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入侵空白之人

索拿一行人從恩斯特那裡得到消息後,便急忙趕往禮拜堂。

當他們到達門口時,那扇厚重的門就宛如被踢開似地敞開。

昏暗的空間仿照諾亞方舟建成船底的模樣,上頭有高聳的天花板,深米白色的石牆上還排放了幾尊聖母雕像。

聖母頭上的璀璨光暈外觀既複雜又細緻,讓人看了眼睛都會泛疼。這副精緻的風景重視連續性與對稱性,足以讓看到的人心生敬畏。

「……終於見到你了,魔術師之王,我都快等不及啦。」

在嚴肅到令人窒息的空氣中,貝爾芬格以一副怠惰的模樣,在傳道台上只手撐著臉頰。他背對花窗,色彩鮮艷的反光使得索拿等人看不清他的臉。

——那是個身穿骯髒白衣的細瘦男子。

他的打扮就像個厭倦嚇人、沒有幹勁的幽靈。從他無所事事的模樣感覺不到威脅,但仍令人害怕。

「啊啊,親信先生可以放心,大小姐沒事。不過很可惜,不能讓你們見面。」

「你……!」

恩斯特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著。

(他到底把安娜莉絲藏到哪裡去了?)

索拿為了尋找安娜莉絲而環顧禮拜堂內。

就在這一剎那,他身旁竟起了一陣風。

還來不及回頭,視野中便只留下了尖銳的銀色——也就是白色刀刃的反光。

「馬可堤!」

摩露琪叫喚那個人的名字,想要阻止他。

(……剛剛那是馬可西亞斯嗎?)

聽到摩露琪的聲音,索拿才初次注意到那是馬可西亞斯。

他被這遠遠凌駕反應速度的動作所帶動,跟著仰望前方。

在他眼前所展開的便是神速的實際演示。

於建成船底模樣的禮拜堂中,馬可西亞斯從船尾狂奔到船頭,宛如要從中把此處切開般。

他的樣子有如高速穿過半空射中目標、帶有白色火炎的火箭。

「《天狼的星羅》。」

當馬可西亞斯發話的瞬間,他手中的古羅馬短劍像是要將空間割短似地往貝爾芬格進逼,看起來完全鎖定了對方的頸部。

青白色魔力好似怒濤的激流般染上虛空,感覺極為不祥。被彩繪玻璃光芒籠罩的陰暗空間一口氣轉為明亮,宛若烈日當頭。

(——拿下他了!)

帶著激烈電流的雙劍果真如預想中那般準確揮落,幾乎可以震壞耳朵的房屋震動聲響徹室內。

但貝爾芬格的頸部卻沒濺出半點鮮血。

青白色魔力映照出貝爾芬格的臉,他沒有流血也沒有嘔吐,只是毫髮無傷地瞪大眼睛。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啊,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來,小狼弟弟。」

從他的聲音聽起來,貝爾芬格是真的打從心底感到訝異。當他說話的同時,馬可西亞斯的短劍便從貝爾芬格的頸部彈開,光芒瞬間從帶著青白色電流的劍身消失。

「…………!」

馬可西亞斯立刻收回短劍並後跳。

他在離貝爾芬格有點距離的桌子行列細縫間著地,水手服衣領在他的背後飄揚。

面對這無法理解的現象,嬌小的背部散發出激烈的焦躁與惱怒感。

魔力像是與馬可西亞斯的怒氣同步似地逐漸增加,令他的銀白髮絲輕輕飛舞。

(貝爾芬格剛剛作了什麼……?)

索拿集中精神,緊瞪著站姿慵懶的貝爾芬格。

由於馬可西亞斯的短劍帶有強烈的電流,所以索拿無法看清方才那一幕。但在攻擊的瞬間,貝爾芬格看起來『什麼也沒作』。

(——那劍為什麼會被彈開?)

當索拿不明所以、為了不祥預感顫抖之際,站在傳道台上的貝爾芬格開口了。

盯著馬可西亞斯的黃綠色三白眼愉快地眯起。

「真讓人懷念,三年沒見了。明明感覺那麼可愛,為什麼卻總長不大呢?吶,你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裡?」

他的口吻親昵得詭異,裡頭似是包含了一種黏膩的親近感。

馬可西亞斯沒有回答,只是燃起魔力並伸出右手說出話語。

「《白絕冽花的棘針》。」

剎那間,許多虛幻的吵雜風聲響徹此處,有如野獸的咆嘯。

無數的冰刃在空間里如濃霧般相互擠壓,刀身纏著青白色的閃光,在馬可西亞斯話音落下的同時朝貝爾芬格一齊快速衝去。

眼見冰刃宛如暴風似地迫近自己,貝爾芬格卻嘆了口氣:「啊啊,你看看,這多危險啊,它們會全部反彈回去的。」

在這一瞬間,至今一直呆愣住的摩露琪回過神,像是要用身體保護索拿他們似地走到前方。她硬是甩開不安,露出盾女神的神情。

「《慈雨的大天幕》!」摩露琪靠著話語叫出羊駝手杖後,展開散發淡橙色光芒的防禦壁。這道橘膜薄如紗綢,包圍了站在原處的索拿、妮娜與恩斯特。

「……還不夠。」

——那個人說:「會全部反彈回去的。」

發出青白光輝的冰刃就如貝爾芬格所說的,在碰到他的瞬間就被彈開,像是打中了看不見的盾。

那些刀刃就這麼往後方——也就是摩露琪的防禦壁飛來。

「————!」

摩露琪高舉手杖強化防禦壁,擋下馬可西亞斯所有的冰刃。魔力使得那頭夕色髮絲不斷飄舞,可下方的那張臉卻沒了血色。

「馬可堤……」

她望著防禦壁外頭,輕聲呼喚臣子的名字。

那聲音透露出她現下有多麼地擔心。

摩露琪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馬可西亞斯的攻擊在地獄算是數一數二,如今竟完全無效。

(何況貝爾芬格還什麼都沒做)

這次索拿從頭看到尾,因此知道得很清楚。

在冰刃一起襲去的那一剎那,貝爾芬格也僅是站在原地而已。

而且不只這樣,馬可西亞斯的冰刃就像被某種看不見的障礙物阻擋,居然自己彈開了。想當然,貝爾芬格毫髮無傷。

(究竟是為什麼?)

索拿凝視在防禦壁外站著燃燒魔力的馬可西亞斯。

他現下雙手拿著古羅馬短劍擺好架式,打算說出話語。

因為曾在與漢巴特戰鬥的過程中看過馬可西亞斯使用那個招式,所以索拿明白那是要使出「剪屠斷骨的白炎」的姿勢。

剪屠斷骨的白炎是讓短劍划出軌跡,令絕白之炎沿著它攻擊敵人的大招。

但這招對貝爾芬格起得了作用嗎?

當索拿被不安纏上的瞬間,把手撐在傳道台上的貝爾芬格為難似地說:「稍微等一下啊,小狼弟弟。你有那麼好戰嗎?先聽聽我怎麼說吧。實力傲視天下的有翼魔狼竟敵不過更弱的貝爾芬格,這不是很『奇怪』嗎?話說你也一直很想知道自己被怎麼樣了吧,雖然三年前我沒告訴你,不過今天魔術師之王也在,我就把事情都說明一下啰……嗯,但是人好像沒在聽的樣子。」

貝爾芬格以身穿松垮白衣的散漫打扮站在傳道台上,像個神父似地開始解釋,而馬可西亞斯朝著他揮下了交叉的短劍。

撼動整個禮拜堂的地鳴聲響起,白銀髮絲與水手服衣領同時不住地飛舞。

「《剪屠斷骨的白炎》。」

話音剛落的瞬間,自雙劍生出的白色火焰有如要切開空間般地竄動。

熊熊燃燒的白炎散發出宛若雪花般的火花,快速奔向貝爾芬格。

但連這猛烈的火焰都和前兩招一樣,輕易地就被彈開消失。

(果然又是這樣)

索拿死死地咬著嘴唇。

他現在的心情就如同身處惡夢之中。

明明攻擊不可能無效,可就是沒用。

呼嘯的冰刃與兇猛燃燒的白炎都在即將碰到那具枯瘦搖晃的身體時就消失了。

感覺心中有什麼正在緩緩崩潰,索拿咬緊唇瓣,抬頭看向站在傳道台上的身影。

「就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不管你有多強、使出多強力的招式,『你都無法攻擊我』。」

貝爾芬格笑了笑,如同毒藥的黃綠色眼眸正閃閃發光。

他拉著單片眼鏡的鏈子,凝視站在眼前的馬可西亞斯,無法抑制興奮地宣揚道:「你身為我三年前的實驗體,卻毫無疑問是最棒的傑作,肉體和精神都非常強韌。其他的所有實驗體全都損壞了,只有你沒壞也沒瘋,而是按照我那近乎紙上談兵的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