種事啊」

「組織者既不是神明也不是惡魔。我想,大概是優衣的哥哥」

優衣聽到三人的談話,才第一次明白了蓮進入鏡世界的理由。蓮是在那個世界戰鬥,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蓮的確有付出性命也一定要實現的願望。不僅如此,直覺也告訴她蓮的說法是正確的。為了把人類帶入鏡世界,首先必須要知道鏡世界的秘密,而那樣的人除了哥哥以外,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

「優衣是?」

真司再一次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不錯,優衣在以前曾經去到鏡世界並見到了自己的哥哥。本來我也以為沒有人能在那個世界活著的」

「她的哥哥嗎……但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是,按她說的來看,應該是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開了鏡世界的大門並且獲取了其中的知識,並且那知識看來是能讓所有者超越生死的樣子呢」

「但是既然組織者是優衣的哥哥,又為什麼還要特意組織契約者大戰呢?」

「問題就在這裡,優衣,你有什麼線索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契約者大戰是神或惡魔之類超越了人類的智慧的存在組織起來的,但是既然是個人類的話,那傢伙就一定有著要通過我們的戰鬥去達成的目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城戶,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法結束契約者大戰的」

「等一下」站起來的美穗瞪著優衣,「我們的願望到底會不會實現?」

「我不知道」蓮答道,「不管是契約者大戰的目的,還是願望是否真的能實現,不去戰鬥的話什麼都不會知道」

美穗繼續盯著優衣的臉,突然,她的臉上露出了膽怯。但,蓮和真司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優衣承受著美穗的視線,隱隱露出了微笑。

優衣說了個謊,如果戰鬥的組織者真的是哥哥的話,有關那個目的的線索,她其實一清二楚。

那就是我。

哥哥是為了我才組織戰鬥的。

因為那可是哥哥啊。

哥哥是只為了我才活著的,只為了,保護我。

「那個女人……是叫優衣吧,她絕對很奇怪」

美穗把手塞到夾克的口袋裡,倚著還在施工中的大樓的承重柱。

「奇怪?哪裡啊?不是個很漂亮的人嗎」

真司靠在邊上的承重柱上,享受著從鋼筋中灑下的月光。

從蓮的家裡出來時,已經是午夜了。

他們兩個就那樣一言不發地散步,中途美穗說著「有話要說」就把真司帶到了這個施工中的大樓里。

「嘛,雖然真司大概是不知道……怎麼說好呢,感覺像是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那裡,伸出的手會穿過身體那樣」

「別說這麼讓人不舒服的話」

「對,很讓人不舒服啊,那個女人」

「所以說別在還不怎麼認識的人背後說壞話啊!」

「真司一直都是這樣呢」

「你在說什麼啊?」

「一直說的自以為正確的話,到頭來問題卻一個都沒解決。契約者大戰不就是嗎,如果那個叫蓮的人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不管你怎麼努力都是沒辦法結束的」

「不去做是不會知道的吧!再說,剛介紹給我們的女性的哥哥就是搞了全部這一出的人,這種事根本沒辦法相信」

「我就相信啊,比起真司,蓮的腦袋更加好使」

「哪能這樣啊!」

「而且,我們本來就已經在很難以置信的狀況下了不是嗎,就算再發生什麼也不足為奇」

「總之,你先考慮下你自己吧。把徽章讓給我,然後把大戰的事情忘掉就好!」

「才不要。我要殺掉淺倉威,讓我的父母復活。你要我說幾次啊?」

「所以我都說你錯了啊,你才是要我說幾次啊!你是逼要我殺你嗎?我是辦不到的!我不會對你下手的!」

「那我來下手!已經受夠你了,給我消失吧!真司!」

美穗歇斯里地地叫道。

從黑暗中飛來的碎石塊準確命中了真司的額頭。

「好痛!你竟敢……」

真司捂著額頭蹲下來,從指縫間滲出了殷紅的血。

「去死吧!只要你消失了……我就能不再有煩惱地去戰鬥了!」

美穗揮起鐵管,對準抬起頭的真司衝過來。

「住、住手!」

在慌忙後退的真司的鼻尖前,鐵管掠過空氣砸到了支柱上,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這傢伙,來真的嗎)

雖然看不清身在暗處的美穗是什麼表情,但是,那涌動在全身的殺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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