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白 016-020

016

「已經到了該準備晚餐的時間,不過羽川同學,該討論今後的事情了。」

就像在表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戰場原同學惋惜的結束話題。

感覺我們似乎變年輕了。

神采飄揚。

這種連帶感是怎麼回事?

「今後的事情是指?」

「就是羽川同學今後的事情啊,今晚住我家,那明天之後呢?有備案嗎?」

「備案……」

要是這時候開玩笑說「也對,那我就回那座補習班廢墟住吧」,大概又會挨她的耳光。不,即使會被踹也不奇怪。

「……沒有備案。」

「這樣啊。」

戰場原同學嚴肅的點了點頭。

她的表情非常認真,簡直和剛才全心全力批判男朋友惡行的她判若兩人。

與其說表情豐富,這已經是雙重人格了。

「說真心話,我希望你明天之後也住在我家……想把你納入我的管理。」

「納入管理?」

「納入監視。」

「就算你換個說法……」

我覺得也差不了多少。

總之簡單來說,她這番話的意思是在擔心我,所以確實是她的真心話。

「不過如你所見,戰場原家就這麼點大,我終究不能讓羽川同學和明天回來的爸爸同房起居或是換衣服。」

「嗯,你說得對。」

這樣不太好。

以她父親的角度,要和女兒同學同房睡,想必也會相當困擾。

「要是爸爸因而喜歡上羽川同學,那就麻煩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或許總有一天,我必須稱呼羽川同學為媽媽。」

「不會有這一天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爸爸配不上你?」

戰場原同學以煞有其事的眼神瞪我。

好棘手的個性。

看來她真的有戀父情結。

唔……

包含這一點在內,而且即使不包含這一點,我終究不方便繼續借住這裡。

所以該怎麼辦?

「我想應該可以勉強再讓你住一兩天,換衣服的時候請爸爸到外面迴避就好。」

「怎麼能讓別人家的爸爸做這種事……」

這種客人也太誇張了。

「順便問一下,依照羽川同學的推測,羽川家今後會怎麼樣?」

「那兩個人……」

我覺得在戰場原同學面前,已經沒必要勉強以「爸媽」來稱呼,所以我刻意將他們稱為「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也不可能一直住旅館,我想這陣子應該會找房子租,因為這樣肯定比較划算。那間屋子有保火災意外險,再以這筆錢重建屋子的這段期間,應該會租房子過生活。」

「重建房屋大概要……?」

「如果要蓋相同規模的房屋,大概三千萬吧?」

「不,我不是說錢,是時間。」

「啊啊。」

丟臉的誤解。

我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錢。

「唔〜要依照建築工法而定,包含辦理各種手續的時間,大概半年吧?」

「半年……」戰場原同學繼續說:「換句話說,到時候羽川同學已經高中畢業,啟程週遊世界了吧?」

「……說得也是。」

時間會來不及。

不對,以這種狀況,不知道是對於什麼事情來不來得及。

我住了十五年的屋子已經燒掉,即使重建也已經是另一間屋子了。

失去了一切。

如此而已。

到最後,根本沒有來不來得及的問題,是運氣太差了。

「先不提半年後的事情,只要儘快租到房子,羽川同學就有地方能睡吧?」

「嗯,不過是走廊。」

「走廊?對喔,我都忘了。」

從戰場原的反應來看,她似乎忘記我曾經提過這件事。

但她的反應僅止於此。

「總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是的,家家都是如此。」

「既然這樣……」

戰場原同學靜靜從充電座取下手機,讓螢幕顯示日曆。

「只要租到房子就不用借住了……課本跟筆記本之類的也燒掉了?」

「燒掉了。」我點頭示意。「逃過一劫的只有那天帶出來的文具與錢包,不過跟老師說一聲,應該就借得到課本。」

「這樣啊,那麼這方面就暫時不用擔心了。」

戰場原同學如此說著,並且以單手操作手機。雖然從這個角度看不到,但以她的按鍵速度判斷,應該不是在查閱日曆。

是在寫郵件嗎?

「羽川同學,我有一個好點子,想知道嗎?」

「好點子?」

「也可以說是妙計,我是神機妙算黑儀,跨越世界觀的夢幻合作。」

「…………」

與其說是合作,更像是老調重彈。

「你父母找房子租,最多也只要一個星期吧……如果是這種程度,這個點子應該應付得來。」

「唔嗯……」

老實說,這個形容成妙計的點子並沒有很吸引我。以最壞的狀況,我只要造訪那兩個人下榻的旅館,就可以解決住宿問題。

到頭來,這只是我任不任性的問題,戰場原同學不需要耗費心力絞盡腦汁思考。所以,令我感到高興的並不是點子本身,而是為我想點子的戰場原同學。

「我想知道,請務必告訴我。」

我如此回答。

「好啦,這下子怎麼辦呢?我要說還是不要說呢?」

「…………」

戰場原同學改頭換面之後,原本直率的性格變得有點惹人嫌了。

017

後來兩人吃完晚餐(下文僅供參考,晚餐不知為何吃的是麵包,廚房不只是電子鍋,甚至具備全自動麵包機,依照當事人的說法是「平常都用麵包配飯吃」),然後兩人再度洗澡,相互洗身體,為了養精蓄銳迎接明天的挑戰,戰場原黑儀與羽川翼,這天在晚上十點前就上床就寢。

所以老子醒了喵。

我的身分正如各位所知,是源自障貓的新品種怪異,被那個討人厭的夏威夷衫小子取名為「BLACK羽川」喵。

我無聲無息鑽出被窩(和掃地機不一樣,無聲無息行動是喵咪的拿手絕活喵),然後伸個懶腰。

「嗯〜喵!」

即使不用解釋,各位應該也知道了,我的主人──羽川翼每次睡覺都會跳過一個章節,就是因為我會像這樣登場喵。

身為怪異的我不太懂,但依照主人的知識,睡覺不只是讓身體休息,讓精神休息的意義似乎比較重要喵。很少想事情的我和精神這種字眼無緣,但是「思考」這種行為似乎對生物造成相當大的負擔喵,不過我還是不太懂喵。

所以人類每天必須把三分之一的時間,必須把三分之一的人生用在睡覺喵。

任何人都要睡覺。

主人也要睡覺。

但是經歷這次的事件之後,一般的「睡覺」已經不足以讓主人得到充分的消息喵。雖然不知道主人自己察覺到什喵程度,不過只有這件事連我這種笨蛋也懂,但主人對於「自己的痛楚」實在遲鈍過頭,完全喵有發現住了十五年的家燒光,對於主人的精神──對於內心造成多喵強大的衝擊喵。

所以老子出現了喵。

BLACK羽川第三度登場喵。

繼黃金周以及文化祭(這是什喵?)前日,如今第三度登場喵。

不過,黃金周出現的我、文化祭前日出現的我,以及這次出現的我,老實說可以當成不同的個體喵,以人類的說法就是「判若兩人」喵。

還是該形容成「判若兩貓」?

但如同我看不出人類的差別,在人類眼中,障貓──BLACK羽川的各種形態看起來都差不多,個體差異並沒有大到需要個別分辨喵。

也就是說,使用的英文冠詞是「a」而不是「the」,複數型並不存在,這樣有沒有比較懂了喵?

比方說人類看到三隻白溶裔的時候,不會以白溶裔A、白溶裔B、白溶裔C做區別,只會統稱為白溶裔吧?(注5:日本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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