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琉璃色的正經八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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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紺野同學,你最近的吐槽好像有點無趣喔。」

坐在正對面的少女,突然對正咬著吸管喝冰咖啡的紺野孝巳提出批判。

一瞧,短髮少女的發尾活潑地躍動著,同時一臉不滿地瞪著自己。一雙杏眼如貓咪般眯得細長。少女——有動琉璃邊將薯條送進口中,一邊繼續剛才未完的話語。

「多豐富一下你吐槽的模式吧。翠、柘榴和我的裝傻風格與節奏完全不同,用同一套應對可是會致命呢。」

「怎麼可能因為漫才掛點啊。」

「滿足於現狀是大忌,得用心才行。像是加大肢體表現、在台詞中加入快慢情緒……還有,你的重心腳也要站穩喔。」

「踩哪一腳有差嗎!」

——現在是放學後的傍晚,位於離家最近的車站附近的速食店二樓。

在這主要坐滿學生的樓層一隅,孝巳一行青鶴高中『搞笑研究社』的四人又齊聚一堂。

以紺野孝巳為首的陣容與以往並無不同。社長有動琉璃、副社鴫原翠,與不知不覺似乎開始當起書記的三冢柘榴——無論哪一位都是在校內極具名氣、數一數二的美少女。

而放學後身邊總是圍繞這三人的孝巳,自然是沐浴在校內男學生羨慕的眼光之中。「這小子為什麼這麼爽」、「好想跟他交換啊」……孝巳自己也親耳聽過好幾次這類的對話。

(那你們就來社團觀摩看看啊,這樣就知道這個社團實際上到底是什麼情形了。)

看起來幸福的人,不一定就像他表面看來那樣幸福。猶如烏托邦理想的地方,也一定有著極為惡劣的黑暗面。事實上,紺野孝巳在社團中的地位奇低無比,應該算是最底層吧。

其他人都在社團中各司一職,只有孝巳到現在還沒有半個職稱。試問會計的位子是不是還空著時,卻被霸道地說那就把你所有的錢交出來,無奈之下只好放棄。

「據我看來你心裡還有些扭捏,就是那無謂的羞恥心使得你的吐槽單調無趣吶。如火焰般激烈的吐槽是不錯,但不能只有這一招。有時必須如風般輕快、如山一樣雄偉、像黃金鼠一樣有朝氣……」

琉璃繼續她那荒謬至極的叨念,又開始吃起了薯條。Q版的河童髮夾今天也在她頭上佔了一席之地,執行固定主人髮絲的任務。

結果,在琉璃旁邊靜靜聽著一切的鴫原翠此時突然插了進來,「等一下。」

「那個橋段的設定是我們三個都是同一個人,要是吐槽方式變了不是很奇怪嗎?」

此話一出,坐在孝巳身旁的三冢柘榴也扶著下巴思考了起來。

「這麼說也是……不過,觀眾應該可以明顯看出我們三個完全是不同人。既然如此,各採取不同的方式對應,說不定比較能製造戲劇效果呢。」

栗色的長直發與略帶紅色的雙馬尾兩人,同時雙手抱胸陷入沉思。無論哪方都擁有一對發育極佳的胸脯,令孝巳當下不知道該把雙眼往哪擺。

「至少紺野同學要覺得我們是同一個人才行。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裡哪。」

「整個橋段里,紺野大人也有數個透露出『這是個漫才表演』的超脫舞台劇本的台詞。由於這題材對吐槽者來說相對地自由度較高,我覺得這比例也需要調整。」

放學後的速食店內,美少女們的熱烈爭論仍持續著。要是她們所談論的是戀愛、朋友或流行話題的話,一點問題也沒有。正是因為在討論漫才所以才奇怪。

(唉,不過她們原本也不是普通人就是了……)

就算拋開漫才不談,這三個女生也算不上是普通的女高中生。她們出身於被稱作「靈導師」之專職救濟與防止靈體濫用的家族,三個人各有不同的強大靈能力,可說是靈能界的專家。

怨靈、守護靈、幽鬼、生靈……多虧與她們之間的緣分,孝巳現在也完全踏入這個世界了。年底所體驗的獸靈大蛇退治,可以說是一切的集大成了吧。

……每日身處「幽靈」橫行的環境下,平時還努力「搞笑」。孝巳不免有點憂心這幾位少女的未來。

之後在一陣不厭其煩的討論中,河童少女突然舉手向在場所有人提案。

「我有個建議不如讓柘榴也一起負責吐槽怎麼樣?」

「讓我……吐槽(戳)嗎?」

「嗯,柘榴的話一定辦得到。」

「既然琉璃大人都這麼說了……雖然比起戳人,我更喜歡被戳呢。」

柘榴說著,眼神邊往這裡偷瞄了一下。她等待吐槽的意圖昭然若揭。

「真要說起來,我尤其喜歡被激烈的戳喔!」

柘榴變本加厲,孝巳無奈地順著她的期望行動。儘管麻煩,但這也算是他的工作。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別在這種地方大開黃——」

「此外,如果能被緊緊捆綁住更是求之不得。」

「那是哪門子的漫才啊!」

原先打算輕輕帶過,卻被引誘到全力吐槽。本來只是想說就順著她吧,沒想到最後卻漂亮地被牽著鼻子走了。

翠小小聲地讚歎:「真不愧是柘榴呢」,一旁的琉璃也像個自傲的祖父似的,放鬆緊繃的臉部肌肉微笑著。琉璃剛才的提案恐怕是「討論得有點累了,來耍個寶吧」的暗示吧。優秀的書記察覺到她的本意,敏銳地拋出一個開端。

不出預料,慣例的脫序演出以此為首地展開了。

「好!這樣就有兩個負責裝傻,一個吐槽還有一個龜甲縛了。」

「別真的採用啊!」

「好像真的有點不平均呢?那到時候也把我和翠綁起來看看吧。」

「你增加龜甲縛想做什麼啊!」

「哎呀,因為這個角色最吸引人嘛。這種好康怎麼可以只讓柘榴獨佔呢。」

「到底哪裡好康啊!」

此時,翠也不甘示弱地加入了戰局。

「既然如此,紺野同學也該被綁起來才對。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才能算是『搞笑研究社』……無論何時都是一心同體呢。我相信,我們之中一定缺一不可。」

「別白費力氣啦!不管你怎麼扯,都不會變成那種熱血感人的發展啦!」

「但帶給觀眾衝擊性可是很重要的吶。此時就應該要大膽地挑戰新模式才對。」

「才沒有那種必要……喂,三冢,你給我負起責任畫下句點啊!」

「紺野大人,您就別再裝作一副優等生的模樣了。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都讓我們一同畫下句點吧。」

「你這根本就不算結束話題啊!」

——此刻,孝巳終於發現到整間店內異常地靜寂。

不知不覺二樓只剩下孝巳一伙人了。宛如空殼般的店裡只剩下廣播朗朗上口的旋律回蕩著,更顯空虛。

(啊~又搞砸了。)

這也難怪。畢竟有一個眼神兇狠、右臉帶著顯眼傷痕的男子起身大吼嘛。

話說,臉上的傷正是年底對上傳說中的獸靈·朽繩時所留下的。多虧這道傷口,好不容易快要洗清的「學校第一混混」稱號又甚囂塵上了起來。

「可惡,反正我就是『人肉魚雷』嘛……」

「不要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區區一個變態還這麼囂張。」

「誰才是變態啊!剛剛那段捆綁漫才可是我打住的欸!」

琉璃不顧奮力一吼的孝巳,將最後一根薯條如香煙般地叼在嘴裡。

她作勢吐煙,接著伸出舌頭把沾在唇上的細鹽一舔,滿足地笑著。「雖然單調,但果然還是你的吐槽最順耳呢。」

一日復一日地吐槽不停裝傻的靈能少女,還時不時被捲入靈異事件,連小命都受到波及。

自從遇見有動琉璃之後,孝巳的高中生活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然而——現在這已成了紺野孝巳的日常生活。

2

就在一陣平凡度日之下,不知不覺一月也只剩下幾天就要畫下句點了。

今天早上也穿著學校運動服上學的孝巳,在廁所換上了制服後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從秋末開始的跑步訓練,到了最近終於輕鬆了起來。花費的時間順利減少,肌肉酸痛的頻率也大幅下降。

每日例行公事不只如此。除了鍛煉肌肉外,睡前他則是以冥想來進行駕馭靈力的訓練,這部分也比以前來得純熟許多。

增進體力與靈力都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

對不知在何時何處,會遇上什麼樣詭譎遭遇的孝巳來說,這些是最基本且不可或缺的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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