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15分鐘。
今天要和勇治約會。真理總是到的比較早。
真理早到之後,等勇治的到來。這已經是模式化了。這也並不是勇治遲到了。守時的勇治連一分鐘都不會遲到,總是在約定的時間到來。
只是真理來的太早了。真理總覺得有點遺憾。
真理離開約會地點,在附近的書店裡站著讀起了時尚雜誌。
——決定了,今天就稍微遲到一下吧——
真理在心中決定。
——時而遲到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真理想看到慌慌張張尋找自己的勇治的樣子。就像是真理總這樣做一樣。
雖然最初想遲到10分鐘,但是感覺有點太長了。
要是勇治生氣地回去了就糟了。就遲5分鐘吧。
已經是秋天了。
翻雜誌的時候真理不禁發出嘆息。雜誌的模特們已經都穿上了冬裝。即便季節交替,勇治和真理的關係完全沒有進展。一如既往,兩人之間有某種隔閡。
上上次約會,真理下決心向勇治說了自己的過去。
小時候,因為火災失去了父母。
在流星塾長大。
勇治認真地聽了這番話。
但勇治沒有表現出讓真理不快的同情,而且不做作地鼓勵了真理。
但是,僅僅是這樣。勇治並沒有改變態度,所以真理也沒能改變。
表面上的交談。——表面上的約會。——
雖然真理因討厭被同情而對於自己的過去一直保持沉默,但是變成這樣的狀況後,反而更希望被同情了。至少這樣比起一塵不變要好多了。
真理突然想到,實際上問題不是非常簡單嗎?不,這本來是很早以前就想到的事。
還沒有接過吻。還沒有牽過手。什麼也沒有做過。
——或許正因為這樣——
真理按原定計畫,晚到了約會地點5分鐘。
真奇怪啊,真理想。勇治還沒有來。
不對,等等,難道已經回去了?
——太糟了啊!啊,怎麼辦啊!一定是這樣,木場先生,生氣地回去了。我用這種小招數還是不行的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不過啊」,在下一個瞬間,真理恍然大悟,不禁發出了聲音。
真理想起,昨天晚上因為不想遲到就把鬧鐘調快了10分鐘。
現在並沒有遲到5分鐘。而是早到5分鐘。
——什麼嘛!——
真理放心了,鬆了口氣。
我一個人在做什麼嘛!像個笨蛋一樣。
之後,木場勇治準時到了。
同一天的同一個時間,啟太郎在等結花。
啟太郎給結花買了連衣裙的第二天,令人驚訝的是,結花為了道謝來到了菊池洗衣店。那時候,得到了電話號碼之後,兩個人就開始經常見面了。
啟太郎在體驗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終於我也有女朋友了——
而且還是個美女。每次約會,存摺的餘額都會急劇減少,但是啟太郎完全不在意。結花的快樂就是自己的快樂。
現在要說掛心的事情也只有那個叫「雨過天晴」的網友的事。並不是自己幸福了就夠了。畢竟,啟太郎的夢想是讓全世界的人都幸福。
像是把衣物全部洗的乾乾淨淨一樣。
最近,「雨過天晴」發來的郵件的內容變了。總覺得變得陰鬱起來。明明之前還很陽光、很快樂的。昨天發來的郵件最糟糕了。
「我現在哭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聞到了討厭的氣味。我心中散發出的氣味。我非常討厭我自己。我想去死。
啟太郎回信道:
「請不要說這種傻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人生就和洗衣服是一樣的。即便再怎麼髒的衣服,再次洗乾淨就可以了。擦乾眼淚,打開窗戶,請抬頭看看藍天吧。「
我為什麼會和這個人見面呢?結花想。
今天的約會是去結花在雜誌上發現的高級法國料理店吃飯。一如往常,啟太郎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吃著飯。
對於結花來說,最初只不過是因為好奇心才和啟太郎約會的。因為仰視著自己、對自己很溫柔的人是第一次遇到。距今為止結花遇到的人都是俯視著結花的。
所以和啟太郎見面是很有趣的。讓人心情舒暢。
結花漸漸變得任性起來。讓啟太郎給自己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結花現在穿著的禮服就是為了今天的約會讓啟太郎買的。
不論結花多麼任性,啟太郎都言聽計從。對此,啟太郎似乎很高興。
不久後,結花開始生氣起來,討厭啟太郎的幸福的表情。
什麼事情讓你那麼高興?那麼快樂?
所以結花開始刁難啟太郎。
結花明白,對別人殘酷實際上會成為自己的喜悅。
現在結花也正在和啟太郎玩殘酷的遊戲。
結花只吃了一口剛點的法國菜,就皺起眉頭,然後用手語對啟太郎說:
——真難吃。你吃吧——
然後自己又點了別的東西。
從到這家店開始,就一直重複進行著這樣的事情。
點了之後說不好吃,然後讓啟太郎吃。已經點了20多種菜了。
即便這樣啟太郎還是很幸福。
「結花小姐找到喜歡吃的東西之前,請隨便點吧。不喜歡的全交給我就好了。「
看著那樣的啟太郎,結花更想要繼續進行這個遊戲了。
殘酷的遊戲結束後,結花回到家,一定會給「正義的夥伴」發郵件。
非常悲傷的郵件。
真理和勇治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已經是晚上了。
今天去了美術館。然後吃過飯,勇治開車把真理送回菊池洗衣店。
——這樣就結束了嗎?——
真理想。
不要,還不想回去。
然後,真理提出想要去公園散步。
美術館很無聊。比起展出的畫作,勇治似乎對美術館的建築更有興趣。
乾淨的建築。過於乾淨的建築。
乾淨的美術館內一點垃圾都沒有。真理從口袋裡拿出口香糖的包裝紙,趁著勇治不注意扔在了地板上。
在公園的長椅上坐著的時候,真理的心情和在美術館的時候一樣。想要弄髒太過於乾淨的東西,就是這樣的心情。
勇治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著。抱著胳膊,仰望著夜空,什麼話都不說。
像是在數天上的星星。
明明是女孩子才先會這樣啊。真理想。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做呢。
「木場先生,對於我,你是怎麼想的呢?」
真理決心要問問看。不能一直等到他數完星星。
勇治像是很吃驚一樣看著真理。
勇治完全沒有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過,說起來這也是當然的。勇治和真理正在交往。是男女朋友關係。勇治忘了這回事情。
勇治想起了直也的話。
——你只是為了確認自己還是人類而利用了那個女孩。——
或許正是如此。但是,有什麼不好嗎?
勇治每當變身成為Orphnoch的時候,就會與從心底里聽到的陰森的聲音戰鬥。
殺……殺……殺……
為了戰勝那個聲音,就必要想起自己還是人類。不這樣的話,身心都會完全成為怪物。所以,即便是勇治,也是以一種被逼迫的心情和真理約會的。
因為是人類所才會約會。人類是不會毫無理由去殺人的。
「請回答我,喜歡我?還是討厭我?」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勇治站了起來。
「不要。」
真理緊緊摟住了勇治的後背。
勇治的背上感到了真理的臉頰發出的熱量。像是要貫穿身體一樣的熱。
並且,勇治第一次發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深深地傷害到了真理。
這時,勇治感到了像是一股陰暗的風一樣的東西。
突然全身緊張起來。
真理和勇治——某個不詳的東西靠近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