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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巴斯音樂巨蛋——位於魯謝賽理斯市東南方,也就是黑格達與尼肯兩個城市鄰接的附近。
它是托爾巴斯首屈一指的劇場設施,在音響方面尤其擁有名副其實的優秀設備。
因此,過去有不少知名歌手的演唱會或是音樂作品的演出,以及包含神曲在內的古典音樂會都是在這裡舉辦的。
它的形狀是矮胖的半橢圓形。
直徑約一百三十公尺,高約七十公尺,大大小小共計四個廳,而擁有與音樂巨蛋相同直徑的地下主廳,更是號稱能夠容納二千六百人以上的巨型大廳。
二年前巡迴梅尼斯全將都一周的搖滾歌手奇德˙海靈格,還曾說過「真不想拿它辦演唱會,希望能在這裡打棒球呢」這句話。
實際上如果真有那個打算的話,主廳的確具備了能夠打棒球的寬敞度與設備。若要說欠缺什麼的話,大概就是投手丘了。
如今那座大型巨蛋在紅光的照耀下,不祥地浮現在漆黑的夜晚。
是迴轉警示燈。
閃爍著警示燈的,分別是十幾輛塗裝著白色與黑色的警車,以及幾輛有著相同塗裝的廂型車,是監識課的車輛。每一個裝在車頂的迴轉警示燈,都伴隨著細微的馬達聲旋轉著。
那些紅光像是在舔拭四周的黑暗似地,分別在不同的時間點掃過。
這時候又有另一輛車子開進來。
那並不是警車。
讓人誤以為是卡車用的輪胎上,搭載著厚重的車體,那是台四輪驅動車。撇開上面的黑色塗裝不說,粗獷的車體簡直跟裝甲車沒什麼兩樣。
它慢慢地滑進幾輛警車雜亂停放的巨蛋前方廣場的角落,然後打開了有如冰箱門般的厚重車門。
發出沉重的腳步聲緊踩著地面的腳,應該有四十公分以上。
緊接著,從車頂下方勉勉強強探出來的臉,一下子往上拉高。
探出頭來的人物,身高有兩公尺半。
而且,他不光是個頭高而已;裹著黑色西裝的胸膛不但厚實,穿了黑色大衣的肩膀也很寬闊,手腳看起來則像是把圓木插在上面似的。
襯衫的鈕扣有兩顆沒有扣上,也沒有系領帶,但在看過他粗壯的脖子後,就能夠一日瞭然地明白,他並不是沒有禮貌。
他那張有如在岩石上隨意雕刻的粗獷臉孔環顧著四周。在亂翹的頭髮與粗眉的下方,唯獨那雙眼睛可愛得很格格不入。
他眨著那雙眼睛:
「看樣子鬧得很大呢。」
他的聲音又低又渾厚,彷佛能與聽者的身體產生共鳴迴響。
「這陣仗到底有多少人啊?」
「是因為現場太大的關係喔。」
回應的聲音有如呢喃細語,但聽起來卻很清楚。
「畢竟這裡的佔地面積可是有二千平方公尺呢。」
說話的是一名少女。
相對於黑熊般的壯漢,她的身高僅有一百五十公分。
不過她的打扮,跟身穿黑色大衣的壯漢堪稱是奇妙的一對。
身穿黑色連身洋裝的她,外面罩了一件黑色斗蓬,連襪子跟鞋子也是黑色的。
只有連身洋裝的衣領與袖口,以及少女本身的皮膚是白色的;對稱她苗條的身材,這幅景象不禁令人聯想到活生生的黑白照片。
只有她胸口的紅色領帶,是唯一的彩色。
「這棟建築物屬於多層式構造,搞不好這些人數還不夠呢。」
站在壯漢旁邊抬頭望著巨蛋的她,臉上讀不出任何錶情。
「我記得主廳光是一周就有六百公尺那麼長喔。」
「你連那種事情都這麼清楚啊?」
壯漢一雙小小的眼睛誇張地瞪大。
「『精靈˙慶典』的警備資料都有記載喔?」
「啊?喔——你是說夏季舉辦的那個啊?」
壯漢忽然羞慚地苦笑著,並搔了搔頭。
「你沒看過嗎?」
「啊——倒也不能這麼說,我們負責的地點我可是有仔細看過喔!」
「那是一定要的。」
少女輕聲說道,表情仍舊沒有改變。
「我實在太丟臉了。」
「算了,這也是馬納伽一貫的作風呢!」
輕笑出聲的少女,笑容淺淺的。
不過這樣的笑容,也只有某些特定人物才看得到。
而這個叫馬納伽的壯漢,正是幾位特定人物的其中之一;或者更準確地說,截至不久前為止,他是唯一一位能夠看到少女笑容的人物。
不過即使聽到少女這麼說,壯漢仍聳著巨大的肩膀,露出難為情的苦笑。
少女拉著壯漢的袖口說:
「走吧。」
「嗯。」
馬納伽伸出有如拳擊手套般的巨手。
接著少女便被他用習以為常的動作抱起來。
她整個人剛好就坐在他彎曲成直角、置放在厚實胸部前的手臂上。
「我們走吧。」
兩人即將前往案發現場。
人類與精靈的關係是從何時開始的,至今仍不確定。
有「已經長達數千年」的說法,也有「頂多是幾百年」的說法。
但不論如何,眾人對於現狀——人類與精靈攜手共同建立文化、文明、社會與歷史——的認知是一致的。
雖然其中有提倡「人類無用」的精靈,也有主張「精靈無用」的人類。
不過這一類極端的案例,雖然一旦失去均衡便會衍生出大問題,但是就構造來說卻很單純。
反倒是當一個個人類與一柱柱精靈發生糾葛之後,從那些細微末節處所產生的小分歧,就某種意義而言還比較嚴重。
因為當問題目積月累並浮上檯面的時候,情況早已經陷入無法收拾的地步。
譬如說——
「這太慘了吧。」
就像這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第三大廳的舞台。
舞台的正中央躺著一具遺體。
是一名男性。
他身上所穿著的黑色牛仔褲與T恤,跟現在的季節實在不搭調。
「死因是什麼?」
「應該是觸電吧?」
回答馬納伽的問題的,是一名中年監識官。
他蹲在遺體旁邊,並用大型相機拍攝照片。雖然時節正值寒冬,但在制帽帽檐下有著一身黑黝皮膚的他,正望著取景窗看。
轟˙亞羅薩魯斯,是在這一行待了二十五年的老鳥。
現場的監識官不只有他一個,其他同樣穿著藏青色制服的監識官,正在第三大廳的各個角落進行監識作業。
人數大致算起來有十人以上。不只是舞台上,超過二千多個座位的觀眾席通道上也有幾名監識官不時彎著腰或蹲下來,聚精會神地採集遺留在現場的物品跟指紋。
「我並不是法醫,所以不敢妄下斷論。」
拍完照後站起來的轟監識官如此說道:
「但也看過不少類似這樣的遺體喔!這絕對是觸電身亡。」
死者的身強不自然地扭曲,手肘呈現出硬是往身骷旁避竹曲的狀態,嘴冒別是往張開的嘴巴內捲縮,這也是不自然的緊繃狀態。
「但如果是觸電,是被什麼電到的呢?」
「那就是你們被找來的理由。」
轟監識官越過肩膀,用力指著身後的遺體:
「遺體的確背著單人樂團,若就一般想法判斷,是單人樂團漏電造成的。」
「原來如此。」
「但是,該型號的單人樂團的電池是一百伏特,當然,是直流電。既然不是交流電,一百伏特的直流電頂多是讓人半哭喪著臉慘叫而已。」
「也就是說,單人樂團的電壓並不足以致人於死?」
馬納伽瞄了一眼遺體。
「一點也沒錯。」
「可是他卻死了。」
「沒錯,他是死了。」
「但直流電明明不會致人於死?」
「沒錯。」
「那麼,這表示通過他身體的電流是交流電嗎?」
「是的,不過那必須是從外接插頭輸入的。如果是電容器或是內部的什麼零件故障,導致電流變成交流電的話,就有可能變成『劈哩劈哩劈哩』,像這樣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