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烙印腐蝕思慕 『第四章 次時代系統』

增加個人資料的收集、將舊時的系統進一步推動的系統。

得益於此系統,人們可以再世界的每個角落接受最適合自己的服務。

收集的資料包括個人的經歷、飲食習慣、健康、興趣、購買記錄等。

個人隱私問題也因此比以前的系統更為突出。

1

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座白色的山。

高山的山腹中,六月天里積雪卻沒有融化的跡象。

萎靡不振的樹木向著黯淡的星空伸出枝幹——這裡就是在這種山脈土地上的小洞窟。

(唉,又來了)

絆心想。

這是九年前的夢。

明明知道這是夢,卻醒不過來。這便是夢中的自己和看見夢的自己互相分離開來的證據。

洞窟里點起了篝火,年幼的自己正和大家一起吃著披薩。

雖然披薩上面什麼調味料都沒加,不過它的美味卻足以讓人流淚。

味道樸素,令人懷念。

這是廚師所做的最後一頓料理。

吃完這張披薩後,廚師倒了下來。他由於左臂被割傷失血過多而死。而他臨死前輕輕說出的「我做的第一道菜也是披薩啊」在絆的耳邊難以消散。

年幼的絆不知哭了多少次。

不過這也是因為年幼的絆還沒有『欠落』吧。

是因為一個人的痛苦——和善的某人離開後的悲傷——此時的絆還能理解吧。

而如今的絆,不明白。

現在的絆已經記不得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了。

過了一會兒。

他從洞窟的深處聽到了微弱的歌聲。

「……Baa,baa,blacksheep,(黑綿羊咩咩叫)

Have you any wool?(你有沒有羊毛?)」

唱歌的是年幼的絆。

看到這個男孩子一直在哭,某對夫婦教會了他這首歌。

「對對」

那位母親拍手道。

她的手心被大火燒傷。

夫婦兩人由於事故受到了嚴重的燒傷,這裡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全身的皮膚都被火焰燒爛,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教會了絆這首兒歌。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Three bags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鵝媽媽。

和千尋所唱的是同樣的歌。

「——One forthe master,(一袋送給男主人)

And one for the dame,(一袋送給女主人)

And one for zhe little boy(一袋送給巷子里)

Who lives down the lane(住著的小男孩兒)」

「嗯,唱得很不錯」

那位母親對唱完歌的絆笑著說道。

此時就連說話也十分痛苦吧,可她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痛苦的樣子。就連陪伴在身邊的丈夫死去的時候也只是一直抱著屍體,安慰泫然欲泣的絆。

然後,她說出了唯一的願望。

「萬一……」

她朝平靜下來的絆說完。

拿出一張照片和一直支離破碎的玻璃風鈴。

她將玻璃風鈴和照片從身上唯一帶著的包里拿出,放入了絆的手心。

「萬一,你遇見她的話……可以幫我把這個交給她嗎?」

絆點了點頭,她輕輕撫摸著他。

「謝謝,好了,我要睡了」

絆又一次點了下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疲憊,絆很快便聽到了她的呼吸聲。

(……)

正在做夢的絆的視野也隨之拉遠。

隨後的完全是沒有見過的景色。

然而,這個夢還在繼續。

如果這不是望向,那麼應該便是絆的「傷」——所看見的景象。

遙遠的視野中,這位母親看著入睡的絆輕聲說了一句話。

「要是她……能夠一直……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這便是她最後的話了。

年幼的絆沒有注意到,當他醒來後發現這位母親已經變得冰冷。留給男孩子的只有一隻玻璃風鈴和一張照片。

——視野逐漸遠去。

遠去。

遠去。

但是,那張照片上的紅色長髮女生。

清楚地映入了做夢的絆的眼中。

2

「……」

絆睜開雙眼後才注意到這場夢終於結束了。

白色的天花板。

狹小的房間。

身體動不了。

絆沒過一會兒便明白了,他全身上下都被繃帶包裹固定著。這早已是習以為常的情況。嘴邊帶著呼吸機,呼吸器官——肺部受傷了。

由於麻醉的原因,並不疼。

只有醫療器械的電子音不時發出惱人的聲音。

「……真令人驚訝,你竟然已經醒了」

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絆將目光移向她那兒。由於脖子沒有能動的自信,所以只轉動了眼珠。這樣做至少不會讓傷口裂開。

那兒有一名大約二十五歲、一頭水平長直發的美女。

「織部」

「恢複得這麼快不知該說你是結實還是神經大條啊」

從她完美的嘴型中蹦躂出這麼一句話。

「沒想到才過了一天就行了。難道說你已經習慣昏迷了?」

絆沒有生氣。

因為從她的這些話中很容易讀出擔心的影子。這名女性總是這樣。

記得過去並不是這樣的,是什麼時候有了轉變的呢。

或許是在稱謂「傷」之持有者的保護官之後吧。

那時,還有一些像絆那一隊的小隊

結果幾年之後就只剩下了絆、空以及——而這三人現在只剩下了絆。

以『孤獨』作為欠落,這對絆而言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絆」

「嗯,我在聽」

他動了動手腕,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織部點了點頭。

「詳細情況之後再問你。不過你可能要稍微醒著一會兒,因為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你呢」

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後,織部的腳步聲消失了。

不一會兒,另一個人敲響了房門。

「——你」

「……」

少女按住紅色的長髮,垂著頭。

她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那名女生走在雨中一幅泫然欲泣的樣子卻沒有哭出來,從絆手中接過玻璃風鈴後才好不容易大哭出聲。

她正是照片中的少女。

絆想起了那時候自己說過的話。

「難受的話……就不要忍耐」

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呢?

絆拋開對自己的質疑,詢問道。

「你已經沒事了嗎?」

由於帶著人工呼吸器,聲音有些不清楚。

「還問我有沒有事——絆才是,你才是傷痕纍纍吧!」

「……」

絆沉默了。

嘴邊露出了一絲苦笑。

千尋耷下眼梢,垂下肩膀。

「小柏也生氣了。大家突然間不見了,讓她相當擔心」

「沒有時間去和她說明啊」

「小柏才不信這種借口」

千尋鼓起了雪白的臉頰。

少女的表情瞬息萬變。再加上令人印象深刻的混血模樣,簡直就是一個萬花筒。

絆有些晃神。

他眯細眼睛,哼了哼鼻子。

然後,兩人又回到了往常的氛圍。

「——真是的」

千尋也發出嘆息。

然後抬起臉來。

「……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就算不明說,絆也知道她在說老人的事情。

「誰知道。現在烙印局的臉色也變了,正在尋找他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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