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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時歇業的『阿普爾頓』的昏暗店內。
「………………笑美小姐,我果然無法接受」
恍如守夜一般瀰漫著沉重空氣的狹窄吧台中,擦著拆開了的咖啡機零件的織作健太郎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嗯?織作,你指哪件事?」
「笑美小姐像這樣閉門思過這件事啊!」
健太郎拿著抹布的手用力拍在吧台上,對笑容暗淡靜靜提問的笑美喊道。
笑美和健太郎正在反省中。可是現在不可能開店,於是趁此機會嚴謹地做著日常用具和設備的清理,但是之前一直默默從事作業的健太郎,到了現在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不,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們給大家添麻煩了」
笑美垂下眼睛。
對此,健太郎就好像要開始演講一般,誇張地將拳頭舉向上方。
「不!笑美小姐沒有理由要受欺負!」
健太郎高聲說道。
「再說,這太奇怪了。笑美小姐可是這個的負責人啊。神狩屋怎麼能自作主張。既然是來支援的就應該理解自己的立場,遵從笑美小姐的判斷,不要給我們添麻煩才對!」
健太郎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可是笑美露出寂寞的微笑,平靜地說道
「可是,做出這個判斷的也是我」
「咕……!」
健太郎不話可說。
「……總、總之,笑美小姐沒有錯。不對,笑美小姐根本不可能有錯!」
「可是弄傷白野就做錯了哦?必須反省」
「唔……!」
健太郎臉色發青。
「抱、抱歉,因為我的關係…………可、可是,在沒有笑美小姐決斷的情況下就要放過那小鬼,簡直豈有此理!至少那個囂張的馳尾只有我們能決定如何處置,否則難以起到表率!」
健太郎不屈不饒的說道。
「至少勇路應該由我們來處置,這是作為,也是作為負責人的義務不是么!?」
「……」
健太郎像將軍一樣揮起細瘦的手臂,說道。笑美將一隻手放在臉上,轉成困惑的表情。
「…………義務……對……是啊……」
「對,就是義務!」
健太郎挺起胸膛。
「笑美小姐竟然要在背後受人指指點點,被說成是連自己的問題都無法解決的負責人,這種事我可忍不了!援軍的話就沒辦法了,可是馳尾的事應該又我們來裁定!就是這個道理!」
「道理……是呢……」
笑美漸漸轉為領會的表情,說道
「……織作……雖然我一直在說,你還真是完全沒有的影子呢。沒有罪惡感的容易打壞主意呢」
「為……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我覺得剛才織作說的「道理」是正確的,不過能不能發誓,剛才的話以後不會再說了呢?」
「當然!」
健太郎輕易地當即給出答覆。
「哦……」
笑美沒有懷疑這個回答的樣子,點點頭。
然後說道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為了讓的大家都是好孩子,必須好好貫徹道理,完成義務呢……」
………………
†
在門鈴發出清澄的聲音,外面的門應聲關上,上鎖的聲音響起之後。
「………………」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雪乃,忽然一聲不吭地睜開一隻眼睛,視線轉向入口附近。
確認店內已經沒人之後,雪乃驀地起身。身體各處,特別是右腳的疼痛令她顰蹙起來,之後一邊用手背擦拭泛著血的味道的嘴,一邊向店內的牆壁上掛著的古董風格的時鐘,確認現在的時間。
「……似乎睡過頭了呢」
『早上好,小懶蟲』
接著,風乃笑呵呵地向很不痛快地嘟嚷著的雪乃搭腔。
『差點還以為要被直接埋葬掉了呢』
「啰嗦。總覺得事情變得令人煩躁起來了,怎麼回事?」
雪乃不開心地回應風乃的調侃,問道。
被健太郎拍桌子的聲音吵醒的雪乃保持原本的狀態聽完了笑美和健太郎的對話。並不是在裝睡,可是在人說話的時候起來太麻煩罷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那隻流浪狗傷了雪乃,女王陛下發怒要砍掉它的手腳罷了』
風乃說道。
「……姐姐這種說話方式很難懂,能不能別這樣?」
『哎呀,就是字面意思唷。於是打算阻止,被撲克兵傷到了,神狩屋也發火了。雖然女王陛下和士兵老實了一陣子,可是現在又恢複從前了』
「…………………………」
雪乃一時沉默。
「……白野同學呢?」
『哎呀,果然在擔心么?』
雪乃煩躁地對嘲弄一般說完話呵呵笑起來的風乃怒吼起來。
「別開玩笑!」
『呵呵……他一個人出去辦事了。他想去馴服流浪狗,似乎夠嗆呢。可愛的孩子可是很不安全哦?這裡明明是個有狼出沒的森林呢』
「……」
聽到這裡,雪乃護著被繃帶包裹的右腳,抓住附近的椅子強行站了起來。
然後她右腳落地,為了確認觸感,在地板上踏了幾下。
「走……也不是走不了」
『哎呀,你上哪兒去?』
「去個總比在這裡倒頭大睡要好的地方」
說完,雪乃張望了一下周圍。接著,雪乃發現了扔在附近的桌子下面的自己的鞋子後,將破破爛爛的右邊鞋子拿在手裡想了一會兒,不久後坐在椅子上,穿上鞋子,在上面打起繃帶。
用繃帶的固定之下,鞋子越來越有石膏的樣子。
風乃看著雪乃的行為,手指放在嘴上,眯起眼睛。
『……這打扮還不賴呢』
然後說道。
『那我也得加把勁找出的氣息,幫一把妹妹難得一遇的華麗出場秀呢』
風乃淺淺一笑。
………………
†
透著外界光亮的公社窗戶,開始轉向夕暮之色暗淡下來。
按昨晚交代過的,愚直地等待勇路直到天亮的小愛和瑞姬,從醒來的時候已經有半天幾乎沒有說過話了,毫無意義的消磨時間。而這樣的狀態,被突然起身的瑞姬遽然打破。
「……瑞姬?」
「…………」
除了上廁所,在開水房喝水之外,兩人一直抱著膝蓋坐在地上。
小愛最開始以為瑞姬這次要選上述之一,然而瑞姬什麼都沒選,拾起了為了準備時刻逃跑而放在身旁榻榻米上的運動鞋,現場開始穿起來。
「這……咦?你上哪兒去?」
「我去找小勇」
小愛不由自主的問道。瑞姬一邊慢慢吞吞,不熟練的穿著鞋子,一邊面無表情的做出回答。
「……不、不可以啊。阿勇讓我們等著啊」
「太慢了,一定出事了」
瑞姬的聲音毫無起伏,可是因為她的動作完全就是小孩子,十分笨拙,鞋子半天穿不好,焦急的感情從這個樣子表達出來。
「確實太慢了……可是自作主張的話,會被罵的啊」
小愛向前趴下,手腳並用的向玄關那邊的瑞姬爬過去,抓住了她的手。
即便手被抓住,瑞姬也沒有去看小愛,好像生氣了一樣,任自己的手被抓著,眼睛只盯著自己的腳下,打算穿鞋。
「等等啊,好不好,很危險啊」
「……」
小愛聽勇路說過,瑞姬生來就有輕度的記憶障礙,所以心想如果出什麼事就麻煩了而去阻止瑞姬,不過她的動機之中卻是混著兩個其他理由。
一、現在瑞姬離開的話,自己就會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然後——
「而且……已經到傍晚了哦?一個人出去的話,會被「紅斗篷」抓走的哦?」
小愛說道。這句話幾乎是認真的。
和小學生的交往比同學們都要深的小愛,認真的聽取了孩子們認真講述的那個怪談。當然,小愛還是具備初中生的判斷能力的,能夠自行判斷真偽,但由於心理狀態接近小學生,所以小愛在感情層面上對「頭戴紅色裝飾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