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被害人阿見野佳彥

「來~嘴巴張開。」

久遠久順從地嚼著幸德秋良用筷子送入他口中的白飯。

「——呵呵,如何?好吃嗎?」

午休時間。

幸德秋良與久遠久狀甚親密地面對面坐著。

久遠久的同學們面露驚愕的神情,以眼角餘光窺視濃情蜜意的兩人。

幸德秋良灌注心血親手做的便當——

味道難吃到不行。

那也是當然的。因為那只是白飯與數種蛋白質補充劑混合而成,比家畜的飼料還不如的便當。

久的味覺算是比較遲鈍。吃飯只不過是攝取營養的手段,食物好吃與否他從來不在意——他原本這麼認為——然而面對著強烈挑起嘔吐感的來自地獄的固狀物,久終究無法毫無感覺地一一咽下。

「喂,不舉男——」

與剛才撒嬌的甜美聲音截然不同的低沉語調。這才是幸德秋良原本的聲音。

「吃的時候表情要看起來覺得好吃,就算覺得難吃也要欺騙你的大腦。只要你打從心底相信這很好吃,營養的吸收率和免疫力都會提升。」

她板著臉如此威嚇之後,馬上又恢複了虛假的笑容。

「來,張嘴~」

自昨天起,久遠久就成為了幸德秋良的式神。

雖然她強迫久進行在剪成人型的和紙上用血寫下對方名字的古怪儀式,但在這之後並沒有發生不可思議的現象,久的肉體與精神也沒有產生變化。

不過在儀式之後,幸德秋良遞給久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

「這是什麼啊?」

「肌力訓練的課表。你每天都得照做,不準偷懶。」

「伏地挺身、仰卧起坐——等一下,雖然我不曉得陰陽師和式神究竟是什麼,是這種體育方面的東西嗎?」

「強化式神就等於強化我的力量。古書上記載的傳統手法我也會嘗試,不過我不打算只依賴那個。所謂陰陽師就該為了達成目的而盡所有的手段。」

「——」

「你那是什麼抵抗的眼神?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現在弄破處女膜,讓你如願成為強暴犯喔。」

久遠久一面嚼著嘔吐物般噁心的白飯,一面在腦海中畫出天秤。

要聽從幸德秋良的擺布當她的式神繼續生活,還是乾脆因為強姦罪被關進監獄呢——對現在的久而言,兩種選擇似乎沒有明顯差距。

但如果能有辦法刪除昨天的錄影檔案,久就能夠不成為式神和強姦犯。緊抓著這一線希望,久好不容易把那噁心的白飯吞進腹中。

錄影的檔案究竟放在哪裡,這一點還不清楚。

「怎樣?好吃嗎?」

擺著虛假笑臉的幸德秋良在眼前微微歪頭,對久如此間道。

「怎樣?好吃嗎?」

死纏爛打地重複。

「——好吃。」

因為虛假的笑容逐漸變成毒蛇般的表情,久便敷衍地回答。

「呵呵,我很開心喔。」

她心滿意足地再度用筷子夾起了一塊來自地獄的固狀物。

儘管久的情緒欠缺起伏,但也開始感覺到氣憤——話雖如此,現在久已經幾乎要吐了。這樣下去,一個搞不好或許當場就會嘔吐。

「有件事想問你——」

無論如何得先讓味覺和胃暫且休息一下。

久試著與幸德秋良交談。

「你的目的是什麼?威脅我讓我服從,享受這種極刑嗎?」

「什麼極刑,真教人受傷。這是充滿愛的培育。我絕不是為了自己的快樂才叫你吃這看起來很難吃的便當。」

「你也承認這玩意很難吃啊。」

「這是很好吃的便當,會覺得難吃是你心理上的問題。」

「你自己剛才也說看起來很難吃吧。」

「——目前的目標是強化你的力量,不舉男。包含這便當也是,我可是為了這便當特地稍微早起親手做的給我懷抱謝意聽懂的話就快點張嘴。」

「既然這樣,我希望至少能把蛋白質和白飯兩者分開來。攪拌在一起吃的必要性到底在哪裡?」

「這樣就不是充滿愛的手工料理了啊!」

神經病——

這女人腦袋的想法我果然無法理解——久如此心想。

吃幸德秋良製作的噁心便當,放學後在幸德秋良的監視下鍛練肌力。

這樣的極刑持續了幾天。

星期三再度到來,又是個向校園心理諮詢師索取證明章的日子。

坐在保健準備室的沙發上。

久下定決心,要向童顏巨乳的校園心理諮詢師澀澤惠告發幸德秋良的異常性。

「——我認為,幸德秋良的癥狀有必要立刻就醫住院。」

「怎、怎麼了嗎?突然這麼說。」

「那傢伙腦袋有問題。她宣稱自己是陰陽師,而且還認定我是她的式神。」

澀澤惠那雙水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後看向久的臉。

與那稚氣臉龐相較之下大得過頭的胸部在白袍下顯得有點綳。

「——也就是說,幸德同學向你告白了?」

「為什麼會解釋成這樣?她說的是陰陽師和式神喔。」

「久遠同學,十幾歲的女生迷上超自然的事物是很常見的。像我以前也常玩狐狗狸(注,類似錢仙的占卜方式)——一

「——我先說清楚,那傢伙絕不是那種一般的水準。」

「就只是那樣啊。你知道嗎?有種說法是狐狗狸——其實就是告白的工具喔。自古以來愛在心中口難開的害羞女生啊,就是像這樣把妖狐或靈異現象當作藉口,向心上人暗示自己的心意喔。」

「是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幸德秋良不是那種可愛的女生。」

「是嗎?在老師看來,幸德同學是個性非常害臊,不懂得表達自己的可愛女生喔。久遠同學要更明白女人心,否則會不受女生歡迎。難得你長相這麼可愛耶。」

澀澤惠臉上掛著笑容,惡作劇似的伸手輕彈久的鼻頭。

久輕聲咂嘴。找這女人商量根本就是錯誤的選擇。

要不要乾脆說出她用自己的處女膜來威脅我——久猶豫了半晌,打消主意。

因為這勢必要向澀澤惠坦承自己有不舉癥狀,同時在這個當下也可能讓她產生奇怪的誤會——比方說,雖然幸德秋良鼓起勇氣告白,自己卻是個性無能而深感憂愁的男高中生。

「——然後啊,聽老師說嘛,久遠同學。老師在高中的時候也和同學玩過狐狗狸喔,可是玩出來的結果一直都是『澀、澤、惠、去、死』。我那時候真的非常非常害怕喔,後來我才聽說那個朋友喜歡的對象就是——」

澀澤惠開始閑話家常,直到久的心理諮詢時間結束。

久拿到了證明就診的印章,來到走廊上。

下一位接受諮詢的幸德秋良正等著。

「——先到圖書準備室等我,不舉男。」

看來今天的肌耐力訓練同樣沒得休息。

在幸德秋良接受心理諮詢的這段時間,久在圖書準備室搜索錄影檔案。然而CCD攝影機是無線式的,找不到記錄裝置究竟位於何處。

「來,張嘴~」

一如往常的蛋白質補充劑便當。

午休的教室內,久扼殺自己的味覺,咀嚼那來自地獄的白飯並且咽下。

「好吃。」

久一如往常地表達禮貌性的感想。

幸德秋良以那濕潤的雙眼凝視著久。

「你——是不是有些事該向我道歉,不舉男?」

久稍作思考。是指昨天勸澀澤惠把幸德秋良送進精神療養院的那件事嗎?

「——你昨天趁我不在的時候,動了圖書準備室的攝影機吧?」

(糟糕——被拍到了嗎?)

「那——那只是出於好奇。我對攝影機有點興趣。」

久編出藉口敷衍。

「哦?你不是無所謂、沒感覺、提不起勁的人嗎?我記得昨天小惠的資料上寫著:你的狀況有些轉變。」

「——等等,她寫了什麼?」

「小惠她這個人很隨便,不會做多詳細的記錄,只寫了你的狀況有些轉變,還有我的名字,加上一個心型符號。」

(那傢伙——)

不過診療單上只寫了這些,也許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你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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