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棵大樹的樹蔭底下,他——白崎宗司正因為感到不可思議而歪著頭。
「……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呢?」
感到一頭霧水的宗司坐在樹蔭底下的綠草絨毯上,這時有一隻戴著兔耳發箍的紅色企鵝從他眼前經過。
『遲到了遲到了企——』
當企鵝緩緩走過宗司面前,他便用力抓住兔耳企鵝的頭。
「你這詭異的COSPLAY是怎麼回事?」
『正如你所見的,我是只兔子啊企——』
「你的同伴不是就有兔子嗎?」
『它休年假。』
「動物還有年假的嗎!」
『半年還可以領一次獎金呢。』
「愈來愈可疑了…………什麼!企鵝竟然開始說話啦,!」
『現在才吐槽這一點嗎企?』
「因為你很自然就開始說話了,剛才根本沒注意到,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不知不覺就會說話了企。』
「你們這些不可思議生物,竟然連自己的事情都這麼隨便。」
『哼,一般常識不適用於火焰異能「煉獄」的動物身上企!』
「嗯,好吧。實際上我眼前就有一隻企鵝在說話,我還是接受它能說話的事實吧……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地底世界的入口企。』
「啥?」
『地底世界因為遭受紅心女王的侵犯而瀕臨亡國的危機企。』
「什麼?」
『於是我們便從異世界召喚了《傳說的勇者》(Alice)!』
「什麼跟什麼啊?」
『來吧,勇者。和我們一起打倒紅心女王吧企!』
「你認錯人了。」
「NO!我沒認錯人企,你這身打扮正是勇者的證明企。」
「什麼叫這身打扮……」
聽見企鵝這麼說,宗司便低頭往自己身上看去——高中二年級男生白崎宗司,正穿著滿是蕾絲的藍色圍裙裝。
「……我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你認為這應該怎麼辦才好?」
『這便是勇者的證明,傳說中的圍裙裝企。』
「啊啊,我終於弄懂了,這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故事嗎?」
『來,我們出發去冒險吧企!』
啪嘰,紅色金鵝緩緩地彈了一下手指(其實企鵝沒有手指,只有翅膀)。
「等一下,我不要——」
瞬間,地面上開了個大洞。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會突然就往下掉呢——————!」
大叫著的宗司就這樣拖著尾音掉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暗洞穴里。
一起掉下去的企鵝只是冷冷地聳了聳肩——或許應該說是聳了聳翅膀根部而已。
不久後他們又突然停止往下掉。
磅碰,一屁股掉落在柔軟絨毯上的宗司痛得綳著臉站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連結洞穴的,不過他們掉下來的地方是一處四面都是牆壁、而且沒有出口的房間。
房間中央有一張大床,床上面還睡著一名美少女。
這名穿著純白禮服且有著黑色長髮的美少女——森塚一乃正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
「……一乃?」
宗司忍不住叫了她一聲,但對方卻沒有回答。
『企,這邊有立牌企。』
把注意力放在一乃身上的宗司沒有注意到,床旁邊豎著一塊立牌。
立牌上面寫著……
『可憐的一乃公主被邪惡的魔女詛咒,陷入了無法清醒的睡夢當中。請路過的王子幫忙解開她身上的詛咒吧。』
寫著這樣的句子。
「這應該是睡美人吧?和愛麗絲夢遊仙境沒關係吧?」
『她一定是要一起打倒紅心女王的同伴企!快幫她解開詛咒嘛企。』
「等一下,如果是真的遭受詛咒的話,我當然願意解救她啦……不過應該怎麼做呢?」
『想讓公主醒過來,當然是要親她啦。』
「你說……親她…………」
宗司再度看向睡在床上的一乃。
陷入沉睡而一動也不動的一乃,看起來就像一尊精細的雪雕人偶一樣。
「真漂亮。」
宗司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般,看一眼就被她吸引過去了。
她是那麼地寧靜、冰冷——而且美到讓人有點傷心。
她有著比純白禮服還要潔白的肌庸,以及暗夜般的黑色髮絲。
除了低調的胸部微微上下起伏著之外,鼻子里也呼出淺淺的氣息。
被白色牆壁包圍的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上——
生命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女孩,正徘徊在生與死的界線上。
「一乃……」
宗司靜靜地把手放到一乃臉頰上。
他隨即感覺到如大理石般的冰冷、如冰塊般的觸感以及死亡的味道。
宗司就像要把體溫分給一乃般摸著她的臉頰,然後慢慢地把臉靠近——
「穿著圍裙裝的我究竟想做什麼啊!」
穿著可愛藍色圍裙裝的宗司(高中二年級,男性,而且長得不像女生)忽然回過神來,然後直接整個人癱在床旁邊。
『企——!為什麼停下來企!在那種氣氛下應該親下去才對啊企!』
「忽然好想死哦……」
「面對沒有意識的對象還這麼沒用,只能說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但是穿著圍裙裝接吻,感覺很像超級變態啊。」
「雖然真的很低級,但心胸寬大的我允許你這麼做。」
「即使如此,我還是……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沒有了,身為當事人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本人都這麼說的話那……等等,這不就是一乃的聲音嗎?」
宗司猛然起身,注視著床的方向。
那張端正到極點的睡臉就在自己眼前。於是宗司便試著用手指戳了兩下。
「喂——一乃?」
「沒有解開魔女的詛咒前,陷入沉睡的我是無法回答你的。」
「現在不就在回答了嗎?」
「……」
「現在才裝沉默已經沒用啦!」
依然閉著眼睛的一乃恨恨地咂了一下舌頭。
「吵死了,這種小事一點都不重要啦,反正你趕快……那個……嗯……親、親我不就得了嗎?現在我還睡在床上,正是你的大好機會……唷?」
可能是愈說愈害羞吧,閉著眼睛的一乃除了臉已經像熟透的蘋果之外,連禮服外的雪白脖子都已經染紅了。
「害羞的話就別說了……」
宗司(穿著圍裙裝)這麼說道,臉也變得相當紅,而且只能獃獃站在床旁邊。
『親她——親她——親她——』
兔耳企鵝在旁邊一邊拍手,一邊起鬨著。
「……親、親、我…………親、親、親我………………」
雖然是類似蚊子叫的聲音,不過當事人也跟著企鵝起鬨。
「都告訴過你,害羞的話就別說了。」
「少、少羅嗦啦。像我這種純真的大和撫子,本來就很難說出這個單字了。說起來都是因為你太沒用了,不敢用親……把我救醒才會這樣的。」
「你還真執著於親吻這一點上耶。」
「我我我我我我我才沒有執著哩!嗯嗯,親、親不親我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以為我這個『煉獄』森塚一乃,會是那種對王子之吻有所憧憬的純情少你!不對,少女嗎!」
「說的也是。一乃和王子之吻確實完全搭不起來。」
「這個垃圾,給我下地獄去吧!」
「太恐怖了吧!怎麼會有這種宛如地底發出來的聲音!」
「給我安靜,你這個比蛆蟲還沒腦袋比蒼蠅更沒感性比粒線體更愚劣的生命體還自認為聽得懂人話嗎?現在馬上給我對全世界的人類下跪,然後大喊『對不起,我根本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
『真的跟不可燃的垃圾一樣企。』
「哈哈,身上插了好幾把言語利刃的我已經快要死了!」
宗司臉上反而浮現非常爽朗的笑容。
「繼續罵下去的話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