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菲雅利之冬

必須要保護雪風阻擋在雪風面前的東西必須消滅即使那是夥伴他依然這麼想他知道地球型電腦也是這麼行動的菲雅利開始下雪了。

冬天是基地整備軍團一年中最繁忙的季節。除雪車馬力全開,人們紛紛祈禱不要再下了。抬起頭可以感受到天空降下的細小的雪的結晶,落在頭髮、睫毛、鬍子上彷彿要結冰一樣的感覺,大雪卻無視人類的感覺繼續下個不停。

FAF基地整備軍團——菲雅利基地第110除雪師團第三機械除雪隊的大田守少尉正坐在除雪車的駕駛席上,他一邊焦躁於總是關不嚴的門一邊等待著出動。暴風雪很猛烈,基本上什麼也看不見。與其說是下雪,不如說是空氣中混雜著的雪花包圍了跑道。天田少尉覺得空氣中雪比空氣還多。四周只有雨刷來回擺動單調的聲音,雪吹打在發動機上的聲音還有在門縫呈呼嘯的尖利的風聲。有細小的雪侵入到駕駛室里,但是並不融化,薄薄的在天田少尉的腳邊積了一層。少尉脫下手套,縮下身子想要修好門。門的下端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這是因為使用了劣質保溫材料的緣故,天田少尉不耐煩地咂嘴。門板內部的濕氣在外部冷空氣的影響下結了一層露,一流下來就結冰了。少尉的手凍僵了,他用指甲擦掉那層白霧。雖然手是有溫度的,但是這點溫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的手變紅然後變成了紫色。天田少尉放棄了,不停地朝麻木的兩手哈氣,把手放在擋風玻璃的除霜器上。但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依然僵硬冰冷。

和門的變形也有關係,少尉把兩腳碰了碰,確認下半身雖然也很冷但是還有感覺。他怨恨地盯著像間歇泉一樣吹進來的雪。但是門是什麼時候變形的呢?啊,原來如此,應該是前天在猛烈的暴風雪中和同事麥克的除雪車撞了一下。而且今天的暴風雪比前天的還要厲害。能見度雖然不是零,但也就能看到5、6米遠?

手終於恢複知覺了,只是皮膚痛得好像要剝落下來。他把手藏進了在除霜器上加熱的手套里。擋風玻璃因為結霜變成一片白色。他用戴著手套的指甲去擦拭,外面的景色一如往常。白色。就好像白色的妖精在跳舞。一直看的話,會產生幻覺,好像在邀請他來到這片寒冷中。還是非常冷。天田少尉抱著胳脖,按摩著側腹部。大概以為一直不動,被凍住了吧。突然,除雪車的引擎開始加速轉動。自動間歇啟動裝置開始運作,除雪車也害怕被寒冷凍住吧。這樣的話,除霜器的溫度也會稍微有所上升的吧。為什麼要裝節省能原的裝置啊,除雪車在等候出勤的時候使除霜器運轉的燃科只夠戰鬥機飛行兩秒鐘的。如果能夠讓我啟動引擎空轉等待出動就好了。

駕駛席隨著引擎的啟動而震動著,沒有明顯變暖的跡象。少尉的身體也震動著。天田少尉從後面的口袋裡拿出了他自己的燃料。瓶裝威士忌。稍微可以暖和一點的吧。在雨刷刮出的有限的視野里,可以模棚地看到同事的除雪車。車頂黃色的旋轉燈模模糊糊的沒有安全感。

威士忌灼燒著喉嚨。是便宜貨。酒精叫囂著落入了胃中。可以讓你暖和,酒精好像這樣說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安慰我的朋友。絕不撒手。

到底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他把威士忌放回口袋裡之後,把臉湊到窗口向外張望。

他處在降落專用跑道,3號跑道上看到了人影。那是被稱作攔鉤員的地面工作人員,工作是在冬天給戰鬥機鉤上鉤子強制著陸。

還有第167戰術戰鬥飛行隊的最後一架飛機沒有歸航。應該還在哪裡悠閑地飛著。天田上尉兩隻拳撞了一下,你們也給我在寒冷里等等試試。

跑道上的制動電纜和支撐它們的傳動裝置倒在地上,路面有突出物的話就沒辦法進行除雪活動。在他看雪的時候,路面又漸漸積了一層。如果半天不管的話,制動裝置就會被雪埋沒,並且因為太重而無法吊上來。但是不能放著不管。本來只是清除跑道的積雪的話還算輕鬆,也沒什麼特別緊張的事。

如果除雪車把跑道旁邊的巨大的降落照明燈撞壞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這裡是起飛用的跑道的話,就需要徹底地除雪。因為飛機起飛不是彈射,而是採用普通滑行的方法。如果有積雪妨礙的話,發射就無法順利完成了。也不能使用融雪劑,也不可以用防滑沙。因為戰鬥機的吸氣口離地面很近,如果不清理乾淨的話,防滑沙就有可能會被吸進去,也許會損壞飛機的冷卻設施。

天田少尉用靴子把吹進來的雪踢到門縫這裡並踩實。突然一陣風吹來,好像在嘲笑他,又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把雪塊吹了起來。新的雪源源不斷地飛舞在駕駛席里。因為上部比較溫暖,雪花融化了,變成露水滴在少尉的身上,淋濕了。

該死,該死,該死,快點回來,破戰鬥機。你是想讓我凍死么。

駕駛席天花板結露的水滴下來,落在少尉的衣領上,並沿著衣服流邊了背

部,刺骨般的冰涼。又有冷風從門的縫隙里吹進來,天田少尉按摩著側腹部。

他隱約覺得側腹部撕撕拉拉地疼。很久之前他的肝臟就出問題了,也有

可能是膽。軍醫什麼都沒說,只是說如果再喝酒他就會死。大田少尉想,也

許是癌症。他既不入院也不吃藥,更無視醫生說他回地球比較好的勸告。如

果回去了,會有什麼等著他呢。監獄還是醫院?像他這樣有前科的人,只有

在菲雅利才會這麼自由。反正他的服役要到春天才結束,車醫也說這種程度

的工作的話還是沒有問題的。結果,菲雅利空軍當局一定是想能用就用,肉

體是消耗品,反正從地球還會有更多的這樣的人渣可以送過來。

與地球的生活相比這裡這種寒冷的生活更好這種說法真是凄慘。天田少

尉自嘲地想到。我的人生,就是由酒和女人還有打架和拘役所構成的,就算

到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我會死在酒裡面吧,並不是酒讓我的人生髮狂了,

雖然旁人總是同情地這麼說。但是天田少尉知道他沒有發瘋,如果說這樣是

發瘋,那什麼是沒有發狂的人生呢?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只是在這

樣四處都不痛。做什麼都不行的人生中,選擇了唯一可以走下去的路。如果那

個時候我沒有沾上酒,我的人生也許已經完結了。別人嘴裡說出來的終究是不

負責任的說法。不要沉溺於酒精中,活得清白正直一—這樣的話還是自殺好一

點,說這種話也是一樣地不負責任。但是在地球上只有這樣的人。我不想回到

那裡去。如果到春天我還活著,就去申請延長服役吧。我還不想自殺。

天田少尉停止了內心獨白,他聽到了雷鳴般的響聲,越來越響

終於回來了啊。167飛行中隊的最後一架飛機。壓過暴風雪的隆隆聲正在樓近中。突然在白色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隻巨鳥。緊接著傳來前置攝像器和避雷器被制動裝置勾住的聲音。戰鬥機震動著接近地面。砰地一聲。攔鉤員跑了過去。他的手平攤在腹部然後一下拉到胸口,意思是抬高避雷器。接著,他又伸出左手,向左幅度很大地轉了一圈,這是指示飛機向引導路方向的意思。

終於可以開始工作了,天田少尉關閉自動間歇啟動裝置,踩下加速器,讓引擎開始空轉。黑色的戰鬥機從天田少尉的邊上滑行過去,渦輪通風器的金屬吸氣聲漸漸遠去了。

好,出動,天田少尉正準備踩下離合器的時候,認出了向著除雪車走來的人影,他放開了離合器。那個男人靠近除雪車敲了敲門,擅自把門打開了,冷風一下子涌了進來。

「什麼事?」

「傳動裝置融雪故障了。」男人全身是雪。「收納傳動裝置的溝破雪埋住了,傳動裝置也沒辦法收起來。」

「快把門關上。 」天田少尉叫道。

「哦,那就這樣了,拜託了啊。」

「你在說什麼?」

「拜託去把傳動裝置周圍的雪掃乾淨。」

「為什麼要我去做?」

,「除雪不是你的工作嗎,掃雪人。如果不快點的話,就趕不上下一隊的歸航了。如果那樣的話就全是你的責任。」

門被關上,因為太用力而向里打開了。那個男人小跑著走開了,鑽進因為溫暖而窗上全是霧氣的雪上卡車,消失在了暴風雪中。

大田上尉咬緊了牙。垃圾,那群人這些那些讓掃雪人去做,把這種冰冷的工作硬塞過來。就像他們說的,身為掃雪人,挨凍是埋所應當的。

和同事的車子取得聯絡。做吧,那邊的回答很達觀。天田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只想早一點完成工作回到溫暖的地方。

少尉戴上了防寒服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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