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敷島莓正值成長期——敷島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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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感到困擾的時候,也就是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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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奶奶改過自新」

我、鹿野上悠馬,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敷島鏡這麼說道。

那是在剛吃完晚飯後發生的事情。

當我們倆在103室,也就是在鏡自己的房間里一起打遊戲時,她這麼說道。

遊戲的內容我就不說了吧,是那種不能大聲跟人說的遊戲。畫面上有那種一會兒分開一會兒湊在一起的劇烈馬賽克。為什麼我會和女生一起玩這種東西。太難為情了……要是在從前,我都想蒙住眼睛。

但現在,我並沒有表現得多麼慌張,能夠和鏡一起心平氣和地玩這些,彷彿理所當然。

說白了就是習不習慣的問題。即使是這種盡讓人害羞的狀況也不例外。關鍵在於,我現在對這種方面的遊戲甚至抱有興趣。新作一出,我甚至都會主動去搜集這方面的情報。

雖然要像這樣在精神上保持從容,自然也需要經歷比較難熬的一個過程。

「我覺得,奶奶有點太任性了」

坐在我的膝蓋上——那裡是兩個人一起玩遊戲時鏡的專用席——對著電腦的顯示屏,鏡有些生氣地撅起嘴巴。

「任性?」我在她耳邊小聲問道,鏡點了點頭說「是的」。「即使在學校里也一直神氣兮兮的,所以交不到朋友」

「啊—……」

「在上課的時候她也不能老實坐著」

「是呀。她總是吵著說『還沒到吃便當的時間嗎!』」

我苦笑著回憶起那時的光景。鏡的奶奶、敷島莓,通稱小莓(雖然要是這麼稱呼會把她本人惹得怒火中燒,但我挺喜歡這個稱呼的),轉到我們所在的那個班級上學。即使年近百歲,她的外表依然是個不到十歲的童女。雖說是「敷島家的慣例」所致,就因為她那旁若無人的性格,到現在已經引發了數不清的事故。

「好不容易有時雨和悠馬的照顧,奶奶才能上學」鏡嘆了口氣。「就這樣下去,也許會被開除的……」

自從我和鈴姐將敷島莓從「宅院」裡帶出來之後的一段時間,先是在宿舍里一起玩遊戲看漫畫,她經歷了很多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這些日常生活,措辭和不遜的態度多少也緩和了一些。正因為判斷出她的這些變化,於是我們得出結論,是時候讓她去學校了。這還只是一周之前的事情。

有關讓她去學校上學的條件,敷島莓和我們約定了幾點事情。

約定其一。

——在學校里不能使用「式」。

約定其二。

——不能表現得粗暴。也不能罵人。

約定其三。

——不能做欺負人的事情,不說壞話,不能逞威風。

即使面對這些條件,敷島莓依然哼著鼻子微笑道「哼,這點小事,太簡單啦」,感覺是挺從容的。

自從她轉學以來,不到一周的時間裡。

到頭來。她一項約定都沒能遵守。

「雖然她還沒做什麼奇怪事情,必須要一直看著她,好辛苦的」

鏡無力地垂下肩膀,再一次深深地嘆了口氣。

「有點累了」

「哈哈」

我不禁微笑起來。

「……什麼?」鏡回過頭來,滿臉不可思議。「悠馬,怎麼了?」

「我想,鏡在擔心自己的奶奶,就像優等生一樣」

「……是嗎?優等生?」

「啊啊,總感覺,在我面前的樣子,和以前,鏡把我搞得團團轉的時候一樣」

啊啊,就是如此。硬要說的話,迄今為止的鏡也都是站在敷島莓那種冒冒失失的角色位置上——那種讓然搞不懂她下一秒會幹出什麼事情,生來就喜歡突發奇想,明明鏡之前還會因為這個那個的弄得我團團轉。不知道為什麼,鏡現在已完完全全是一副姐姐模樣了。

「所以啊,該說是有點好笑吧」

「誒—……」鏡嘟起嘴來。「……悠馬,感覺你有點壞心眼」

我更加用力地抱住鏡,好似在表面我沒有惡意。

雖然鏡的表情略有不滿,她還是繼續對我說。

「……也許,還是不要帶奶奶去學校比較好」

「是嗎?」

「……嗯」

「你沒想到這事會如此辛苦?」

鏡點了點頭,回答道。「……雖然是我提議說,讓奶奶也和大家一起上學。我現在後悔得非常激烈。在宅邸也好、外面也好,和奶奶在一起就沒有好事發生」

「…………」

原來如此。

好事、啊。

也許對於鏡來說,敷島莓的確是眼中釘肉中刺,或者該說是難以歡迎。

但是……

「……小莓的校服」

「誒?」

「那個倒是挺可愛的」

我回憶起敷島莓穿校服的樣子。

只是能看到她穿校服,那對我來說或許就可以算作一件「好事」。

學生服——

上學第一天的前一天晚上,她得到了這件衣服。

我還記得當時,幾乎是鏡連壓帶哄給她穿上的,敷島莓開始是很不情願,說「不要不要給我住手,這麼鬆緩的西洋服,我絕不會穿!」,可是真的穿上了,她的表情看上去也沒有多抗拒。雖然制服的尺寸是最小的,即使如此還是太多寬鬆,手都伸不出衣袖來。感覺就像是套在制服裡面是的。在那之後,敷島莓四處張望,確認好沒有人以後,偷偷溜進宿舍的更衣室——站在置於那裡的鏡子前,滿心歡喜地端詳自己穿制服的樣子。而我躲在角落處,看到了這一切。

我也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她非常平凡的一面。

敷島莓兩手抓著裙角,「誒嘿嘿」地笑了起來,好像是覺得難為情。

一從記憶中拉出這些事情來……啊啊……嗯……我還是會純粹地認為,她非常非常可愛。

「悠馬」

「誒?」聽見別人叫我,我的意識離開了回憶。「……怎麼了?」

「悠馬你難道是——不,即使不問什麼難道,你果然喜歡身體小的女孩?」

「誒、誒誒?」

「是蘿莉控嗎?」

她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就好像是在看什麼很骯髒的東西。這突如其來的展開令我動搖,大概就因為這個,我的視線遊離不定。

「悠馬……」突然,鏡變得灰心喪氣,「果然是嗎」

「果、果然是什麼意思?」

「從以前我就覺得可疑了」

「你、你早就這麼想了啊……」

「不行。希望你只喜歡二次元裡面的小孩子」她不停地責備我說,「吶,實際上到底是不是那樣,是不是。」,鏡還說:「蘿莉控是病呀,腦子的病」

「喜歡身體小的女孩子。這種事……」我覺得沒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含糊其辭。雖然我完全沒有那種癖好。

「…………」

也許就因為這個,鏡用那種「根本不能相信」的目光射穿了我的心……感覺心好痛啊小鏡。

「你、你說要讓你奶奶改過自新,是怎麼一回事?」我試著強行轉換話題,「是讓她聽話,在學校里安守本分?」

在學校生活中,集團生活是必不可少的。

在與很多人共同生活、自由受到一定限制的同時,每個人都在其中、以自己的方式學習自我所獨有的精神性等等,我覺得這正是學生時代的特權。

要想享受這種「特權」,還是得遵守學校里的規定,並且要有相對良好的態度。

鏡的祖母——敷島莓一直以來,都在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

也就是說,對於她來說「非日常」生活才是真正的日常,她必須要學會為了在這個正常世界裡活下去、所必需的技能(常識)——鏡所說的「改過自新」,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還是說,她所指的是更加根本的問題嗎。

根本性的問題。

「…………」

有關敷島莓在迄今為止的漫長人生當中,她的遭遇,我陷入沉思。

……她這個人類所必須身處的立場,是非常非常痛苦的。

自幼便沒有自由。

一直以來所面對的儘是痛苦與恐怖。

要說這給她的心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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