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匹映出的羊 第三章 一直住在城裡

之後聽到——

寄弦芳花的母親,寄弦雛菊,她是有留下記錄的一族當主之中第一個戀愛結婚的人。對象是名叫冬生一朗的青年,是雛菊女士高中時認識的。冬生氏當時是大學生,並且是位未來的醫生。身體孱弱的雛菊女士常常請假,定期去大學醫院看診,他倆於是結緣。之後,知道冬生氏其實是遠房親戚,使他倆變得更加親密。

先有好感的似乎是冬生氏。改名為寄弦一朗的他,即使到了現在只要一喝醉,就會小聲地講述第一次見到亡妻時的感動,不斷地念到宴會結束。

他表示「某首詩提到『戀愛的閃電』,我第一次看的時候笑了,以為詩人都沒有羞恥心。不過,直到我遇見她,我才正確地了解這句話的意義。」

看來對深愛的女性那盲目的崇敬,被參先生正確地繼承了。

先不管這些,他倆的結婚,當時受到一族的強烈反對。似乎是冬生氏的家在寄弦血親之中算是家格低劣的,因此他們的羈絆在把習慣當做金科玉律的舊家之中,並不受到歡迎。

即使如此,他們仍然貫徹戀情。冬生氏承諾放棄醫師之路,進入寄弦的集團企業,雛菊女士則用被稱為千里眼的洞察力,十來歲便從許多危難之中拯救了企業。之後,說服老人們相信讓冬生氏入籍本家才是寄弦長久之路。

不過之後,雛菊女士只對女兒芳花小姐這麼說過。

「那是騙人的。我們也有想打破鏡子的時候。」

……這本日記,是芳花小姐的母親,寄弦雛菊女士,在決定與後來成為丈夫的人結婚前後寫下的吧。

我合上總算看完的黑皮日記,躺在自己分配到的床上。

滯留第五天的下午。佐佐原同學他們在書庫跟丟芳花小姐後又過了一天半。數據整理的工作方面,昨天便已經完成館內作業,明天開始就是粗重勞動,要把搬去書庫的書運出來。量並不是很多,就算幫忙整理留在館內的部分,也會空出不少時間。

現在是吃完午餐後的自由時間。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

總之,房裡只有我一個人。剛才佐佐原同學還在,不過她說要去討杯茶,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果然獨自一人感覺比較自在。雖然佐佐原同學是算是很好相處的對象,不過在寄宿的密室里兩人獨處大半天以上,還是會有壓力。自從上國中之後,我連與家人之間的距離都沒有這麼接近過。

我會在學校瞪著設施圖找出研究大樓資料室,也是為了想確保獨處的時間。雖然悶熱是頗大的問題,不過只要忍耐,就可以得到兼備了堆滿書的空間、寧靜、距離廁所不遠等理想條件的房間……可是。

那傢伙的出現,讓一切白費了。

思緒流往壞的方向,讓我不禁咂嘴。

同時,也許是負面思考招來負面事態,門板隨著曬嘴聲一起打開,威脅個人安穩的惡魔雙壁之一出現了。

「咻~~!衣物終於洗完啰明希——」

啪。

我反射性地拋出的黑色馬頭裝飾品——就像放大的西洋棋騎士——在她的額頭上反彈。我俯瞰著仰倒在地上扮成和風侍女的妹妹,發出冷淡的聲音。

「記得敲門,還有不要大叫。」

「好……好過分……這樣太過分了明希……」

雖然帶著哭聲,不過妹妹仍突然站了起來。儘管額頭紅紅的,卻沒有一點傷痕。我妹妹還是這麼頑強。

「……還有這馬頭是什麼……真是可怕。明希你砍的嗎?」

哪可能啊。

「那……什麼事?」

妹妹揉著額頭撿起馬頭、我是說騎士的裝飾品,用恨恨的目光看著我。

「來到這裡之後都沒什麼機會講話所以我才跑來啊。簡單地說就是,誠意。」

「不用了去哪隨你高興快滾。」

「你這矮冬瓜說話怎麼這麼冷漠啊,難怪你也會被砍頭喔。」

妹妹抱著馬頭,語帶諷刺地質問著。然後她瞄了我一眼之後——馬頭掉到了地上。

她獃滯地張嘴看著我。我疑惑地歪著頭。

「?什麼?」

「什麼個鬼啦!你怎麼穿成這副模樣?」

我才叫她不要大叫的……同時我低頭看向自己。因為沒有鏡子,所以能看到的只有胸部以下。

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太熱又懶得換衣服,所以我把配發的和服穿得鬆散了點。

「簡直像是時代劇被惡代官抽掉腰帶後的村姑嘛!」

聽她這麼一說,看起來是頗像,的確就是這種狀態。

不過天氣這麼熱,何必吹毛求疵的……

「有什麼關係嘛。」

「還自演惡代官喔!」

妹妹用兩手抱著頭感嘆。

「令人絕望!無計可施!叫別人要敲門不要大聲喧嘩,自己卻這麼不檢點!」

……啊,剛才丟掉的襪子到哪去了。要是弄丟可就麻煩……啊,掉在佐佐原同學的床下。

「沒在聽!」

她跑來我耳邊大叫,讓我煩悶地皺起眉頭。

「你很啰嗦……又沒關係,現在是自由時間,而且又熱。」

「我說你穿成這樣的話——」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不過似乎突然察覺什麼似地中斷了。

然後態度一變,裝出耍小聰明自以為懂的表情點著頭。那表情給我的煩躁感跟不好的預感,讓我的肩膀抽動了一下。

「喔喔……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嗯嗯……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會全力為你加油的。我還以為你還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原來還是有成長啊,我對你另眼相看了。」

……………………

我咬牙切齒、為自己的臼齒堅固表達感謝的同時,發出連自己都覺得溫柔的聲音。

「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我想我九成九九會在狂怒之下給你一頓激烈的教訓,你要是想死就儘管說出來沒關係。」

妹妹閉著眼睛,用宛如洋人的動作聳聳肩,她似乎沒看到我的表情。用開朗的聲音回答了。

「咦?就是你打算用那身打扮進行誘惑吧?剛才我還在大廳跟其他人說話,我去叫噗啊!」

受到與黑色成對的白色馬頭直擊,妹妹第二次倒下。

——數分鐘後。

妹妹哭喪著臉正坐在地上,我則坐在她面前的床上。

「剛才的玩笑話我就不再跟你計較……」

我咳了一聲,將半開的和服胸口拉起。這是為了端正威儀,沒有其他的意義。

「我有話想問你。」

「好的……什麼都隨你問……所以不要再欺負我了……」

「那不是欺負,那是調教。」

「你好歹說是管教吧……!」

妹妹難過地叫著,不過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看來使用手機放大鏡「把看習慣的東西擴大讓人盯著看到不舒服的拷問法」奏效了。

這種教訓做個兩三次就會免疫了,所以我必須隨時思考新的精神攻擊法,不然沒辦法跟這妹妹象樣地溝通。

「芳花小姐她在學校是什麼樣子?」

「?芳花小姐?明希你喜歡女孩子啊?」

「接下來拿書庫鐵卷門附近大量的潮蟲屍體來放大好了。」

「我開玩笑的嘛……」

妹妹嘆著氣,老實地回答。

「呃,其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反而算是不太顯眼的類型。當然因為她太可愛了所以一開始受到注目……不過該說她刻意保持距離嗎。學校行事她總是去擔任支持,刻意不想引人注目,也沒有參加社團。第一學期結束時——啊,我是升上三年級才認識她的——她對任何人來說都只是普通同學。

當然,我這朋友就不一樣了。」

私生活不放入特別要素……是特地調整為無個性的生活嗎?總覺得跟這洋館的隔間從哪裡進入看起來一模一樣有關係,是我想太多嗎?

接下來是下一個問題。

「把我跟那三個人叫來是為了什麼?找其他人也行吧。」

從第一天吃晚飯時,我就開始抱持這個疑問。

不過不太思考的妹妹,對我這個問題感到很訝異。

「嗯……?你問我為什麼……只是我平常聊天會聊到受羔羊會的大家照顧,然後不小心也講到了明希,所以她才會有興趣吧。」

「興趣?」

「嗯。芳花她自己雖然避免醒目,不過她常搭話的人很多都是怪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