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京都名寺靈驗的秘密 五年前

台版 轉自 負犬小說組

圖源:ma0575

錄入:脫韁的二狗

翁口述四數,仆憩,未得詳聞。

仆至長居領命,欲自命中推翁所言。

長速言:「大至小,小至大,相減得差,重之。右掌置虎面不離,行則可矣。」

不知翁言,不解長命,仆雲,小憩差矣。

(亥趙塚神社屏風/京都市山科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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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立四谷女子高中舉辦畢業旅行,在從金閣寺回來的路上,遊覽車裡突然鼓噪起來。

起因是一位坐在窗邊的女學生說:「哎哎!你們看!那個人帥不帥?」

學生們剛開始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但隨後立刻有人語氣高亢起來,先是驚呼,再轉為尖叫:「有帥!」「不會吧~」學生們於是整群擠向單邊車窗,令人擔心遊覽車會不會側翻。

不會吧?女班導奧由香里不耐煩地回頭,這群小朋友竟然無視金閣寺的壯觀庭園與萬丈光芒,卻對走在路邊的男人驚嘆不已?

正當老師想開口阻止,身後一名學生搶先開了口:「老師你看!他超帥的!就是走在那裡的那個人!」

「安靜點!」由香里念了學生一句,然後望向車窗外。「你們這樣盯著人家看,人家會不舒服!告訴過你們幾次了,不要打擾當地……」

由香里突然啞口無言,不禁心跳加速,渾然忘我。

遊覽車緩緩駛在鏡石通上,斜前方的人行道上有名男子慢步往這裡走來。

年紀看來二十齣頭,身材高姚,一身粗獷的美式休閑打扮卻不失整潔,留著柔順長發,五官標緻,略顯中性,發尾輕輕貼在棕色的襯衫上;長相十分斯文,鼻樑高挺,鳳眼一雙,同時具備高貴、優雅、纖細、認真等等氣質,皮膚白皙透嫩,遠看簡直就像人偶一般光滑。

這人側背一隻Paul Smith的時髦肩包,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散發一股獵豹般的氣息;一雙修長細腿加上輕柔優雅的動作,完全不顯軟弱,只有堅強,看得出家教相當好。由香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

之後遊覽車加快速度,一口氣與這人擦身而過,男子便迅速消失在車窗後方。

水無施瞬回頭,目送女子高中的畢業旅行遊覽車離去。

那輛車應該也是從金閣寺離開,要前往附近的龍安寺或仁和寺吧。

全日本的國高中生參訪京都,路線幾乎都大同小異,即使小泉純一郎首相即將卸任,這個國家依然沒有什麼重大改變,經濟依然疲軟,遊覽車從鏡石通直接走上木辻通,沒有人會注意座落在小巷裡的窮酸小廟。

眼前有條小巷子,瞬在高中畢業之前幾乎天天往來於此,他走了進去,穿過比人還高的雜草,翻越平緩起伏的小路,來到一座小山的山腰上。瞬的老家是一間寺廟,就一成不變地佇立在那兒。

寺前有座不起眼的小門,門匾上「音隱寺」三個大字斑駁不清,進了門之後也沒有什麼看頭,小小的正殿位在樹林之中,從祖父開廟以來就沒有動過什麼整建工程,任其逐漸頹圮,正殿旁邊有些聊勝於無的石佛像,聽說這也是祖父親自一尊尊雕出來的。

祖父這個人並非佛家僧侶,卻異想天開辦了間寺廟,創寺年號昭和,是大戰之後才蓋成的建築,或許是想利用靠近金閣寺的地利之便吧。但看看這空無一人、荒煙漫草的寺院,就知道祖父的點子徒勞無功。

水無施瞬小時候總是開心地繞著正殿跑,但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不免要想想如何奉養爸媽。他繞過正殿,走向一間木造平房。

這平房屋頂鋪瓦,紙糊窗雖然改成了玻璃窗,仍然純樸得像間鄉村農舍,就和他十八歲離家那年看來一模一樣。

他不禁心生錯覺,好像昨天都還住在這裡,繞到平房後面一瞧,媽媽正跪在走廊上擦地板。

媽媽身材矮胖,打扮樸素,還是跟六年前沒兩樣,只是頭髮花白了些,動作也鈍了些。

瞬緩緩走上前去:「媽。」

他母親水無施玲菜抬起頭來,露出訝異的笑容:「哎呀,好久沒見到你羅。怎麼突然回家啦?」

「想給你們個驚喜……」

瞬低聲嘟噥一句。媽媽臉上皺紋多了,瞬心想,這也是難免,離家之後就沒有給過家裡什麼消息,媽媽肯定操了不少心。

但玲菜沒有特別喜慶重逢,只是把抹布往走廊外的院子里一擰說:「聽說你在東京過得不錯?爸爸也很高興喔。」

哼,那個老爸會把心情說給人聽?

也不能這麼說,或許是孩子飛黃騰達的消息傳回家裡之後,爸媽也不得不認可。

我在代官山和神樂圾開的餐廳相當成功,兩家餐廳年營業額就有十億日圓,毛利三億,雖然詳細數字沒有讓爸媽知道,但他們應該多少有感覺,因為我把地址告訴爸媽的時候,他們就已發現我搬進都心一流地段的大樓里。

我曾經是個成績不好又沒朋友的害羞小孩,出了社會也常被團體排擠,直到遇見那人才改變了我的命運。

廉價商店「便宜貨」的老闆,瀨戶內陸。他啟發了我不為人知的商業天賦,更親自傳授我俐落明白的邏輯思考。

如何?從小吊車尾到高中畢業的兒子,現在衣錦還鄉了。爸爸以前總笑我是個吊車尾,我真想知道他的心境有何轉變。

「爸呢?」瞬間。

玲菜沉默了半晌,才別過頭去說:「有客人。」

那應該是在前院里說話吧。這裡雖然是寺廟,但根本沒有香客參拜,大概只有街坊鄰居會上門了。

他走到前門附近,就發現音隱寺住持水無施直輝……也就是他父親,身穿襯衫長褲而非法衣袈裟,看起來比媽媽還更矮小。

瞬從小就覺得爸爸剃個光頭還穿西裝實在不好看,現在看了爸爸的模樣依然覺得可悲,尤其是他不斷鞠躬哈腰的模樣;來訪的老先生看著直輝,一臉輕蔑,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地位高低。

兩人似乎都沒發現瞬在場,瞬轉身回到長廊旁。

瞬間媽媽:「那是誰?」

玲菜鬱悶地低聲回答:「來收債的吧。」

「家裡欠了錢?」

「有什麼辦法?廟裡又不賺錢。」

瞬盯著從屋檐落下的水滴。

雨應該已經停了好幾天,屋檐卻還積著水,不是排水管堆了垃圾,就是屋檐斜度跑了,不利排水。

應該是沒錢整修了吧。屋瓦也崩了一角,而且樑柱怎麼看都不是垂直,這棟年久失修的歪斜平房隨時都可能倒塌。

前院傳來腳步聲,父親直輝緩緩走了過來。

「喔。」直輝淡淡地說,「怎麼,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直輝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瞬:「你現在怎麼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

玲菜低聲糾正:「孩子的爸,這個叫流行啦。」

「哦……」直輝脫了鞋踏上長廊,「也算有出息啦!聽說你飯館做得不錯喔?」

「是義大利餐廳啦。」

「突然跑回家是怎樣?被女人給甩了?」

玩笑還是一樣難笑。

但老實說,瞬回老家的理由雖不中亦不遠矣。瞬認識一位同鄉少女,少女去東京的時候光顧過他代官山的餐廳,成了他的粉絲。

不過少女年紀比瞬年輕很多,還是個國中生,無論現在的女孩有多早熟,瞬都不想與未成年少女發生關係,所以兩人僅在四條大宮的咖啡廳談天說地,還聽說這女孩很擅長鋼琴與書法。

來找這女孩的路上順便回家探親,一探便不禁擔心起父母的生計。瞬說:「爸,我一直都沒有拿錢回家,不過以後……」

「不用啦。」直輝靜靜地舉起手制止他,「你不必這麼掛心,在東京過得不錯對吧?那就沒問題,廟裡的事情交給爸爸就好。」

瞬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出乎意料的情感。

爸爸竟然這麼看得起我?他曾經拼了命要我接下這間寺廟,現在卻認同我的功成名就),而且也不要求我回家繼承衣缽,或者出錢資助。

我一直很希望爸爸哪天能接受我,如今突然就成真了。爸爸再也不會綁著我,也不要我扛起這座寺廟……

瞬實在按捺不住,小聲問道:「廟裡情況不是很糟嗎?」

「輪不到你來操心。」

看來他不想提欠錢的事情,更不想向兒子借錢。這座廟從祖父開始,要在爸爸手上收尾,所以他主動拉開距離,免得拖我下水。

爸爸曾經想把兒子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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