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Riesig and Yotta(蕾吉希與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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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林格走向【普林希恩】的幾太的房間。

房間的主人——幾太·原初坐在椅子上,望著虛空。說不定他在做著白日夢。灰色的(上衣、褲子、背心三件的)成套西服,,黑色襯衫,帶著寬大的帽檐,與房間內部並不相稱。

「喂」伊林格開口道,「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很壞的消息。你要聽哪個?」

「好點的那個。」

「新的幾太還沒有學會序斷詠唱。」

「——看來我有可能要親自去調教他啊。還有一個呢?」

「昨天我變成戰鬥不能到外面去過,但是我得知,『堯』覺醒的速度比預想的快。」

原初的表情變得險惡起來。

「據塞爾瑪的父親——清水博士所說,近期她就能夠做到全面干涉了,到時候使徒就不能用了。」

「時間緊迫嘛。」

「是啊。把人類全部消滅的計畫會前功盡棄。我們會拿『堯』沒有任何辦法。」

「是嗎。那早一步都好,必須讓新的我學會序斷詠唱啊。」

「——你去戰鬥也可以哦?菲莉斯是這麼說的。」

「我是不行的。當然是,獵帽也是。」

「為什麼?」

原初厭煩地嘆了口氣,「我說過的吧。得到『理想的菜裕』的那一刻,我們就和死了沒什麼區別。戰勝不了菲莉斯的誘惑的話,我們也絕對戰勝不了『堯』的誘惑。」

「真窩囊啊。我認識的幾太,才不是這種人啊。」

「我變了啊。所以才要調教變了之前的我不是嗎?」

伊林格的拳頭狠狠砸向牆壁。「你也不殺了塞爾瑪。又不想直接和自己見面。你個不管做什麼都不行的傢伙啊!」

「我不想看見她的臉染上恐懼。那就像看著栩栩如生的自己,太可怕了。」

「你這個最差勁的混蛋膽小鬼。」

「你不是也沒殺了塞爾瑪嗎。」

「我不一樣。在安全區域不能使用武器,在外面的時候塞爾瑪身邊有很多護衛。」

「這種事先放在一邊好了。」

伊林格氣沖沖地離開房間。然後,他走到審訊室前。

正好,菲莉斯從裡面出來了。

「說服塞爾瑪了嗎?」

菲莉斯搖了搖頭。「果然,『堯』的干涉太強了。」

「那我也去試著說服她。」

「殺掉她比較輕鬆不是嗎?」菲莉斯咧嘴一笑。

「我也,不想看見她的臉染上恐懼啊。」

「塞爾瑪醬還真是有人氣呢。」菲莉斯聳了聳肩,「她和我有什麼不同呢。我也作為我拚命努力著呢。」

「你做的很好哦。」

「這樣的話,一次也好,抱我也可以的吧?」菲利斯依偎過去,她的乳房壓到了伊林格的手臂上,「大家都討厭我。我只是,想體會一下人類的溫暖就好了。即使只是假裝愛我也可以的。」

只要抱緊她就好了,伊林格也知道這件事。但僅僅是這件事,伊林格也做不到。(譯註:這裡是真抱緊她,不是那種意思)

其實伊林格是想要支持一個人孤獨戰鬥著的菲莉斯的。菲莉斯即使不會被任何人感謝,也歷經千辛萬苦的戰鬥著。伊林格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把這樣的她看的很重要了。

「吶,在去說服塞爾瑪醬之前,和我,做吧?只要讓伊林格覺得舒服就好了。」

「我和你合作是因為現在利害一致。只是因為現在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傢伙了。」

「我知道啊,這種事情……」

「不,你不懂。我是地球主義者。作為人類,我完全無法認同你這樣的存在。」

「所以我都說了假裝就好了啊!」菲莉斯大聲叫道,「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會被你愛。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菲莉斯不懂吧。伊林格很苦惱。

對於人類來說,慾望和信念是分開的。即使是重要的存在,人類也有可能為了信念而傷害它。感情和理性不同。

她一定不懂吧。

看著菲莉斯,會讓自己的信念動搖。難道我是錯的嗎,伊林格會這麼想。

伊林格詛咒著身為人類的自己。但不是人類的話,也就不會和菲莉斯相遇了。進入這個遊戲,站到使徒一邊這種事,若不是因為伊林格是個執著的地球主義者,若不是作為工作人員所積累的訓練,是不可能發生的。

愛著她的伊林格,也就不會和她相遇。(譯:我都憋了老半天了,請允許我說一句,貴圈真亂)

伊林格把手放在了菲莉斯的頭上。「對不起。但是,請你體諒我。我如果和你睡了的話,一定做不了地球主義者了。」

「不做就好了啊。去做宇宙主義者就好了啊。改變正是人類的長處啊。」

「改變這種事是很難的。特別是對於人類來說。我堅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為之奉獻了一切的信念,要我突然放棄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自己不做地球主義者了,也不能和菲莉斯結合的吧。兩人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

在自我厭惡的驅使下,伊林格背過菲莉斯,走進了房間。

*

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我被綁在椅子上坐著。想活動一下身體,繩子就勒了進去,稍微有點痛。

我很吃驚。進了【Fateful·Moments】以來,我似乎沒有真正感受到過疼痛。為了安全,【Fateful·Moments】里是沒有超過必要限度的疼痛的。

房間一片昏暗。沒有一扇窗子,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也露著混凝土。燈籠一樣的微弱照明燈,斷斷續續的亮著。

房間的正中間,站著菜裕。身上穿著淡藍色基調的連衫圍裙,右手拿著一把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斧。虛無的藍色眼瞳,蒼白的肌膚。看上去就像是長得和菜裕一樣的模特人偶。

「主人。」她那形狀姣好的嘴唇動了起來,「請您下令。」

「下令?」

「是。」菜裕以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今天要殺了誰比較好?」

這個問題,完全讓人無法理解。

「要把,誰,殺掉比較好是?」

「是。」像是發條人偶一樣,菜裕點著頭。「是現在您最討厭的人?或者,是您最瞧不起的人?您有沒有想讓誰消失?您想看誰哭泣?」

我沉默不語,房間的角落模模糊糊地開始閃閃發光。一個中年男性出現了。穿著白衣的疲倦身姿,臉上有著比實際年齡感覺更大一些的皺紋。

那是清水博士——菜裕的父親。

菜裕擺出斧尖朝下的姿勢。

「你要做什麼?」

我問了一件心知肚明的事情。

「殺掉他哦。您恨到想殺了他對吧?」

確實如此。

唯一一個讓我恨到想殺掉的人。那就是菜裕的父親。

因為這男人的錯,菜裕深信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菜裕本來就很內向,朋友不多。她經常被人欺負。但是,她還是像個平常的小孩子一樣過了個幸福的幼年生活。她是個喜歡幻想的孩子,不停看書。有時候,還會把自己的想法講給我聽。

直到七歲那年的那天為止。

——要是沒生下菜裕的話,就不會和你這種人結婚了。

要是沒有這個男人的那句話,菜裕肯定不會想著自殺吧。我也就沒必要和菜裕約定殺了她了。

而事實上,我也在暗中制定著殺掉這個男人的計畫。當然,只是十四歲的人定下的計畫,所以實現的可能性很低這點我也知道。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隨時要實行,我做好了這個覺悟。

現在在眼前,就可以殺掉可惡的清水了。

真痛快。太好了。

但是,我渾身顫抖著,腋下滲出了汗水。

菜裕靜靜的跑了過去。

清水博士的臉扭曲了,滿是恐怖。

菜裕揮起斧子。

「住手!」

已經遲了。

斧頭深深嵌入清水的側腹。清水叫出「啊」之後,嘴巴就一直僵在那裡。停頓了一拍之後,大量血液從嘴角溢出。

「主人?」

菜裕把斧頭拔了出來,歪著頭看向我。

咚,清水滾落到了地板上。菜裕身上沾滿了濺回的血,身上被染成一片赤黑。

「您怎麼了?」

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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