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Chapter 9

返回斡旋住宅的依歐,沒搭電梯直接爬樓梯回十一樓的房間,然後走進浴室淋浴。剛剛被船員塗抹在身上的蛋白粉,閃著白白的光線。那東西雖然過了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消失,可在這之前不論你洗多少次都沒辦法把它去除。

披上睡袍走出浴室的依歐,看到預告有來訪者的表示燈亮著,於是走向玄關。熒幕中顯示出來的是綳著臉的女舍監,她已經站在玄關前面等了好一會兒了,她責備著忘記將回覆開關切換到浴室的依歐。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還要被迫做這項麻煩的事,讓她更加地惱怒。

依歐開門後,從一旁進入的女舍監身邊還帶著一位陌生的少年。少年戴著一副佔據了他一大半臉龐的黑色厚框眼鏡,面無表情地站著,外套也不自行脫下。而且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全仰賴女舍監的幫忙。

「他是誰?」

「你新來的同居人。剛剛醫療局來通知,要他從兒童醫院出院,並指示要我把他帶來這裡。其他細節請自己去問醫療局。可能是不習慣外面的生活才要你照顧他吧!」

「他沒有裝著步行工具。」

「他可以自己走。如果不是這樣,醫師是不可能開立出院許可的。」

「他戴著眼鏡是表示他看得見嗎?他是來自收容設施的貴客中,屬於比較體面的?」

「……不要稱作收容設施。那裡可是醫院呢!」

母星系之中機能階級較高的人們,對於兒童醫院存在的真正意義,其實並不明白。更不用說他們對於醫療局與ICE公司的目的,及歐西凱德領域中之種族所存在的特殊性別轉換性,也一無所知了。病患中有一部分人頻繁地反覆入院出院,而他們只將其解釋為身體虛弱所致。

依歐什麼都沒有回應,往自己的室友身邊靠過去。他具有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以味道來辨別的特殊機能,那是與女舍監的嗅覺屬於不同次元的能力,更相近於觸覺。拜此機能之賜,就算沒有觸摸到身體,他也知道少年可以蒸餾出上等的哈蜜。

「這傢伙,是拉席度嗎?」

「為什麼是拉席度?」

女舍監一臉驚訝地看著依歐這麼說著。

「那只是我在自言自語。您辛苦了!」

依歐急忙送走女舍監,將一臉茫然充滿睡意站著的少年,帶到小孩房裡。被依歐催促的少年聽話地躺在床上,戴著眼鏡的臉面朝上對著天花板。他並沒有對於鬆開鈕扣表示拒絕或是感到慌亂,似乎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完全沒有特別的感覺。依歐輕易地脫下了少年的上衣跟褲子,他這麼做也沒有什麼特別目的,那只是他對來自收容設施的貴客,所作的一般行為而已。

突然伸出一隻與依歐慾望中一模一樣白皙細瘦的腳,眼前的少年跟剛剛站在玄關、沒有給他任何好感的少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依歐屈服於面前的誘惑,而往少年身邊靠了過去,毫不考慮地喝起了哈蜜。滲透到體內的清新感覺擄獲了他全部的心,少年不知何時也閉上了雙眼,露出就算身邊有人屈身喝著自己的哈蜜也不以為意的樣子。

依歐拿掉少年的黑框眼鏡,之後再把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脫到一絲不掛。少年纖細的骨架配上恰如其分的肌肉,被完美無瑕的肌膚所包覆著。依歐遍找不到《TRAN》的蹤跡,就他所撫觸到的地方不論是脊椎、膝蓋或是手腕,都不是假的。少年的容貌五官極為精緻,雙唇更是鮮紅欲滴。這跟剛剛戴著眼鏡的表情,有著很大的落差,簡直讓人大吃一驚。

為了幫助對方能夠安心地熟睡,受到慾望驅使的依歐打破了其實不應該直接觸摸紅瓊的種族習慣,竟然用自己的嘴唇與少年接吻。那是比想像中還要舒服的冰冷觸感,讓依歐久久無法自拔地沉迷於其中,但這感覺對他而言其實並不是第一次體驗了。

可就算是以前見過對方,但對歐西凱德的種族而言,一旦被送進收容設施就得接受腦中凈化,過去的記憶即變成了不具意義的廢物。醫療局想出這個處置的原因,是因為受了凈化的他們才容易被操控。

依歐拿毛毯蓋住熟睡中的少年,獨自走回床上。由於剛剛吞下的哈蜜殘留的刺激,讓依歐結束了蒸餾塔中的斷食,開始蓄積新的哈蜜。

關燈後平躺在床上的依歐,再次意識到自己的體內有某個異物的存在。

……可理洛斯,……雷達,……傑格特,……卡西尼,……別路克,……列基塞爾,……比克鐵特,……烏肯爾特,……比盎基尼,……

頻繁發出的脈動。船員說這是被送到收容設施的拉席度名單,可是依歐卻不知道哪裡才有這樣的名簿存在。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胎兒的下場會如何也無從得知。

異物存在並不是女性特有的現象,在身體上也沒有任何的異狀產生,這是可以確定的事。不過醫生卻指出異物會慢慢地變大,就算不管它也不會消失,而到頭來還是會感到困擾及麻煩。到現在醫生還是跟他說這是無法用瀉藥排出體外的,同時間他的身體還是持續不停地在膨脹。

即使是因罹患P.U.S.而變成了《女性》的人,也還繼續著膨脹。成為《女性》的原因是包含記憶跟智能都喪失,而造成這種爆發性的膨脹。為了保持身體維持在某一程度的大小,是需要一定的抑制力跟智能的,然而變成《女性》的人卻兩者都缺乏。不擇手段要得到哈蜜的結果,卻是《女性》的外貌無限制地擴大延伸,在達到質量上的最大限度為止,都無法停止膨脹。

睡不著的依歐突然感到身旁有東西動了一下,黑暗的室內就算用力也根本看不到隔壁床上的情形。

「……是誰?」

先發出聲音的是少年。依歐對於這個中氣十足的清晰聲音毫無防備,少年口氣不好的聲音,跟當初女舍監帶他來時的那種虛弱感完全不同。然而用手向前想一探究竟的依歐走到了少年的床前,卻聽到有聲音說道:「是依歐嗎?」眼睛一時不習慣黑暗的依歐,還沒辦法辨別少年的身影在何處。

「你認識我?」

「……聽你這麼說,你不記得我……了……是嗎?真是令人羨慕的……好頭腦呢!」

突然改變說話語氣並語帶威脅的少年,跟依歐當初的第一印象有著天壞之別。

「你不也是?剛到這裡時是什麼樣子?如果你忘記了的話,就讓我來告訴你吧!」

依歐對少年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不解與惱怒,順著話題露出了生氣的模樣,意圖想粉碎對方的自負,可少年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姿態。

「隨你便!就算你不記得,看到我這副樣子大概也猜得到了吧!」

少年有別於剛才的態度,反而用挖苦語氣參雜著對於自己的污衊說著。而他現在就以被依歐脫光衣服的姿態站著。漆黑的房間里,少年的肌膚透著朦朦朧朧的白色。依歐試著要打開燈光,被少年尖銳的聲音所阻擋。

「不可以。不能開燈。」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少年還是可以正確地知道依歐的動作。

「可是什麼都看不見不是嗎?這個遮光窗是自動控制的,在還未到解除時間之前如果沒有開燈,整個房間就都是漆黑一片。還有這裡可是我的房間,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聽你這個後來的人的命令不可?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說的人,拜託你不要這麼白目好嗎?」

「如果讓你感到不愉快的話,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你等我先找到眼鏡再說,我對於亮光很虛弱的。」

少年身上裹著毛毯,把床上到地上隨處散落的衣物依序地撿了起來,抓著上衣的袖子朝上。依歐的眼睛於黑暗中無法辨別障礙物,只能大致上清楚跪在地上少年的約略輪廓而已。依歐想起剛剛拿下少年眼鏡的時候,將它放在了自己的上衣裡面。

「你的眼鏡在這裡。」

少年看到了依歐拿在手上的眼鏡,在黑暗中毫無遲疑地走過來,把眼鏡拿了過去。依歐在一旁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

「……你?」

「我是修伊。」

「……修伊?……你不是只有近視而已嗎?」

「所以對於光線很敏感。你看起來跟以前一樣沒有變。……你應該也都忘了吧!由於光線的刺激而讓手腳動作變得不靈敏。因為害怕陽光而無法在白天外出。」

「那麼就不要開燈,我還想待在床上。」

修伊看見了睡袍而將其穿上,戴好眼鏡後走向簡易廚房,打開壁櫥往裡面看。

「沒有咖啡豆嗎?」

「那要去黑市才買得到的。……你想喝嗎?」

「沒有就算了。我只是覺得有點口渴。」

「不然你喝我的哈蜜好了。我剛剛才結束斷食,所以是還沒讓人喝過的新鮮哈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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