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016-022

016

目送羽川的身影完全離去之後,我沿著原路回家,直接走向妹妹們的房間——月火精疲力盡睡著了。十四歲的她,還沒到能夠熬夜的年紀——她應該是鞭策自己硬撐到這個時間吧。總之我想問的事情都問到了,現在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至於火憐,從我脫離綁架監禁的處境直到回家的這段期間,她幾乎都是昏昏沉沉在睡覺——所以現在反而睡不著。發高燒又無法入睡,應該是相當難受的狀態。

總之我想讓月火好好休息,所以把火憐搬到我的房間。

像是抱新娘一樣,將火憐抱到我的床上。

「啊~~哥哥,這樣是小題大做啦,所以我才不想告訴哥哥的說,大家囗風太鬆了,只是發燒就擔心成這個樣子。」

「少啰唆,病人就乖乖聽話。想吃什麼嗎?桃子罐頭之類的。」

「毫無食慾。」

「是嗎……幫你解開頭髮吧?」

「我想洗澡~~流汗流得好不舒服~……」

「頭髮……」

「請自便。」

火憐微微抬起頭,把馬尾轉到我面前。雖然看起來像是嫌麻煩的態度,不過光是這個小動作——我覺得她其實就做得很吃力了。

剛才抱她過來的時候也是,她的身體真的很燙。

宛如在燃燒。

是名為圍獵火蜂的——怪異。

因為我已經知道癥狀,所以火憐也不再逼自己逞強了。

即使如此——

她似乎依然維持著最底限的堅持。

我取下發圈放在床邊。

「雖然不可能幫你洗澡……」

我繼續說道:

「不過至少可以幫你擦身子。」

「啊~……情非得已,還是拜託哥哥了。」

火憐如此說著。

雖然語氣很平穩,但聽起來還是有點辛苦——還是說力不從心?或者心不從力?

「剛才月火也有幫我擦過,可是又流了滿身汗……不過以時間來說,她幫我擦澡是昨天的事情了。」

「這樣啊,那你先脫衣服吧。」

我說完之後將火憐留在房裡,下樓前往盥洗間,把毛巾打濕拿到廚房用微波爐加熱,溫度稍微熱一點應該比較好。

回房一看,火憐依然穿著運動服。

「喂,我不是要你脫衣服嗎?」

「哥哥,抱歉。」

「啊?」

「好累,幫我脫,幫我擦,然後幫我穿。」

「你啊……」

一點都不可愛。

動漫關於「妹妹」的錯誤形象到底是怎麼來的?不,或許這到最後只是個人觀點的問題——只要覺得可愛,無論怎麼看都會可愛,或許這種任性囂張的態度,就某方面來說也是市場需求。

但我敬謝不敏。

不過,她生病的時候,我會對她好一點。

我因應要求脫下她的運動服,將底下的T恤掀起來。火憐的身體雖然沒有鍛煉到神原那樣非得禁慾的程度(沒想到「神原」和「禁慾」這兩個詞會放在一起),但還是結實緊緻洋溢著健康美。我以溫熱的濕毛巾仔細為她擦拭。

「唔啊~……」

火憐哀喊著。

「親生的哥哥,將裸體一覽無遺,妹妹好害羞。」

「為什麼要套用俳句的字數規則?」

「遮羞。」

「洗完澡會半裸跳舞的傢伙還敢這麼說。」

「不可以說那是跳舞……那是有氧運動。」

「到時候改編成動畫,就由你一個人跳片尾曲吧。」

「如果由我跳,那可不會只跳片尾曲而已……我會整整三十分鐘跳個不停。」

「這種動畫太先進了吧……」

不過就某方面來說,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只因為她是妹妹,我就能面不改色地看著她的裸體。

比忍的裸體還要沒感覺。

果然只要基因相近,這種感覺就會下意識被阻斷嗎……但也因為如此,兄妹才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唔啊~……」

火憐再度哀喊。

這傢伙有夠吵的。

「我要擦背,翻過去。」

「好累,幫我翻。」

「嘖……」

擦背之後,我也脫掉她的褲子幫她擦腳。

不過內衣底下的部位終究不能亂來。

這部分就交給月火或母親吧。

「可惡……這次真的太大意了。」

「啊?」

「……不用哥哥強調,我也知道實力比正義重要,但是實力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增強的東西吧?」

火憐她——

任憑我幫她擦拭身體,並且如此咒罵。

包含熱毛巾在內,這幅光景令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按摩師。

「就算這麼說,要我在變強之前無視於眼前的邪惡——我做不到。我體內的正義之血,不容許邪惡的存在。」

「就我看來,你只是想找機會發泄罷了。」

「在哥哥眼中,或許我們的行徑是一種遊戲……可是,何況……」

火憐如此說著。

心有不甘,咬著嘴唇說道:

「那個傢伙太犯規了。」

「…………」

她說的那個傢伙是貝木泥舟。

身穿西裝宛如喪服的,不祥男性。

「哪有這樣的——莫名其妙就被他害得生病,這樣太奇怪了吧?太離譜了,簡直是肥皂劇的劇情吧?」

「這樣叫做肥皂劇……?」

這我就不清楚了。

我擦拭著火憐的腳底,並且說道:

「總之,再來我會想辦法,所以交給我吧。你不要再胡思亂想,好好休養。」

「要我好好休養是不可能的,老實說,我現在很不舒服。」

「那你就痛苦休養吧。別擔心,我很快就會讓你康復。」

「讓我康復……要怎麼做?吃藥也沒效耶?」

「…………」

關於怪異這方面——我還沒向她說明。

羽川對此似乎也巧妙帶過。

如同八九寺、千石和神原所說。

關於怪異的事情,關於忍的事情——如果可以不說,最好別說。

關於貝木泥舟的事情也一樣。

如果可以不用繼續涉入——就不應該令火憐與月火繼續涉入。

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態,她們應該也有責任。

只不過,火憐與月火沒有能力背負責任。

我如此心想。

因為她們還是小孩子。

因為她們,是偽物。

「在哥哥眼中,或許我們的行徑是一種遊戲……」

此時,火憐回到剛才的話題了。

不,或許這只是她意識恍惚喃喃自語所以並不是要說給我聽。

「不過,貝木他……」

「嗯?」

「貝木泥舟。那個傢伙為什麼要在國中生之間,散布那種像是超自然現象的『詛咒』——哥哥應該已經聽月火說過了吧?」

「…………」

「對,他說,這是為了賺錢。」

騙徒。

虛偽的專家——貝木泥舟。

火憐宛如打從心底輕蔑,以唾棄的語氣說道:

「煽動惡意,煽動不安的情緒——實際上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就趁人之危騙取金錢。他跟我交涉的時候,居然是以一萬兩萬為單位耶?他向國中生收這麼一大筆帴耶?居然被我罵還不覺得丟臉,而且貝木到最後對我說,他居然毫無悔意對我說——因為對方是小孩,所以很好騙。」

「……很好騙。」

「月火的朋友,記得叫做千石?她好像是個沉默寡言的女生,總之無論如何,哥哥救了她一命。不過這只是一個幸運的例子,有人不知道貝木就是傳聞的源頭,跑去向貝木求救,甚至為了支付他要求的金額行竊被抓,哥哥能夠原諒這種事嗎?『我不夠強,所以只能袖手旁觀』,如果這樣的受害者就在眼前,哥哥說得出這種話嗎?」

火憐如此說著。

就像是——受害者真的位於她面前。

就像是面臨最艱難的關卡,非得要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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