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死亡幻術的門徒 第十五章 奇技的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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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是暑假一開始,就進入考試的旺季。萌繪因為畢業所需的學分已經足夠,四年級上學期所上的科目又全是用交報告的方式,所以沒有必要參加的考試。

幾天前,她打電話給人在東京的有里武流,表明自己想跟有里長流見面的意願,第二天,有里長流直接打電話來,跟她約好三天後在他位於那古野市港區的家中會面。

星期五下午四點時,她的車子在有里長流家的前面停下。

一走出車外,就飄來潮水的味道。這裡鄰近濱海鐵路的高架橋,再過去可以看到包網杵寬廣運動場的工業區管線綿延交錯。

有里長流本名宮崎長郎,他的住宅是三層樓的鋼筋水泥建築,旁邊緊接著一個很大的倉庫,倉庫前不甚大的停車空間里,停著三輛箱型車,倉庫巨大的鐵門目前是緊閉著的。

她按下對講機以後等了一會兒,有里長流本人便在玄關出現,頭髮有些亂糟糟的,一臉想睡的樣子。

「我昨天剛從東京回來。」有里長流請萌繪進玄關。「請進。」

他讓萌繪穿上室內拖鞋,領著她到客廳去。

黃色的地毯,配上黃色的沙發,桌子是用木片拼裝起來的,設計別具巧思。端著紅茶過來的年輕男人,有禮貌到幾近可笑的地步。

「西之園小姐,是這樣稱呼嗎?」有里長流身上穿著白色長袖襯衫和灰色長褲,打扮的很樸素,坐在單人用的椅子上,用大大的打火機將煙點上,就連如此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人從他柔軟又富彈性的手掌和指頭中,充分感受到他的靈巧。

「是,我叫西之園萌繪。」她低頭致意。「我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跟你談案子的事。」

「你要寫書?」長流呼出煙後說。

「不,不是的。」萌繪搖頭。「我實在不擅長作文。」

「你說的案子,是指老師……有里匠幻老師的案子嗎?」

「這是當然的。從案發那時到現在,已經經過一個半月了,可是案子的真相還沒解開,犯人也還沒抓到。」

「你為什麼要做……我是說,做這種扮偵探的事呢?」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很適合做這個吧。」

「是你的興趣嗎?」

「我之前也曾捲入好幾件案子里,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追查殺人案的過程原來都是很好的經驗,總是能讓我從中學習到某些道理。該怎麼說好呢……觀察自己是怎麼思考的不但很有趣,看著這麼熱衷於行動的自己時,也覺得很快樂呢。」

「看著?」有里長流露出微笑。「你這說法還真奇怪。不過,請恕我冒昧,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做這種事實在有待商榷。難道不是嗎?你家人都沒說什麼嗎?」

「有啊。」萌繪點頭。「反對的很呢。」

有里長流會心一笑,拿起紅茶。

「你真的是個很怪,也很有魅力的人。」

「今天的紅心七,是藏在哪裡呢?」萌繪問。

有里長流在煙灰缸上邊彈煙灰,邊向上翻眼珠看著萌繪,用頑童般的笑容說:「事實上到處都有喔。」

「在千種大禮堂使用的那具棺材,為什麼要設計成底部可以打開的樣式呢?」萌繪馬上開始她的問題。

「喔,這個警察也問過我好多次。」長流翹起二郎腿,將香煙擱在煙灰缸上。「那個箱子,事實上是為了別的魔術而製造的,我都還沒用過,就為了老師的葬禮而匆忙先用了。棺材顏色變紅的手法,跟老師在最後的脫逃秀時讓衣服改變的方法不但一樣,而且……我覺得也很適合,身為有里匠幻的首席弟子,我想在老師的最後一程中,實現這個想法。」

「但是,匠幻先生的遺體從棺木里消失了。對於那個消失的魔術,長流先生有什麼看法呢?」

「至少不是我做的就對了。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用自己的箱子了,如果被人知道這是個有機關的棺木,我一定會被懷疑的,因此,要是我本來就打算讓遺體消失的話,就不會去變這種讓箱子變色的小魔術了,反正,那種大魔術也不適合我,不是嗎?」

「也有可能是你為了讓別人這麼想,才刻意表演這種小魔術的。」萌繪用冷靜的口吻說。

「喔喔,原來如此。」有里長流將杯子放回桌上,再次拿起煙。「你似乎對魔術很清楚嘛,西之園小姐。的確,這也是很常有的手法。用小騙術掩護大騙術……」

「如果是長流先生要讓遺體消失的話,你會用什麼方法呢?」

「在那種狀況下?」

「嗯。」

「這個嘛……」有里長流靠在沙發椅背上,雙手在胸前交叉。「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在棺木中放進人偶。」

「我也是這麼想。」萌繪馬上說:「那人偶要怎麼出來呢?」

「用蓋子隱藏起來。」

「蓋子?棺材的蓋子?」

「嗯。」長流喝著紅茶。他嘴角雖然笑笑的,但眼神卻十分認真,像要狙擊獵物般銳利且正確無誤地盯著萌繪的眼眸。「將人偶消氣變扁,然後隱藏在棺蓋那些微的厚度里,當你把棺蓋掀開時,有看過棺蓋背面嗎?」

「打開棺蓋的是刑警,不是我。不過,警察徹底搜過棺木的結果,當然是沒找到那種機關。」

「這是當然的,因為是我的箱子啊。蓋子上沒有任何機關,而且我也不是犯人,我剛剛只是說,如果我是犯人的話,會用這種方法而已。」

「那麼,瀧野池那次呢?」萌繪邊拿起杯子邊問:「他們有仔細盤問過你關於脫逃秀的事嗎?」

「嗯,當然。」長流稍稍揚起嘴角。「錄像帶我也看過好幾次了,那實在很像是匠幻老師會用的手法。」

「像有里匠幻先生?哪一點像?」

「老師本來就是箱中脫逃的第一能手,讓人在箱子之間移動,也就是所謂『瞬間移動』的魔術,是老師最先完成的。」

「那個舞台上的機關你知道嗎?有可以藏人的隱密空間……」

「嗯嗯,當然知道。那個設計得滿巧妙的,從那個大箱子往下滑進去的的機關,是老師親自想出來的,做的非常精緻,實在是很講究,能在不發出一點聲音之下一瞬間完成動作。」

「他在箱子里解開繩子,將身上穿的銀色西裝表面的布撕破,變成紅色的西裝後,再潛逃舞台下方嗎?」

「沒錯。之後箱子不是沉水裡,下火堆,就是順著河川從瀑布掉落。」長流看似愉快地說。「同一個機關,可以做各式各樣的應用。沒有人會想到箱子其實是空的。」

「有哪些人知道這種手法?」萌繪追問,

「除了我以外,有武流,還有經紀人吉川,大概就這些人吧。不過,西之園小姐,只要是對魔術稍微了解的人,應該都會立刻察覺到吧,因為人不可能真的在箱中忍受水深火熱吧。」

「箱子是在菊地製作所製造出來的?你應該知道那件事吧?」

「不,我完全不知情。」長流用嚴肅的表情鄭重否認。「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見過老師的箱屋,匠幻老師對於這種事是一概保密的。」

「你在說謊。」萌繪馬上說。

「為什麼?」長流沒有驚訝,只是微笑地看著萌繪。

「你應該有去過菊地製作所才對。」萌繪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說,鵜飼刑警在那間工廠里發現長流指紋一事,是她的最後王牌。

「也許我是有去過。」長流依舊微笑地說:「你對這種只有表面話的採訪不滿意嗎?」

萌繪稍微思考一下,認為繼續窮追猛打併非高明的方法。

「長流先生都是在哪邊製造你的魔術道具呢?」

「我在隔壁的工廠里自己製造的。」長流往窗子方向一指。「等下要不要去看看?反正我不太喜歡搞神秘,而且我的表演里,也很少有大道具。」

(不喜歡搞神秘?)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萌繪倒覺得,他一直都在轉移焦點,有所隱瞞。

「那天你人在哪裡?」

「瀧野池的時候嗎?嗯,我也有跟警察說過,我當時是單獨在這裡。你說沒不在場證明?我剛好運氣比較差,就是沒有,我喜歡一個人獨處,只要有空時都是一個人,再說,我也沒有家人。」

「你沒結婚?」

「嗯,我是單身。這裡也只有我一個人住。」

「剛才端茶來的人呢?」

「喔喔,他啊,是大學生,所以只有學校放假時才會來,雖然他說想拜師學藝,不過我還要看情形。」

「長流先生拜有里匠幻先生為師,是什麼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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