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狼的住處 scene/2 火薬の時代に生きて ~no exit~

7

流卡並沒有老實到別人讓自己去死,自己就會乖乖去死的。

回答說需要時間來考慮,而阿魯特老爹也同意了。

艾魯蒙特宅邸很大。

即使五、六個人的家庭住在裡面都會覺得寬敞。

然而現時的居住者只有阿路貝魯?艾魯蒙特和流卡?艾魯蒙特兩人而已。當然,房間太多了,打掃也很費事。所以無奈地只好每月兩次請傭人協會的人來做簡單的清掃。住這種房子真是太浪費了,然而身為這個家的主人的伯父卻以『從曾祖父開始代代都住在這個家裡,不想離開』為理由,一點也沒有搬家的意思。

總之,因為這些理由,這個家裡空置的房間有很多。

「在那種地方,傷怎麼能治得好呢」

於是就是意識尚未恢複的傑內特帶了回來。

讓傑內特睡在一間空房間里,蓋上被子。然後由於看那苦悶的表情看不下去了,流卡走出了房間。

「……怎麼辦啊」

背靠在牆上,手胡亂撓著劉海。

至今為止觸碰到少女的身體好幾次了,但只有這次,一點竊喜的感情也沒有。

「沒有為女孩子包紮的經驗……只能拜託愛麗絲了么?」

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

傑內特的痛苦,是因為流卡?艾魯蒙特還活著。也就是說,想要幫助她的話,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包紮什麼的,只不過是自己在尋求心理上的慰藉罷了,無法成為免罪符。有這個空閑的話,還不如早點下定決心放棄自己這條命。

「啊啊……可惡」

背靠著牆滑坐到地上。

並不是考慮考慮就會有答案的問題。但是又不得不考慮,而且,不考慮是不行的。

感覺自己身處一個出口被封閉掉的險惡迷宮中。

<抱歉啊,少年>

走廊的一頭,阿魯特老爹拚命使喚著兩條短腿,啪撻啪撻地跑了過來。

<是老朽的力量不足啊,不然也不會給你苦惱的時間,直接殺了你就行了。如今卻只能讓你白白痛苦>

「……就像當初,傑內特那樣?」

<嗯……差不多吧>

好殘酷啊。

為什麼無論如何都逃不出這個充斥著殺戮和死亡、痛苦和苦惱的世界呢。自己能做的僅僅是將痛苦和苦惱盡量抑制到最低限。然而,這樣是絕對無法喚來救贖的。

<真的,很抱歉。既然無法讓你活到最後,當初就不該救你。跟萊奧納爾對峙的那個瞬間,你也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了吧。但我們卻輕易地給了你殘酷的希望……>

「不要說了」

視線轉向一邊,流卡哀求。

「這種話,請別再說了。我不想變得討厭你們」

<……抱歉>

之後,兩個人沒再說什麼。

阿魯特老爹作了番說明,同時也說了,這不過是粗糙的推斷而已。

那就是,流卡?艾魯蒙特的存在,就好比是一口裝滿水的大缸。而那天晚上,因為需要什麼硬的東西,流卡就從大缸上取下了一塊,然後那塊碎片就丟失了。因為缸上開了個洞。水就從裡面一個勁地流出來,而且沒有阻止的方法。不消多時,水就會流干,而大缸變空的話,流卡?艾魯蒙特這個存在也就要消失了。

「……那麼,傑內特所做的呢」

<她以自身的力量,強行把那個洞封住了。從你身上流失的水是不會回來了。但是,只要封住了那個洞,水就不會再流失。所以,雖然壽命的確是縮短了點……但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你還是可以平穩地生活下去的>

在理解這個的基礎上,再把這個洞打開。

阿魯特老爹就是這意思。

結果,為了給傑內特包紮,還是決定了去請愛麗絲過來。

雖然不願將跟此事毫無干係的她卷進來,而且自己也沒有將這個狀況解釋清楚的自信,也知道讓此二人相見很危險,並且,傑內特的傷既不會化膿也不會感染,所以替傑內特包紮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儘管這些流卡都理解,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鄰居家的門前按下了門鈴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啪撻啪撻的室內鞋腳步聲漸漸接近。

「請問是哪位?」

「……是我」

「嗯?流卡?」

隨著有些意外的聲音,穿著私服的愛麗絲打開了門。

「怎麼這個時候……流卡……?」

驚愕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

「問的人是我。臉色,很難看呢」

如同訓斥般的語氣,愛麗絲突然伸過來一把小鏡子。

小小的鏡面中,是自己那如同被揉成一團後又展開來的紙幣般的臉。

「怎麼在這種地方有小鏡子啊?」

流卡避開話題,詢問到。

「每天早上時間來不及了就在這裡整理睡亂的頭髮——流卡,這種事跟剛才的問題沒關係吧。先回答我的問題」

收回小鏡子,愛麗絲抬頭瞪著自己。

「啊,關於那個……」

流卡把頭扭向一旁,卻又偷偷地觀察愛麗絲的表情。

「什麼都別問。然後有件事想拜託你,可以嗎?」

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一般人怎麼會答應這種要求呢。

然而,

「嗯」

這麼說,愛麗絲好像不是一般人的樣子。雖然有些擔心,卻還是立刻就答應了。

啊啊,真的好討厭自己。討厭這個預料到愛麗絲大概會這麼回答的自己,討厭這個心底期待著愛麗絲無條件響應的自己。

「……可以嗎?」

「可以啊。說起來,晚上有人以這種臉色來拜託的話,是無法拒絕的吧」

愛麗絲無可奈何般的微微一笑,然後,

「媽媽,我出去一下」

聽到家裡傳來的回答後,愛麗絲走出了家門。

五分鐘後。

「…………」

視線刺得人好痛。

血跡斑斑,穿著破破爛爛的禮服,臉色蒼白的昏迷少女。然後還有拜託朋友幫她包紮的男人。

連自己都覺得可疑。太可疑了。

「…………」

愛麗絲遵守承諾,什麼也沒問。但是,卻以視線代替語言的責難。關於這個愛麗絲是沒有任何責任的,所以流卡默默的承受她那刺痛人的視線。

僅僅是數秒,卻讓人感覺是永恆的沉默之後,愛麗絲終於將視線瞥向了一旁。

「唉,算了。我知道了,這就給她包紮」

眼睛看著別處,以鬧彆扭的語氣說道。

「抱歉啊。總有一天會報答你的」

「雖然不抱期待,但我還是會等著的。那麼,藥膏和繃帶之類的有嗎?」

「啊,那些東西收在一起……放在哪了……?」

「啊啊,真是的,男人持家就是這樣啊」

愛麗絲嘆息著搖頭。

「我回我家拿吧,反正替換的衣服似乎也是需要的……看上去個子和我差不多,就換我的衣服吧。流卡請去燒熱水吧,越多越好,知道了嗎?」

「呃……啊,哦」

「那我速去速回,幾十秒之後回來」

說完,愛麗絲就跑了出去,都沒等流卡的回答。

被愛麗絲的氣勢所壓倒,流卡一時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她那遠去的背影。

<——是個好女孩啊>

聽到腳邊傳來的聲音,流卡才回過神來。那是剛才藏起來的阿魯特老爹。

<你的女朋友?>

「不是」

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

<呣,就算如此,她也是你心靈最可依靠的人吧>

阿魯特老爹的語氣很淡然,不帶感情。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三歲小孩都能理解的吧。陷入絕境,都無法正常思考的人,不論如何都想去見的,不是戀人就是家人了吧,或者是位置與那相當的人>

小小的手胡亂搖了搖。

<而且,去見了那個女孩子回來後,你的臉色好多了。能有羈絆如此深的人,不是壞事哦>

「……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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