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4-ZERO STAGE-4:3-ZERO (BLACK REBELLION 篇)

「曼陀羅」

如果以一句話來解釋,是象徵了宇宙狀態的圖。當然,這個解釋並非包含了其全部含義。曼陀羅原本的含義是「領悟的境地」,最初的語源為「獲得本質」。正因為獲得了本質,境地也就變的完整,圓輪被譯作「輪圓具足」。無論怎樣,那裡都是尋求真理的人們最終到達的場所,同時也象徵那是一片人類的手絕對無法觸及的最後之地。

1、

——2017.12.11區

「我在此宣布從不列顛獨立!但這並不意味著復活曾經的日本。我不會重蹈覆轍。我們今後要創造的日本,是個能以寬大的胸懷接受各種人種、歷史、主意,以及保護弱者不受強者欺凌的國家。它的名字就是——合眾國.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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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黑色騎士團參謀迪特哈爾特編輯的尤菲米亞屠殺錄像及之後ZERO的演說,隨著電波被滾動播放。

在向扇、藤堂、華蓮等幹部下達指令之後,魯路修走向不列顛軍中奪得的G1基地的某間房間。哪裡被暫定為ZERO的專用的房間。

打開門,走進室內,那位正在窗邊眺望室外景色的長髮少女回過頭來。是C.C。

「接下來一口氣攻入東京租界?」

「……嗯。」

稍作停頓之後,魯路修對C.C.的提問表示肯定。接著,他將手放在頭部的厚面具上,打算摘下它。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民眾的反不列顛情緒已經到達了最高峰。至於各地的支持者,由於我方已經料想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早就將作戰行動計畫交給他們了。」

「但如果政廳設在東京的話——」

「沒問題。你忘了黑色騎士團是多麼輕易就將會場的不列顛軍驅逐出去的嗎?」

「那麼。」

「不過,政廳周圍的柯內莉亞直屬部隊還是很棘手的。但如果只是需要一個為通往租界打開大門的領路人的話,我早就在不列顛軍內部準備好了……」

魯路修邊說邊脫下了面具,但立刻他便有些慌了神。他捂住了左眼,從C.C面前側過臉。從他的指尖,透出了GEASS圖紋散發出的紅色光芒。

C.C.搖了搖頭。

「沒事的。GEASS對我無效,你應該知道。」

「對……啊。」

魯路修鬆開了手。

「但是,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控制GEASS……就意味著我得和除你之外的人告別了,是嗎?」

魯路修的語氣顯得有些空虛。他走到房間里靠著牆壁擺放的床邊,坐下,將面具放在床上,雙手在膝蓋上緊緊地握住。

「除了無法切換GEASS的狀態,其他還有什麼變化?」

魯路修搖頭。

「沒有。只是……」

「只是?」

「那一瞬間,尤菲她——想要反抗我的GEASS。」

C.C.挑了挑她的細眉。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喊著,不要,我不想殺他們。我第一次遇到那種情況……」

必須絕對遵守的命令。在被施用GEASS時,所有人類都會毫不猶豫地服從。就連對朱雀施用的時候,也是同樣。但是,尤菲米亞確實想要抗拒。由於魯路修當時非常混亂,所以沒能特別去注意她的行為,但——

「我想會不會是能力,也就是GEASS的威力下降了——可是,不是,我想應該不是。」

「……」

「對於她而言,那是最最理所當然、絕對不能做的事,所以……」

這時二人感覺到了G1基地在地面移動時發出的輕微震動。這艘母艦已經在向東京租界進發了,黑色騎士團的主力部隊緊跟其後。在「行政特區.日本」一事上與魯路修站在相反立場上的京都,NAC的代表們也在混亂之中被魯路修收入麾下。對於魯路修而言,這是為了達成長年夙願踏出的第一步的瞬間。(這個也在第一步就摔了,只是沒死就是了)他的夙願是顛覆那個男人,沙魯魯.J.不列顛支配的不列顛帝國。現在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走到了這一步。但少年似乎並不為此感到高興。

沉默著的C.C.再次開口。

「還有呢?」

「沒了。」

魯路修低下頭,用立在膝蓋上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的額頭。

「只有這一點……小小的……」

接下去的話語消失在了喉中。

如果——魯路修在心中暗自呢喃。

如果,剝奪他人性命這一行為中,不存在任何對於情況、事態的酌量餘地,而是包含著絕對的「惡」的要素的話。

那麼是否就意味著,這是一種剝奪「可能性」的行為呢。

這與是否是戰爭,或對方的立場如何都沒有關係。這就是剝奪某人擁有、或者曾經擁有的可能性的行為。這種行為無視當事人意志,將可能性從其身上奪走。這就是所謂的「殺人」。

那時,當尤菲米亞將槍口對準了觀眾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走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境地。是自己將她逼成那樣的,所以,魯路修想,至少讓自己親手殺了她。所以他制止了華蓮,親手向尤菲米亞開了槍。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事後的地獄,那將是更加悲慘的一幕。他不願意再讓那個想要拯救自己和妹妹娜娜莉的純潔少女繼續痛苦下去。

但是從現實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是逃避,不過是種自我辯護。在尤菲米亞死後魯路修才真正鬆了口氣。真正不想看見地獄的不是少女——尤菲米亞,而是魯路修自己。她無法忍受少女變成那樣,更別提那全都是自己造成的。少女那瘋狂的所作所為對於魯路修來說才是地獄。他覺得自己的心和靈魂都被揉得粉碎。所以,他開了槍,並不是為了少女,而是為了自己。為了保護自己,魯路修奪走了尤菲米亞所有的可能性。

當時的尤菲米亞或許確實無藥可救了。但她本人無路可退,和他人強制堵死了她的退路又是兩回事。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做出那種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如此傲慢。即使尤菲米亞真的無路可退,但她是否願意選擇回頭,這一權利在她自己手中,這就是可能性。但是,魯路修完全沒有理會,她不光輕賤了少女,逼她引發了慘劇,太僅僅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犯下了最不應該犯的罪,踐踏了人的尊嚴,將那位名叫尤菲米亞的少女傷害得體無完膚。

所以,這是永遠不會被原諒的罪孽。

即便今後魯路修身邊充斥著人們的歡呼聲,即便他將日本從不列顛的暴政下救出,被當作救世主受到萬眾敬仰——

忽然魯路修回過神來,只見原本站在窗邊的C.C.現在正在自己面前。向來面無表情的少女,此刻依舊面無表情地向魯路修伸出雙手,將他的頭擁在自己胸口。

「我們有契約,只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們是彼此傾訴罪惡的共犯。被詛咒的力量——GEASS的給予者,以及逐漸被這力量吞沒之人的擁抱。

魯路修沒有避開。

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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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壩崩潰。

名為尤菲米亞的曾經的希望之星竟然是將自己打入地獄的魔星,在得知這一事實之後,日本人的憤怒頓時爆發了。當然,這些憤怒由來已久,並非單單因為尤菲米亞。這七年里,他們都一直承受著那個名為不列顛的巨人的凌辱。自由被剝奪、權利被剝奪、名稱被剝奪,一切都被他們踩在了腳下。越積越多的反感與怎憎惡化作激流,衝垮了名為尤菲米亞的最後防禦,吞沒了地面。

11區各地發生了連鎖暴動。不光是不列顛反對派,就連那些曾經一邊支持著黑色騎士團一邊對尤菲米亞的理想抱有希望的中間派也是如此。這些曾經在反對不列顛殖民統治的同時又否定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們也撿起石塊舉起木棒,開始參加暴動。於是在這種情況下,駐紮在11區的不列顛統治軍也逐漸難以鎮壓了。原本軍隊這種東西,在民眾將生命和財產全部置之度外一擁而上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完美的應對方案。除非動用戰爭時的人力和兵力,否則在平時狀態是無法對抗的。即便把分散在11區各地的不列顛軍集合起來,總數也不過六十萬人。而相對的,居住在11區各地的日本人總數卻在一億五千萬以上。就算沒有全員出動,哪怕一半,不,三成居民暴動的話,就已經超出了駐軍的應對極限。並且,這六十萬不列顛軍人並非只駐守在一處,而暴動卻發生在整個11區。這樣一來,原本只是「治安維持軍」的兵力根本無法對暴動有任何抑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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