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不會笑的數學家 第十一章 有限與無限之謎

(無盡的圓周率里是否存在著人性?除了人類以外還有誰會去計算呢?)

這裡充滿了沉重的氣氛,甚至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只有片山亮子的哭泣聲在這個空間里回蕩。

荻原刑警走到犀川的身邊,在他的耳邊說:「犀川老師,他說片山基生就在這附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犀川的背脊感到了一陣冰涼。

「犀川創平,請你到下室來一趟。」突然間,擴音器里傳來了天王寺博士的聲音。

此時,坐在沙發上的人都跳了起來。

「爸爸,我可以一起去嗎?」片山亮子向前走了幾步。

「不可以。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關於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了,就讓一切都到此為止吧。你還有你的人生,我想對你說的只有這些,其他的人……也請你們離開吧!我只想和知道答案的犀川創平談談。犀川,請你下來吧!」

「我也要下去!」萌繪跟在犀川身後。

「西之園小姐,請你也留在原地。」

「老師,你不要過去!」萌繪大叫道,「刑警先生,請你阻止他!」

萌繪抓住了犀川。

「沒關係的……只是一些私人談話而已。」犀川溫柔地說。

「不要去……很危險的!」

「不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犀川在萌繪耳邊小聲說。

萌繪看著犀川微笑的樣子,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你要小心啊,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犀川老師……你……」荻原不知道是要阻止還是要讓他去。

「沒關係的,我會平安回來的。」

犀川環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之後,繞到了舞台的後方,停在一扇小門的前面,轉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犀川順著螺旋狀的樓梯走下去,一片漆黑。因為空間的關係,腳步的回聲也異常地清脆。這是一種來到地獄的錯覺。心想,該不會就這樣永無止境地走下去吧?

過了一會兒,犀川來到了圓形的客廳,朝上看去,螺旋狀樓梯筆直地延伸到天井。仔細一看,才注意到台階並不是環繞著圓柱形舞台而建的。

這裡的空氣有些微冷,伴隨著單調的換氣扇轉動的聲音,周圍還是那八種顏色的門。螺旋狀樓梯、圓形客廳……令人眩暈的空間感。如果把門的顏色全部混合在一起的話.就會變成黑色了吧!他敲了敲黃色的門,不過身後那扇紫色的門卻打開了,天王寺翔藏出現了。

天王寺博士走到犀川身邊,示意他進入那扇黃色門的房間。犀川打開房門,讓博士先進。

室內還是和先前一般無二,四周都是白板。那天晚上,白板上到處是數學公式,但現在已經被擦拭乾凈了,一個字也沒有。

天王寺博士不緊不慢地坐在椅子上,打開抽屜,拿出了香煙和煙缸。

「你應該抽煙吧?」博士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犀川走過去,從博士的手裡接過了一根。

煙缸在桌上,離犀川並不太遠。香煙的味道,好像比之前犀川抽的更加濃郁。他們只是抽煙,都沒有說話。沒過多久,博士熄滅了香煙,犀川也照著做了。犀川坐在博士後面的白色沙發上,感覺有點兒緊張。

「不錯不錯,你居然想出了答案。」博士說。

「如果您是指殺人事件的話,我並沒有想到什麼,我只是放棄了。」犀川坦率直言。

「你是學什麼的,」

「建築,屬於工學部。」

「嗯,我知道。是跟西之園恭輔一樣嗎,」

「是的。」

「你今年多大?」

「三十四了。」

「父母還健在嗎?」

「是的……您為什麼想知道這些呢?」犀川有些不解。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對你感興趣罷了。輪到你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天王寺宗太郎和片山基生是孿生兄弟嗎』」

「嗯,是我妹妹的孩子,然後宗太郎過繼為我的養子。雖然是雙胞眙,但是長得不太像。」

「這件事兒亮子小姐也應該知道吧?」

「是的。不過亮子應該更愛宗太郎吧。」

「只是一直都不順利吧?」犀川之言以對。

「是啊,就像你說的樣。」

「我猜想,片山基生在五年前以自己的葬禮為由,矇騙了大家,之後曾經來過這裡。」

「沒錯兒,他來見過我。」

「然後呢?」

「基生在住院的時候,看了宗太郎寫的小說,意識到宗太郎並沒有死,而是在我這裡,所以基生和他哥哥一樣,也來到了這裡。」

「因為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毫無意義可言,就決定生活在這裡了?」

「或許他們認為只有這兒才有真理吧!」

「有真理嗎?」

「只要能定義,就等同丁存在。」

「片山基生來的時候,難道君枝小姐沒有發覺嗎?」

「沒有,就連亮子他們也不知道。」

「那…一片山先生現在怎麼樣?」

「基生自以為手術還算成功,其實也只不過是能多活個幾天而已。他就告訴我他決定在這裡度過親生,而我也同意了。」

「所以他一直留在這裡沒走去?」

「是的。」

「他……死了嗎?」

「大約過了半年,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或許是去尋死吧,因為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天王寺博士依舊面無表情。

「請問……我可以抽我自己帶的煙嗎?」

「嗯。」

犀川點了一根煙,因為他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來。

「你有兄弟姐妹嗎?」博士又問。

「我有一個妹妹。」

「你小時候不愛說話吧?」

「嗯?嗯,是的。」犀川有些驚訝。「請問我可以再多問些問題嗎?」

「你問吧。」

「為什麼是這兒呢?宗太郎和基生都不約而同地因為真理而逃到這裡來……」

「總之,他們都是為了要從既定的人生里逃出來。」

「博士您也是這樣嗎?」

「我不是,這之前我就說過了。」

「對博士來說,內外是相反的吧?」

「嗯。」

「可是您又說這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

「宗太郎要在這兒完成他的小說,並不是為了尋找對社會的期待,而是他想逃避世人對暢銷作家的束縛,以及他和律子痛苦的夫妻關係。」

「但他還是選擇了自殺。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自殺的動機不是想要逃避,而是憎恨……甚至是想要博取在意的目光。」

「你的想法沒錯。宗太郎在寫下最後一本小說的四年里,他的內心仍然無法得到解脫。他因妻子對她的恨而苦惱,以及渴望得到我關注的情緒,而阿升也承受了這樣的情緒。這就是這次事件的原因。」

「那麼,片山基生又想逃離什麼呢?」

「我想是相同的。基生想從自己的名聲,以及不關心他的家人之中逃離吧!又或者他是為了殺宗太郎才來到這裡的。」

「困為他知道,亮了其實愛的是宗太郎嗎?」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就是了。」

「鈴木升真的是您的兒子嗎?」犀川站起來,走向天王寺博士。

博士沒有回答。

犀川熄滅了香煙,坐回到沙發上。

「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事情已經結束了。」

「您是說宗太郎和基生都死了……」犀川推敲著博士的意思。

「嗯,還有其他疑點嗎?」

「有誰能夠證明呢?」

「為了什麼需要證明?」

「天王寺博士,是您指使君枝小姐去殺阿升的吧?其實您早就算好了。」犀川嚴肅地說。

「或許是吧。」

「也是您指使阿升去殺了天王寺律子吧?」

「我不會指使別人做任何事。」

「不,我覺得您可以。」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就是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世界嗎,你在這兒過得幸福嗎?」

「我不覺得自己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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