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無止盡的迷宮 序曲三 六年前 世界崩壞

我想要殺死白咲深春一家人,不這樣做的話,我根本活不下去,被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殺意所支配的我,表面上還是一樣跟深春來往,但是另一方面,我卻十分努力地練著未至磨抗限流的槍術,一個小孩子要殺掉一個人特別是最該死的對象是像白咲紅太郎這種男性的成人,我認為槍的力量是必須的。

然後,在我知道了我跟深春之間真正的關係三年後(我居然能夠三年都維持著這份恨意)的某個滿月之夜,我終於從未至磨常代的道場帶走了一把槍,然後藏在懷裡前往白咲深春的家。深春家的燈光雖然已經熄滅,但是當我輕輕地向二樓深春房問的窗戶丟石頭之後,深春便從窗內露出臉來,雖然她的表情有點驚訝,但還是偷偷地下來幫我打開了玄關的大門。「怎麼啦,悠紀?啊,先進來吧。」我看準深春毫無防備地背向我之後,用手刀敲她,雖然深春熟稔未至磨抗限流的體術,但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從背後偷襲她,因此根本沒有反抗地就這樣昏倒。我將深春就這樣放在玄關,侵入了白咲家,首先先上到二樓,我在黑暗中的視力還算不錯,儘管四周是一片漆黑,我還是毫無問題地爬上樓梯,找到了深春父母親所在的寢室。

那是我出生之後,第一次遇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在二樓最裡面一間的寬廣主卧室里,窗帘是開著的,窗外的月光射入房內顯得十分地明亮,房間正中央有一張雙人床,上面就睡著一個男人,沒看到深春的母親,可能是不在家吧,雖然打亂了我的計畫不過那不重要,反正最優先、非殺不可的,是這個男人,深春跟她媽媽的事,這時候已經無所謂了。

我靠近床邊,看到一張睡臉,這就是我要殺的男人的臉,也是我親生父親的臉。

雖然他應該要有四十歲了,但卻有張娃娃臉,長得其實還挺帥的,感覺上跟深春有點像。

白咲紅太郎,喀嚓,我重新拿好槍,從常代師父家裡偷出來的這把左輪手槍,好像是特別訂作的,堅固得有點過頭了,小小一把卻很重。師父家裡雖然擺了一大堆手槍,卻沒有一把是那種一般黑社會、或是警察在用的那種普通手槍,像是沙漠之鷹那種的誇張手槍倒是有一大堆。槍只要能夠殺人,還不都一樣?用普通的槍就好了嘛,至於我為什麼會從那麼多把槍里挑出這一把,純粹是因為我覺得這把很帥。我的腦袋裡,一直想著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不行,要集中精神,扣下扳機,這種距離,絕對可以殺死他,

此時

白咲紅太郎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不是說過了嗎?爸爸對動靜很敏感的,深春。」

很穩重的聲音那麼地溫柔,一點也無法跟強暴犯聯想在一起,就像是到處可見的善良父親一樣,說著一樣平凡普通的話。

「我不是深春。」

我馬上回答,但立刻就後悔了,對方把我當成是深春的話,反而比較好辦事的說,得趁他大意的時候殺了他,所以,馬上就得扣下扳機。

「啊?」

他很訝異地看著我,然後專註地凝視著我的臉,在他看到我的臉時,眼神充滿了驚愕,跟他的妻子。白咲秋奈反應相同,我跟我媽有那麼地像嗎?我有點高興,但又覺得有點無所謂。

「久遠悠紀,就是我的名字,爸爸。」

我帶著諷刺的語氣,對著一個即將要為他的生命划下休止符的對象說道直一是愛捉弄人啊。

「是嗎從深春跟秋奈的口中妳已經知道真相了吧?恨我嗎?」

他的問題沉穩到極不自然,我馬上回答「恨」。

「妳的憎恨是對的,如果妳想殺我的話就開槍吧,但是妳沒有權利殺死深春跟秋奈,不準對她們下手。」

即便自己已經命在旦夕,這個男人還是十分地冷靜,我的心裡除了殺意跟厭惡之外,還湧起了一股不愉快的感覺。

「看來,你對自己的死已經有了覺悟了嘛。」

我話一說完,他便坐起身緩緩地搖頭。

「不,我只是依照邏輯思考說出該說的話來罷了。而且只依感情行事的,是那個被常代婆婆封印在我體內的傢伙。」

「夠了,你去死吧。」

白咲紅太郎甚至露出了一個自嘲似的笑容,我把槍口對向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要跪在我的面前乞求饒命,向我道歉他害死了我媽,後悔對我母親所做的惡行,然後反省希望可以今後一家三口平穩地過日子,然後再去死的啊。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去死吧。」我又再說了一遍,他平靜地閉上眼睛。

「去死吧。」我又多說了一遍。然後我用顫抖的手,面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扣下了扳機,這種距離,我是不可能會射偏的,再見了,爸爸。

砰。

有點空虛但稍微響亮的聲音,感覺挺像是槍聲就是這種感覺,似乎有點虛假,缺乏現實感的聲音響起,不過,這不是騙人的,我很確定這是現實生活,我剛剛,對我的親生父親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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