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於刃細語 『第六章 』

希臘神話中的預言者。預言了特洛伊戰爭,預言了特洛伊木馬,甚至預言了阿伽門農的暗殺。然而,由於被阿波羅種下詛咒,她的預言無人相信。

亦或是,被烙印局保護的某位「傷」之持有者的名號。

1

作了,熟悉的夢。

「……Baa,baa,black sheep,(黑綿羊咩咩叫)

Haveyou any wool?(你有沒有羊毛?)」

朝氣的聲音。

押韻的鵝媽媽的歌。(譯註:鵝媽媽,傳說中的英國童謠集作者)

唱歌的是,紅色頭髮的混血少女。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Threebags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視線的集中點很低。

比紅髮少女的視線更低。比九年前事故還要早一年,七歲時的視線。

和姐姐走散,一個人跑進了公園。

在因為心靈脆弱,一邊掉下眼淚,一邊走著的公園裡,絆和那名少女初次邂逅了。

「——One for the master,(一袋送給男主人)

Andone for the dame,(一袋送給女主人)」

少女十分炫目。

宛如太陽一般活潑地唱歌。

絆也忘記了哭泣,看那名少女看得入神。

「And one for zhe little boy(一袋送給巷子里)

Wholives down the lane(住著的小男孩兒)」

宛如祈禱一般,少女唱道。

雖然當時的絆還不知道祈禱之類辭彙,可是還是覺得那是十分神聖的風景。

所以,絆沒辦法上去搭話。

就在稍遠的距離,凝神聽著這首歌。

就是恭維,這首也不是拿手的歌。

音程到處跑調,可還是唱出來。忘記歌詞便哼唱,有時經常即興補上幾句。

然而,少女依舊很開心,周圍的空氣閃閃發亮。

——啊啊,原來如此。

絆理解了。

這個少女僅是活著便很開心。

正是充滿了那樣的開心,這首歌才會如此明快。

真的連自己都變得高興起來的明快。

三十分鐘過後,姐姐總算找到的時候,這個感覺依然保持著。

從未說過一句話的少女那裡,絆感到得到了十分重要的東西。

啊啊,所以啊。

『你的名字是,什麼?』

那個巷子里,被這樣詢問的時候,感到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注意到了,出現在眼前的少女就是從沒有交換過名字少女。

不禁感嘆轉交玻璃風鈴的少女和那個時候沒有改變的同時,身材還是不同了。

那樣歌唱的少女被保護的話,絆感到身為「傷」之持有者一事也稍微值得自豪起來。

2

是雨,絆想。

打在臉上的,溫熱的水滴。

六月的雨,絆也很喜歡。這雨激起從玻璃風鈴中的記憶,奔跑在那個公園的那天也下了雨。

(……還活著)

眼皮如鉛一樣沉重。

即使如此還是打開,隨即紅髮映入目光。長直的紅髮逗弄著絆的胸口。

那裡是,森林中。

有誰正向下看著自己。

水滴正從那張臉頰上啪啦啪啦地掉落,注意到絆睜開眼睛,少女徐徐地擦拭眼角。

「你,真——————是笨蛋啦」

突然間,怒吼落下。

「你……」

「才不是你!為什麼會弔在直升機那種東西上面啊!肩膀上還帶著人的手腕!要不是公園的樹作了緩衝的話,你絕對已經死掉了啦!」

點綴著綠色的黑瞳猛瞪,千尋生氣地說。

在頭頂上,黑壓壓的巨大樹木叢生。原來如此,托這些漂亮的樹的福,要不是能夠生長茂盛的六月,一定不會幫到忙。

「…………」

縮起肩膀,絆看向旁邊。在那裡茶紅色的泥土上,掉落著刀和亞克西亞的左腕。亞克西亞關閉了「傷」,因而束縛才得以解開。

——太大意了。

一鬆懈下來,閃電便划過右半身。從右鎖骨連帶肋骨,每一根骨頭都像被鉤子勾起一樣的劇痛。強行咽下從肺部逆流而出的血。

絆可不願在這名少女面前吐血。

「絆?」

「……沒問題。只不過斷了兩三根肋骨」

再加上內臟不同程度的破損,右肩胛骨和鎖骨的裂口也很嚴重,但在這裡絆沒有說。

「……這裡是?」

「公園裡的森林哦。因為情況特殊,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叫救護車」

「嗯,明智之舉」

撐起上半身。

令人昏迷的疼痛再一次走遍全身,絆硬是用胳膊撐住。

不得不去做。

沒錯,因為沒有死成,所以至少這點事情還是要做的。

淺淺地,吸入足夠說出話的空氣後,絆說。

「——那麼回去吧」

「誒」

「怎麼了……我不知道你來,不過見到了土岐未冬」

至少,見到沒有說謊。

「你已經不會被盯上了。必要的話,之後想見面也很方便。和你有關係的理由已經一個都不剩了」

每當用嘴說出一句話,肺部就如同火燒一樣疼痛。

視野一片模糊,千尋是怎樣的表情,絆一點也不清楚。

「回去吧」

再一次說道。

「…………!」

千尋無言地站起,瞪著絆轉過身。

腳步聲逐漸遠去。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絆才閉上眼睛。

意識朦朧搖搖欲墜。

比起傷痛,流血的影響更重。「傷」的長時間開放伴隨著大量的出血。更不用說,還受到亞克西亞那種程度的打擊之後,還從五十米的高空掉下。能夠活下來就是個無法想像的惡劣玩笑。

——真是冷啊。

精神恍惚地想。

明明是六月天,為什麼會這麼冷呢。

四周十分安靜。

連風聲也沒有。不可能會那樣。不管是怎樣的深夜都應該能從城市街道的公園裡聽到車子的聲音才對。

那麼的話,就是聽覺逐漸遠去了。

視覺、聽覺以及剩下的五感全都消失了。

——在如此寒冷,寂靜的夜晚,一個人。

不寂寞。

也不可怕。

那樣的感情自那天以來就是心靈的缺陷。

只是,稍微有些開心。因為這次沒有把那名少女卷進來。

——得站起來。

站起來,追上去。

向載著姐姐,亞克西亞的飛機消失的方向。

只是,這次真的稍微。

真的稍微,休息一下。

…………。

……………………。

……………………………………。

小睡一會兒。

這個小覺,卻被吱啦吱啦吱啦的大量紙袋撕開的聲音給打破。

「絆」

循聲睜開眼睛,拿著狙擊槍的少女正氣喘吁吁。

「你……」

絆眯起眼睛。

紙袋中間有繃帶和軟膏、止痛用的藥劑之類的應急套件。

「要感謝我哦。這個時間連藥店都不開了,我偷偷溜回宿舍拿出來的」

自豪地拍起胸。

她的脖頸全是汗,雖然感覺只過了幾秒鐘,不過現實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吧。

少年啞然指向紙袋。

「為了拿這個東西,才走的?」

「是啊」

千尋理所當然的笑了。

像生氣一樣,晴天般的微笑。

連疼痛也忘記了,絆發出聲音。

「你是——笨蛋嗎」

「什、什麼啊那是」

「必須的,特地把頭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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