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列島震撼之日 第八章

第八章

你說什麼?藤堂控制住內心的驚愕,沒有表現在臉上。你是說,軍隊發動兵變,控制了民選政府嗎?

不,不是兵變,是奮起!不堪當局軟弱的軍人們奮起,控制了政府。在這種國家存亡的危急時刻,我們軍人不能在期待軟弱的政府有所作為,應該主動承擔起歷史責任。何況,這次政變是官防長官赤松大將親自發起的,我等軍人服從最高長官的命令也是理所當然。

對著激動的三島,藤堂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他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會刺激到這些激進的年輕軍人。只是,由兵變產生的政府從來不會給國家帶來什麼好處,特別是外敵壓境的情況下,這種激進的做法無異於飲鳩止渴。

那麼,是赤松大將派你們來的嘍?讓我參加你們的行動?如果我要是不願意與你們合作,你們會怎麼樣?藤堂希望盡量不攪進他們的事情里去,如果可能的話。

哪裡肝怎麼樣?誰敢對藤堂閣下出手?只不過,現在全城都是激動的士兵,他們正在進行鋤奸活動,一些平時言辭不檢點的政要們已經受了傷害,即便是憲兵也管不過來。當然了,您是他們所尊敬的日本中尉大人,沒有人敢對您怎麼樣,只是怕一些人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您的家人有些不利。三島將頭轉向達蓮娜,那個女人被眼前的情況嚇壞了,她從沒見過那麼多拿著武器的士兵。特別是您的家裡還有個布里塔尼人,這很容易被他們誤解。

三島的語氣雖然恭敬,其實卻帶著非常軟款的威脅性,藤堂知道這次自己想不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儘管已經有了只好走一趟的想法,他還是不想那麼乖乖的跟他們走:想綁架我?藤堂鏡志朗豈是可以隨便可以被人綁架的?若是想和我比試一下刀術,願意奉陪到底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藤堂用拇指頂住鐔口將日光丸從刀鞘里彈出一截,在他身後的王小桃也將右手放在劍把上,做出隨時出手格鬥的樣子。他的話中氣十足,吐出的每個字都像砸到地上那樣有分量,院落里的每個人的耳膜都被他的聲音震的直響。

三島的氣焰對視被壓下來,語氣又變得恭敬恰里:下官怎麼敢和藤堂閣下比試劍術?就算是東京所有的近衛師,只怕也沒有能和閣下過招的角色,我們這幾個人佩的劍不過是擺設而已。聽說連樞木首相的幼子都在藤堂劍道里磨練劍術,和閣下比劍我們不是飛蛾撲火么》下官不過是尊上面命令行事,赤松大將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叫我們要小心對待閣下家人,免得驚擾貴眷。大將是要對閣下有大任用的,我等怎敢唐突冒失?如果剛剛對閣下有所不敬,下官願切腹謝罪

算了吧,太刀哪是用來切腹的?真想切的話自己準備吧脅差,再請個刀術好的做介錯,出了這個大門隨便你去哪裡切,別髒了我家的院子。連點常識都沒有。藤堂對這個三島老是吧切腹掛在嘴邊厭惡的很,忍不住出言諷刺,三島被他說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傳統的切腹在很多保守的日本人看來簡直是武士的傳統藝術,不但有一套繁瑣的儀式,而且切的號死後講用被稱作小刀的脅差來切,再有一位刀術高明的人來擔任介錯為切腹者斬首,像三島這種動不動就要用太刀搞簡易式切腹的人,藤堂甚至覺得他就是在侮辱切腹這種傳統。

容我換套衣服,見赤松大將總不能穿著道服去,你們在這裡給等著。

達蓮娜跑上來握住藤堂的手,在走廊下的面仰視著藤堂,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這裡人實在太多,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嘴唇蠕動一下沒有發出聲音。藤堂知道她在為自己擔心,以自己這個脾氣,絕無可能與他們同流,此去確實有些凶多吉少。只是他不能為此放棄個人原則,此去不管赤松大將說什麼,都要抗爭到底即使是被立即拉出去槍決。

換好軍裝的藤堂跨上三島為他準備好的汽車,幾名士兵立即站在不知什麼什麼時候插了日本國旗的大門兩側,看樣子是要以保護藤堂家眷的名義將這裡的人當作人質看起來,一旦上面發了命令,對裡面的人就要或殺或剮。小桃和達蓮娜一直送出大門外,再向前就被門前站崗的士兵擋住,於是他們只好目送藤堂的汽車絕塵遠去。

汽車外面的路上到處是左臂上纏著白布條成對走動的士兵,一些接到和十字路口都被裝了路障,修了簡易工事,坦克和裝甲車停在這些工事旁邊充當移動炮塔,隨時準備應付來自任何方向的突然襲擊。街道上沒有一個平民走動,所有的夜店都關了門,路邊的房屋裡都沒有燈光,連遠處東京塔上的燈也被關閉了,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黑暗中。路上還在發光的光源除了路燈就是軍車和探照燈,警察也不見蹤影是了,路上有那麼多當兵的,也不需要警察出來維持治安了。

一對軍車駛過,連續不斷的耀眼燈光晃的藤堂睜不開眼。

這時路邊的大宅子里傳來幾聲槍響,坐在司機旁邊的三島看著那個方向,像是對藤堂,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看來是鈴木閣員不大願意同我們合作呢,又是一個死鬼啊,等我們勝利了,會給他祈禱冥福的。

打開了一條縫的車窗不時有小風灌進來,隨著風聲進到車裡的還有士兵們高唱的軍歌:

啊啊天地

迷途人去

榮華塵世誇

誰自高樓跳

功名何如夢之跡

消逝為真實

人生感義氣

成否誰議之

離騷悲曲息

悲歌慷慨日本未去

吾等為劍今日是

廓清宇內血潮踴

藤堂知道這首《青年日本之歌》,2.26兵變時的日本軍官們就唱著這首歌走上街頭,殺害政府要員,逼迫日本徹底走向全面戰爭之路。現在真的聽到了這首歌,恍然像是時空穿越到了2.26兵變的時代,叫人毛骨悚然,這歌曲像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引導著日本可能的前途,即便是在如此炎熱的夏季,藤堂也感到了透徹骨髓的寒意。

汽車走走停停穿過一道道路障,三島也不知道出示了多少次上級手令,總算來到了國會大廈。這座平時看起來無比寧靜的大樓,現在在完全被軍人所佔據。從大門口到樓里,到處急匆匆走動著的都是軍人,靠來赤松大將已經將這裡設為自己的臨時指揮部。大樓里的保安還有工作人員全部不見了,想來都還是在這座樓里,應該是被集中拘禁在某些房間吧!?

赤松大將的辦公室就設在原首相辦公室,辦公室里的一切還都是老樣子,剛剛佔領這裡的軍人們應該還沒時間做重新的布置,只有牆上那張巨大的世界地圖被撤了下來,換了一張日本軍事防衛地圖。

赤松大將坐在首相的大辦公桌後面,摘下軍帽的腦袋是個光溜溜的禿頭,兩撇上翹的老式鬍子,被臉上肥肉擠成兩條縫的小眼睛,肩膀上的金色三星肩章閃閃發光。一臉取得天下志得意滿的樣子。不知為什麼,藤堂對這位只見過兩面的最高長官有種說不出的厭惡,也許是那兩撇老式的上翹鬍子,使他看起來更像是個20世紀初的傳統軍閥,而不像現代軍人的模樣。

赤松大將斜靠著大皮轉椅的靠背,歪著頭用眼角觀察這個和他只隔一張桌子的男人,伸手打開桌面上一個做工精緻的檀木盒子,打裡面抽出兩條粗大的巴西雪茄,一條叼在嘴裡,一條遞給藤堂。看起來傲慢的赤松大將是想對這個男人表現的比較禮貌,只是他似乎根本沒想著讓對方坐下來,就算藤堂把煙接過來,難道要站著抽么?為了避免這種尷尬局面,藤堂只好表示不抽煙。

吐了兩口煙圈,赤松大將這才緩緩的說:藤堂中尉,現在的情況我想你也知道了,不需要我在多說廢話。國家已經被操縱在了我們軍人手中,我很欣賞你和你的作戰計畫,只要你願意協助我,馬上就可以換上准將的大衣。怎麼樣?跟我幹嗎。虧不了你的。

粗人說話都比較開門見山呢,一點客套話都沒有,如果手的是別的事,大概藤堂會喜歡這種直白的對話方式,只是現在這種狀況,他無論如何只能對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產生厭惡。

我如果不答應呢?閣下。藤堂耐心扥他說完才將這句一進門就想說的話甩出來。

赤松大將的神色沒什麼變化,看來他早就猜到藤堂會這樣說:你的提案很不錯,是個一下子解決問題的辦法,日本現在需要賭博,激勵起民族鬥志!讓那些鬼畜外人都知道我煌煌神島子民的厲害,一旦成功了,全世界的人都會為我日本之光輝所震懾,讓他們知道只有沐浴於陽光才有生路,膽敢窺我神國者唯有遭到毀滅!!

那麼看著大將的滿臉紅光的興奮勁,藤堂真不想打斷他,可又不想聽他再自我滿足的演講下去,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失敗了就一億玉碎好了,就算將日本弄沉,也不能讓這個國家落在外人之手,日本滅亡也要滅亡的轟轟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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