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匹奔跑的羊 終章4或說VS仙波明希·竹田岬

好了。

鹿野桃子同學來找我們「不迷途的羔羊諮詢會」解決的案子,最後一如預期落得最糟糕的結果。

那場騷動過了幾天後,學生會正在進行羔羊會之外的其他活動時,悲傷的鹿野同學出現說:

「啊、那個……對不起,宮野同學是對的。」

一下子沒能了解是什麼意思。那天宮野說的是——

「後來我認為必須確認看看,於是問了爸媽。然後我爸……不,父親是那個……稀有血型?說是叫做孟買型的少見血型,並非真的O型,所以我是A型也很正常……」

她臉上是難為情到想死的表情。順便說一聲,現場感覺上也沒有人打算阻止她。

「……呃,那麼宍倉同學母親娘家的寺院又是怎麼一回事……?」

「純粹是奶奶的墓在那邊而已……」

「可是宍倉同學的母親說擔心你?」

「欸……那是……我媽以前滿壞的,所以爺爺叫她去寺院修養精神……當時我媽和年齡相近的宍倉媽媽成了朋友,所以擔心媽媽改頭換面後能否好好照顧孩子……」

佐佐原學妹也問道:

「爺爺以桃太郎幫您取名的事情是?」

r……只是爺爺很想要孫子,卻生了我,所以很不甘心地那樣命名……後來他說:

『實際體驗過之後,還是女孩子比較可愛。』那也許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打爺爺……」

以上。

原以為鹿野同學會被罵,我們學生會裡果然沒有心胸如此狹窄的人。連照理說應該最不悅的佐佐原學妹也說了些不相干的事情:「幸好沒有演變成大事。這就叫作『徒勞無功』吧,不過一想到辛苦是值得的,就是最大的收穫了。」她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真一郎苦笑著,不過眼神中有著安心。

——鹿野同學最後害羞鞠躬。

「不過我能夠得到勇氣去確認事實,也是托各位的福。

所以真的很感謝大家。」

這是題外話。鹿野同學後來偶爾會到真一郎的教室去聊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有位二年級女生有事沒事就跑來,似乎在一年級之間開始有些八卦流傳。我和佐佐原學妹聊起這件事情後,她以日本娃娃般的姿勢聽著,面無表情地把手裡的自動鉛筆芯折斷了。

——說到佐佐原學妹,感覺她最近有些改變。一開始見面時,她總是扼殺自己,和每個人都和平相處,相反地也經常露出無趣的表情。我不是說這是壞事,只是光是這樣很無聊,所以把她和完全相反、非常自我的真一郎湊成一組,結果效果似乎超乎預期。

特別是鹿野同學的事情過後,她的表現更顯著。看來像是發生過什麼事情,把她過去的猶豫切斷了。

比方說,她變得有自我主張。雖然次數不多,但她願意說出與大家不同的獨特意見,不再畏縮。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藝術家細胞吧。我不曉得這算是進步或者退步,看到真一郎滑倒的樣子,我猜大概是後者,不過可以肯定在旁邊看很有趣。既然如此,嗯——就這樣吧。

不過當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原因時,她給我的答案是:「原因就是我自己。」聽不懂。不過她以不同以往的神采飛揚表情這麼說,所以我也無法繼續深究。

……無論如何,今後似乎能從她那兒得到許多樂趣。

再來再來。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打從一個禮拜前就十分期待了。我放學後沒有要事,而且要真一郎和佐佐原學妹去第四會議室整理資料。加上今天,文化類社團只有半數有活動。真是千載難逢的日子——

這樣就可以不受到干擾,前去會會那個人了。

我沒有敲門,不過她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我進入資料室時,她沒有因為有人闖入而驚訝。或許是她看書時的習慣吧,她正以奇妙的姿勢穩穩趴在桌上。

可是一見到我的臉之後,眼鏡後頭的眼睛睜大。根據我的調查,她除了學科成績之外,行為舉止很難稱作是優等生,不過也不是會蹺掉學校活動給人添麻煩的類型。她似乎知道我的長相和身分。

——仙波明希。

我雖知道她的名字和長相,不過這麼近見到她倒是第一次。雖然沒有那位暴走鹿那麼嬌小,不過也是小個子,沒有血色這點與其說是遺傳,給人的印象比較像是營養不良。頭髮亂糟糟的,幾乎可以養鵪鶉,實用導向的眼鏡、完全沒有化妝的略圓臉龐,可以說是十分純樸的女高中生。這樣外表的她以奇妙的姿勢壓著香菇布偶,這樣子有些超現實。

面對意想不到的來訪者,仙波學妹無法做出反應。我朝她露出自認為最完美、無懈可擊的女神微笑。據我所知,以她的個性搞不好反而會做出反擊。不過對我來說無論懷柔也好、挑釁也罷,都無所謂。

「仙波明希學妹,我們是第一次這樣說話吧。」

我用讓對方放鬆的安穩聲音——真一郎說這是「令人作惡的貓撒嬌聲音」——開口。

仙波學妹馬上恢複神智。或許是覺得失禮吧,她挺起上半身坐直。儘管如此仍沒有站起來,也算相當有膽量。

以充滿警戒的眼神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如果是關於這個房間的使用許可——」

「不,你是文藝社社員,這部分當然沒問題。

我今天來只是要道謝。」

「道謝……?」

驚訝反問的仙波學妹沒有佯裝不知情。姑且不論會不會,不過看不出她是會在心中盤算的類型。她是真的不知道吧。

我低頭一鞠躬。

「感謝你總是協助我們的諮詢會。另外,還有幫忙我們那兩位書記感情變好。」

「……是成田說的?」

仙波學妹面無表情地開口,她腿上那個布偶呈現難以形容的慘狀。眼鏡後頭的眼睛相當沉著。

可惜她猜錯了。

「不是,不是田真,我是從佐佐原學妹那裡聽說的。」

補充一點「田真」是真一郎的小名。「成田真一郎」所以叫「田真」。本人厭惡得要命,所以我只在提到他的時候使用。

仙波學妹臉上出現「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疏忽」的表情,不發一語。感覺上就是雖然交待過真一郎不準提到自己,沒想到卻忘了交待佐佐原學妹。說起來佐佐原學妹原本也不是嘴巴松的人,只是被我半強迫問出來而已。

「別擔心,學生會裡知道你的人只有兩位書記和我而已。我也交待遇佐佐原學妹不要到處說了。」

附帶一提,我從鹿野(桃)同學那兒得到許多證詞——她比較奇怪,我明明沒有問她,她卻自己說了一大堆,還包括一些壞話——不過這一點我沒提。沒必要把底牌全掀出來。

「不用客氣,我沒做什麼……」

「才沒那回事。因為你似乎不希望太出鋒頭,所以我就不多提了,總之你就是我們的必殺技——致命的一擊。」

「我聽不太懂……不過客套話對我來說也是種困擾。我沒有那——」

我以視線阻止她繼續說。平常以眼睛細長出名的我,光是睜大眼睛就能夠傳遞訊息給對方。這招用起來意外方便。

接著我說出今天的目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希望你今後也能夠盡量繼續配合真一郎他們的任性。這是我的請求。」

「咦……?」

不曉得是因為我的氣氛突然改變,或者是說話的內容,仙波學妹發出愣住的聲音。

但是我又立刻恢複平常的語氣:

「那個笨蛋雖然有衝勁,卻沒什麼大腦,不過那股衝勁也很重要。因此為了避免他灰心喪志,我希望你這麼有力量的人能夠幫助他。」

「重要?是嗎?」

仙波學妹的語氣與其說是懷疑,比較類似反駁。我一直在想能夠讓那個木頭真一郎這麼著迷的,是什麼樣子的人?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個帶著無惡意敵意的女生這麼可愛。真想摸摸她的頭(即使我猜她會以凌厲的視線瞪我,還是想摸)。

我剋制住黑暗的慾望,微笑回答:

「畢竟日常生活需要來點變化嘛!」

「我不需要。所以請恕我拒絕剛才的請求。」

這孩子速度真快。不只是「一拍就響」,根本手還沒離開就有回聲了。宮野也很快,不過她會等別人說完要說的話,思考過後才回答。這孩子在對話過程中就先估算好對方要說的話,然後先一步構築好自己的對白。

我雖在心裡昨舌佩服,不過不能在此被看扁。

「哎呀,可是如果我一個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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