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1.選定的早晨

眼帘感受到自門的縫隙間灑入的早晨陽光,她醒了過來。

周圍還很昏暗。數個生物的氣息和牧草的味道。為了不讓身體著涼而像是敷衍般程度蓋在身上的毛毯……八成是義兄做的吧……看到那個,她才想起來這裡是馬廄。

因為在意昨晚剛出生的小馬的情況所以一起待到早上的結果。

「不好,又要讓艾克托困擾了」

腦中浮現十五年間收養自己並扶養長大的養父溫柔的臉,她迅速但細心地收拾毛毯,整理服裝,並逐一準備馬兒們的早餐。

一天開始的工作———將晨間馬群的照料工作結束後前往家中的後院,養父艾克托就等在那裡。

早朝,僅攝取一口分的營養(麵包)後開始練劍,以空腹狀態戰鬥後才吃早餐是她和艾克托的習慣。

「你聽我說艾特。昨天我終於能從艾克托那邊取得一勝了。不,雖然只有一點,雖然是一步差而已,如果是在嚴酷的戰場那不就是已經可以說是一勝了嗎?腳也有被樹絆到跌倒。如果是有附帶條件的話就是我的勝利哦,應該」

以刷子刷著養父的愛馬鬃毛,她非常高興地說著。

她所知的養父艾克托應該是更強大,更頑強的騎士。

在戰場上並沒有立下確切的功名,而且本人也並不是會追求名利的人因此並沒有被人廣為流傳,但對她而言若要說『理想的騎士』的話那就是艾克托。

雖說因歲月不饒人而從一線引退,但劍技至今也沒有衰退。能讓那樣的養父低喃出「姆」的一句,就能知道她有多高興。

「……但是,最近傷腦筋的表情似乎增加了,像艾克托那樣的人會這麼消沉,讓我很擔心」

她那像是嚴格的教師般的養父,最近似乎沒那麼嚴厲了。

總是為她的行徑評分,督促她注意的魔鬼教師的臉,最近以無法表達的複雜表情看著她的次數變多了。像是很困擾般,很後悔般,像是看著什麼悲傷的事情,那樣的臉。

那個艾克托會露出那麼疲憊的表情本身就讓她覺得驚訝。

雖然想要幫忙解決艾克托的煩惱,但不過是見習騎士的自己能做到的事實在有限。

「艾克托。如果有煩惱的話就請說出來吧。除了減少用餐的量以外我什麼都做。果然是因為腰的問題嗎」

她那麼追問艾克托、

「姆,那是你想太多了吧。我的身體就算再過十年也很硬朗。不過阿爾托莉雅閣下。你的那個提案實在不能說是什麼都做哪」

像那樣,得到和平常一樣的淡薄回應。

雖然艾克托的身體健康是好,但是這樣一來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在煩惱就讓她越來越在意。

那樣的她的臉,觸碰到了養父愛馬狹長的臉頰。

「對呢,一定又是凱哥又出了什麼問題吧。因為那個人的壞嘴巴就連艾克托也醫不好」

邊苦笑邊撫摸著養父愛馬的馬背,她離開了馬廄。

打開木製的門,眼前的是被朝陽普照的寬闊草原。

艾克托的住處是在鎮外,遠離人們的生活圈。

艾克托的性格雖喜好孤獨,但不討厭人類。養父會選擇這樣的地方是因為她的緣故,這她當然也有所把握。

一但那麼想就會想要和艾克托致歉,但那是無視他驕傲的行徑。艾克托盡到身為一名騎士的職責,收養並養育她,從騎士們的活躍舞台中自己選擇離開。她不能以罪惡感去回報那個行動。

無論是現在或是過去,對艾克托抱有的情感希望都僅有感謝,她一直都這麼想。

「不、但是」

但其實她對艾克托有一個不滿的地方。

艾克托絕不允許她稱養父為「父親大人」這件事。

結果。她一直到最後都沒能得到以包含親愛之情的聲音說出那句話的機會。

老騎士在後院等待。

迎接她,將要傳授她用劍理論的嚴格姿態也沒有改變。

自從她能拿起劍之後的十年,每一天都持續著的真誠教導。

那是真實,一直到最後的這一天都沒有改變的姿態。

「我遲到了!艾克托!我睡過頭了!」

她將艾克托準備好的麵包塊放進口中,拿起木劍。

「那麼有精神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來是睡過頭哪。很好,我今天也不放水地鍛煉你吧」

老騎士和往常一樣冷靜,以非常自然的動作拿起木劍與盾牌。

他的眼神溫柔,像是感到依依不捨般鬆動了的這件事,她則是裝作沒有發現。

「阿爾托莉雅。凱好像忘了東西。現在去追他的話還趕的上。你到鎮上去拿給他」

在用完早餐後,艾克托將一整套的騎士用具交給她。

艾克托的兒子,也是她的義兄凱到鎮上去了。

聽說今天鎮上好像有特別的祭典。

凱雖然為了參加祭典騎了艾克托的馬出去,但卻忘了帶上身為一名騎士最重要的槍。

「姆。就算是我兄長,身為一名騎士有可能連槍都忘了嗎?」

「姆。騎馬戰已經廢除許久。最近也都只有農耕種,軍用馬也很少。沒有教你用槍技術也是因為我們家剩下來的槍就只有他的那份」

「就因為那樣的理由嗎?槍的仿造品什麼的明明要作多少都行」

「因為是你要用的。不能拿作工粗糙的東西給你。劍的話還可以,如果是槍的話絕不能拿仿造品給你,魔術師閣下是這麼說的。好像是說如果不小心有了奇怪的習慣的話就糟了之類的」

「我才不會學會奇怪的習慣。……只要拿給凱哥就可以了嗎?」

「就拿去給他吧。然後今天———你的工作就結束了」

向艾克托點頭,她借了馬,在馬背上放上兄長的物品前往鎮上。

下了艾克托的家所在的山丘,越過草原,在田地之間行走。

天空雖然多少有點雲但十分晴朗,也不必擔心會下雨。

她腦中浮現義兄的臉,壓抑住迫切的心情以平常的步調前往鎮上。因為載著沉重的物品,不能讓馬太勉強。

「……都看不到人。明明是收穫季,還真是寂寞呢」

在眺望看慣了的田園風景後,她看向遠方的森林。

直到去年都還給予許多恩惠的森林。獵人們為了狩獵而進入森林,只拿取必要分量的肉和果實後歸來。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狩獵的場所了。

就連那片森林都被異族闖入,一點一點地入侵不列顛人民的生活圈。若是單獨進入森林,運氣不好撞見異族們的話,別說是否能得到明天的糧食,說不定今天就會喪命。

五世紀的不列顛島。

這座島嶼現在正處於動亂中。

開端是位於大陸的帝國崩壞。在帝國庇護之下的不列顛力量衰退,大陸的動亂使這座島國喚來新的外敵。

為了生存的物資———食材和衣服、住處———簡單來說就是為了尋求土地的異族薩克遜人越過了海洋。

不列顛是無數的民族以及那些王所統治的島國。

縱使部族之間的紛爭不斷,但由於有和居住在北方的皮克特人的戰爭,為了防備來自北方的侵略,各部族的王們攜手合作。

然而有一位王使這團結關係產生了破綻。

那位王利用了異族,為了自己的慾望———想要統一不列顛而高喊己名。

其名為卑王伏提庚。於不列顛中誕生,欲毀滅不列顛而生的白龍化身。

伏提庚引來薩克遜人,將整座島投入混亂的颱風眼。

過去帝國還統治這座島時所建造的不列顛樞紐,城塞都市倫迪尼烏姆被毀滅了。

被歌頌為最偉大的王,烏瑟.潘德拉剛在和伏提庚的戰鬥中敗北,他的身影就這樣永遠地隱藏了起來。

伏提庚給予薩克遜人們土地,他雖然藉由讓他們休息使異族的侵略行動暫時沉靜化,然而無數的王者們仍不斷地反抗。

……於是不列顛就進入了黑暗時代。

戰鬥早已成為日常的一部分。原本就說不上是豐腴的土地,島上的作物也相當稀少。人們的生活日漸貧困,很明顯的再這樣下去的話不久的將來就會自滅。

但是人們並沒有喪失希望。

烏瑟的輔佐,也是一直守護不列顛的偉大魔術師梅林對著人們說這也和預言一樣。

「烏瑟王的後繼者已經被選上了。這個人物就是下一任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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