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灰姑娘 五章 葬送又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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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在城市殯儀館的儀式廳,舉行了杜塚真衣子的母親——良子的葬禮。

白野蒼衣為了出席這場將近傍晚時分開始的葬禮,穿著學校制服來到了儀式廳會場。

黑白豎條相間的布幕圍繞在最小的會場,最小的祭壇旁。

這還不算,葬禮只有不到十個人參加,這讓蒼衣感到有些怪異,以奇妙的眼神站住不動。

碰到了同樣前來參加葬禮的班主任,稍微打了個招呼。

聽說真衣子是母女家庭,是因為這件事,參加葬禮的人才這麼少嗎,他一邊自我認同地想像著,一邊環視四周。

學校方面來的人似乎也只有班主任佐藤老師和自己。

他很快就發現了真衣子的身影。畢竟在這個會場上穿著學校制服的年輕人,就只有蒼衣和真衣子兩人。

蒼衣當然不只是來參加葬禮的。

蒼衣等人懷疑真衣子家有相關者是《灰姑娘》之泡上浮的「潛有者」。

因為知道了蒼衣最開始遇到的那位「眼睛被挖掉的女性」是真衣子的堂姐。那位叫作黑磯夏惠的「女性」被「泡禍」吞噬了身心,成為了被稱為「異形」的存在。

大多數人從物理或精神上接近潛有「泡」的人之後,會很容易受到影響。

根據理由不同,接近者會體驗到恐怖的噩夢,最糟糕的情況下會因噩夢而變質為「異形」的存在。

為此,最有「潛有者」可疑性的就是真衣子和她的家人。

蒼衣等人也因此在至昨天為止的三天內,一到放學就跟雪乃等人匯合,在真衣子和她所居住的公寓周圍進行監視。

然後,到了這一天。

蒼衣借口參加葬禮前來觀察情況。

恐懼、憎惡、悲哀之類的負面感情,很容易跟「泡」親和並像觸媒般活化「泡」之噩夢。為此,這種悲慘的現場很容易成為「泡禍」的舞台,危險的可能性很大。

在儀式廳附近,雪乃和颯姬當然也在秘密待機。

被神狩屋拜託偵查後,蒼衣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一個人當然無法應對,因此就處理為這種後援形式。

蒼衣幾乎沒有不安。三天的監視沒有發生任何事。因此,六天前在公寓遭遇到的恐懼,已經開始漸漸從蒼衣體內消失。

那次名為「泡禍」的荒謬現象之證據,就只有跟神狩屋和雪乃等人的對話,每天不斷重複的兩人上下學,以及課後的「活動」。

從那之後,沒有發生過一次那種現象。

就算是蒼衣很不擅長拒絕別人,能夠沒有絲毫不安和抱怨就同意來到這裡,也有這個原因吧。不管怎麼說,蒼衣的任務只是確認真衣子的情況,調查是否發生了什麼怪事,還有確保她的安全。

在冷清的大廳里,蒼衣來回掃視。

是她的親戚吧,年齡層有些偏高,穿著喪服前來的男男女女雖然站在大廳里,他們身上的氛圍卻不像是身處於葬禮現場,十分奇特。

人數本來就很少,他們還沒有人坐在會場正中的摺疊椅上,都三三兩兩分別站在大廳一角之類的地方談話。沒有人跟真衣子搭話。即使搭話也只是打個招呼,雖然有人對樸素的祭壇合掌,但也只是剛來會場時簡短地走個形式。

蒼衣懷著困惑的心情進行觀望。

雖然蒼衣並非已經習慣參加葬禮,但是想要把這些人的做法拿來當成參考,恐怕很困難吧。

正當他為難地站在原地時,蒼衣無意中聽到了別人小聲的談話。

是站在他附近的中年婦女之間的對話。

「……看她消沉成那個樣子也挺可憐的…………雖然是欺負自己女兒的可怕人物,即便如此母親還是母親嗎。」

欺負!?

他不由自主地對話中內容感到驚訝。蒼衣一邊豎起耳朵傾聽大嬸們的談話,一邊為了不讓她們發現,裝出一幅閑得無聊的樣子站在原地。

「那位母親心眼真壞。」

「就是說啊……親戚都很討厭她。」

「把真衣子當成奴隸一樣使喚。」

「這麼說來還真悲哀。真衣子是個好孩子呢……」

蒼衣愣住了。他總算理解了,為什麼這個會場的人這麼少,還有這種冷淡氛圍的原因。

真衣子似乎過著非常辛苦的生活。

發生在辛德瑞拉身上的事一瞬間掠過腦海。

距離葬禮開始還要一會。

蒼衣看手錶確認了一下時間,就沉默著靠近並排摺疊椅的最前列。

在正對著擺放棺材的祭壇前,身穿典嶺高校制服的少女坐在椅上。

真衣子深深地埋頭坐著,只有被搭話時會打個最低限度的招呼,除此以外她都一動不動。她的背影正沉浸在悲哀之中。

真衣子纏繞在所有參加者都敬而遠之的沉重氛圍中,蒼衣卻靠近她並站在她面前發出猶豫的說話聲。

「那個…………杜塚同學?」

「……白、白野君?」

聽到他的搭話聲,真衣子抬起臉來。蒼衣正準備說出節哀順便這種通用的問候語,在看到真衣子眼中溢出的淚水時,這句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杜、杜塚同學!?」

「……啊,嗚……對、對不起……」

看到蒼衣的臉,真衣子便流出大滴大滴的淚水,她慌忙摘掉眼鏡,再次低下頭用手帕擦著眼睛。被泡吞噬形態的蒼衣什麼也做不到,他的內心十分混亂,除了守望在旁邊什麼都做不到。

「啊……咦?對、對不起,突然……」

真衣子用手帕覆蓋著眼睛,斷斷續續地道著歉。

「我沒打算,這樣…………就是,停不下來……」

「啊……不……沒事吧?」

蒼衣只能一邊這麼說一邊等待。他就這樣窘迫地站了一會,不過真衣子也只消沉了一分鐘左右,就用濕潤的雙眼抬頭仰視蒼衣。

「對不起……謝謝你能來。」

「嗯……」

蒼衣為難地回應。

他在猶豫,跟這種狀態下的真衣子談那種話題是否合適。

但是,如果不問清楚該問的話題,就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來的了。蒼衣下定決心,開口道。

「呃…………我聽周圍的人說了一些你母親的事。」

蒼衣說。

「是真的嗎?是的話還真辛苦啊。」

「嗯……」

真衣子再次俯下臉點了點頭。看她沒有否定的樣子,應該基本上是事實吧。

但是蒼衣同時沒有放過他詢問真衣子時她臉上的表情。

「……但是,你很喜歡母親吧?」

「!……嗯、嗯。」

真衣子彈簧般抬起臉。似乎是這麼回事。蒼衣只憑這些,就大致理解了真衣子身處的狀況。

因為性格問題,連親戚都討厭她的母親。

雖然被這樣的母親冷漠對待,真衣子還是無法討厭她。

「嗯……我能明白。不管怎麼說,我也很愛自己的家人。無論被怎麼樣,都放不下他們。」

「……嗯。」

「不,即使被周圍的人討厭,只有我自己是無法拋下他們不管的。」

「嗯…………嗯……!」

真衣子再次流著淚點了好幾次頭。看著她的樣子,蒼衣確信自己的想像沒有錯。

「你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蒼衣問。

真衣子想要回答蒼衣的問題,卻抽泣了好幾次,最後總算是心情平復到能夠回答,就斷斷續續地開口說。

「心眼……很壞。大家都討厭她。」

「是嗎……」

「是個歇斯底里,很容易發脾氣的人……花錢大手大腳……向親戚和朋友借了錢不還,還能一臉若無其事。」

「……」

「她嫉妒心很重,嫉妒著別人的幸福,把別人說的話……全部當成壞話來聽。是個完全不相信別人好意的人。就因為這樣,大家都很討厭母親。也因為這樣,她做什麼事都不順利,在父親離開後不久,經常用煙頭之類的東西戳我的腳。在外面遇到討厭的事,就會一臉不愉快地回家。如果我頂嘴的話就用煙頭對付我。如果我做的事讓她不滿意也用煙頭……小時候每一天都是這樣。現在我的左腳……已經變得慘不忍睹了。」

「……」

超出想像的狀況讓蒼衣心中流著冷汗。聽完剛才真衣子說的這些,想到自己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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