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若針的銀月 promenade 薇蕗亞

在貝璐塞里奧外面的某個小城市。

在相當豪華的酒店一室中,貝璐塞里奧王城的佩劍騎士的薇蕗亞•卡魯托蘭正在迎接一個客人。

「百忙之中打擾,相當抱歉。」

穿著胭脂色的軍服的青年恭敬地低下了頭。

「清除害蟲稍微花了點功夫。真是的,這個季節的人麻煩到讓人毫無辦法。」

和那直爽的態度相反,對他的笑容完全不能疏忽大意。

他是一直過著那種人生吧。薇蕗亞心不在焉地思考著。從這個青年的出生來思考,並不是那麼難想像。

如果不露出討好別人的笑臉就活不下去,如果對別人打開心扉的話,馬上就會被倒插一刀。他應該就是在那樣的地方出生,被如此養育的人。

費德林•瓦多拉。

伊魯馬林•瓦多拉——貝璐塞里奧的敵國——米盧伽的大總統的三男,現在是手握[狩獵魔女]的指揮權的青年將校。

並且……擁有著強烈的想要結束米盧伽和貝璐塞里奧所展開的戰爭的意志。是我們的同志。

當然,本來的話,並不是能夠輕鬆愉快對話的立場。因此特意甩開了各自的所受到的監視,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隱秘地進行會面。

「遲到的事怎樣都好,不過,禮物那邊怎麼樣了。」

薇蕗亞用指尖修正一下圓眼鏡的偏差,一邊問道。

按照彼此的立場來說應該使用敬語,不過,那樣的常識並不適合於她,幸運的是,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責備她沒有常識。

薇蕗亞讓他坐下。

費德林再垂下頭,然後完美地彎下了腰。

「暫且帶來了,不過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意義。

這只是將我們的偵察兵所把握到的情報歸納起來,但是和貴國的女王大人所預料的展開,大致是一樣的。」

「啊……嘛,那樣呢。」

貝璐塞里奧的女王是擁有非常識手段的玩家。每一手棋都完美到像是完全能預估對方的下一手棋一樣,那個女孩相當精準地預測了這片大陸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魔法,在世間是相當不符合道理可笑至極的事物,但是置身於此,還能有卓越的眼光。薇蕗亞近乎認真地在想這個安麗柯塔•特蕾莎•瓦魯多是不是天才的存在。

「然後,在那之後,女王陛下有著怎樣的預測?」

「恩?,那個,那個呢…」

雖然並不是在裝模作樣,但稍微停頓了一段時間。

薇蕗亞在想,是時候耍手段了。雖然現在是同志的關係,但正因如此,哪邊擁有會話的主導權將會大大改變彼此的立場。因為現在自己掌握著會話的節奏,所以自己對於青年處於優勢位置,自己打算為了之後能夠,確實把握住這個力量對比而行動,但是。

「什麼也不清楚……」

猶如私語的聲音。

從隔壁相連的房間的門後傳來。

那是相當熟識的聲音。

「柯塔,你!?」

薇蕗亞慌張地發出聲音,當然,並沒有趕上。薇蕗亞回過頭來,映入眼中的,是從門扉背後慢慢地走出來的幼小的少女的身影。

像是顏色完全被沖洗掉的長長白髮,看起來無聊地眯起來的藍色的眼睛,纖細的手腕抱著的灰色的絨毛玩具。雖然穿著便宜的童裝,但是由於少女本人具有陶瓷器的氣質,所以營造出一種像是包裹著一個藝術品一樣的奇妙的氛圍。

安麗柯塔•特蕾莎•瓦魯多。

剛才說話的是貝璐塞里奧的女王,然後就是作為佩劍騎士的薇蕗亞捧劍侍奉的主人。

「…難道。」

「您不能出的來啊,您明白自己的立場嗎!?」

「……」

驚訝的費德林,在叫喚的薇蕗亞,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心不在焉地眺望著的安麗柯塔,三人三種態度,時間再沉默中毫無意義地前進了幾秒。

「之後的事,我不清楚。因為手頭的信息太過少。」

安麗柯塔淡然清開這幾秒的沉默。

「不,等一下,請不要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首先,既然有一名在帝國中佔有一席之地的人在場,所以還請您暫且警戒一下。如果您要親自出面,起碼計算一下登場的時機。請在意一下這樣的事情。」

「……雖然我覺得在本人面前全部說出來,也是相當不合適的態度。」

「好了,因為我就是那樣的人!」

「對了,那樣的話就沒有辦法。」

費德林點了點頭。

薇蕗亞覺得安麗柯塔也是相當奇怪的人。

無論是先王的女兒,還是大總統的兒子。生來便居於人上之人,都會有成長到如此的徵兆嗎。那樣的話自己還算是個幸運的人。爸爸媽媽,作為平凡的居民將我生下來,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薇蕗亞感到十分混亂。

「如果只是強力的不死者在互相戰鬥,我就還能預測,也能走出下一步。無論使用多麼不可思議的力量,只要是在為各自的目的在戰鬥,從而排除對手的話,在世界中戰鬥的構圖什麼都沒有變化。充其量是戰鬥能力的大小的差別。

但是現在的狀況與此不同。

沒有人期盼狀況會演變成現在的樣子。無法計算。只是幾個『悲傷的事情』重疊起來,創造出這樣的情況。

……棋盤上的棋子之後的行動,已經無法讀取了。」

「……哈。」

薇蕗亞將胸膛中各種的感情歸納一起伴隨沉重的嘆息吐出來。

「久違說了那麼多話,不過,你在這個地方說出那樣的事,沒問題嗎?」

薇蕗亞問道。

安麗柯塔好像沒明白薇蕗亞詢問的意思,無言地側起了頭

「因為,那個 ,如果無法做到你引以為傲的未來預測,那你只是單純性格陰暗的孩子而已啊,那樣的話至少要先將這件事藏起來,然後虛張聲勢,那個,這裡可是有個在米盧伽身居高位的人哦。」

「嗯,不過我覺得不要在本人面前堂堂正正說出來比較我。」

「無所謂,我就是那樣的人。」

「……這句話還真方便。」

比起吃驚,倒不如說已經像是再次感佩一樣,費德林喃喃道。

安麗柯塔以冰冷的視線看了一下兩人。

「但是,先不管玩笑,我也想問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女王本人會出現在此——」

「我想親自看一下費德林•瓦多拉是個怎樣的人。」

「——原來如此,作為今晚的判斷的參考,用自身的眼睛來確認棋子是如何行動的。」

安麗柯塔輕輕地點頭。

「那樣的話,問題還有一個。

雖然之前說了。特意做出增加不確定要素的行為,對於你應該是致命的自殺行為。儘管如此為何……派出那個不死者的的女性到菲魯茲邦,向傑內特公主指明道路。」

「……並不是出於什麼了不起的理由。」

安麗柯塔一點點地說。

之前的饒舌消失無蹤,那個聲音就像要消失一樣微弱無力。

薇蕗亞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

作為女王行動的安麗柯塔,只會說出必要的言詞,但是正相反,平時的安麗柯塔,作為和年齡相符單純的少女行動時,就會恢複寡言的她。

「只是……如果索魯在這裡的話,他會希望我這麼做的。只是,只是這樣而已。」

所以這並不是作為貝璐塞里奧的女王的話。

那是在剛剛失去了重要的少年的,受傷的少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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