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僥倖嗎?沒有任何人發覺彩從教室里消失的事情。
一方面是因為他坐在靠窗的最後一列,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彩隔壁的座位是空位。
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轉學生米拉匹莉卡·史塔卡特的消失,吸引走全班的注意了吧。
看來所謂的【反轉】,似乎是往來這個世界與純白世界所必要的詠唱。只要一念出那個詞語,即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會被強制傳往另一個世界。待在白色世界的期間,現實的時間仍會如常進行。
米拉匹莉卡一進入教室的瞬間就找到彩,確認他是今早的少年後,立刻使用了【反轉】,所以在教室里的人看來,那根本是憑空消失。
回到教室後,她既不辯解,也不說明,只是冷淡地說了句「就是這樣,請多指教」,結束了自我介紹,然後彷佛理所當然地在彩隔壁的位子坐下。
教室內眾人啞然無語,彩則是愣住了。
對於這個狂妄至極的轉學生,班上也沒有勇者敢說一句話,班導儘管困惑,也只能開始班會。
今年的黃金周是在星期四結束,也就是說,來上學的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因為是星期六,所以放假,因此今天只是發幾張講義,收一下作業而已,上午就解散回家,從下星期一才開始上課。
彩輕輕摸了自己的脖子,傷口與其說是消失,倒不如說彷佛沒受過傷一般,不曾存在過。這件事只有被斬到的感覺仍然確實殘留著,那是很奇妙的感覺。
班會結束的同時,班上立刻熱鬧了起來,有馬上就要找朋友去玩的人,也有為久違的社團活動而高興的人,也有人戴起耳機,準備一個人回家等各式各樣的人。
而彩與米拉匹莉卡則不屬於上述任何一種。
「阿彩阿彩,關內的站前有家很好吃的可麗餅店——」
「喂,我有想去的地方,你帶我去。」
玉求奔跑到彩的身邊,但是話說到一半卻被打斷,因為金髮轉學生對彩下達了命令。
留在教室內的所有學生,目光一齊往彩的方向看去。
那也難怪,沒和任何人說過話的轉學生,放學後卻突然向某人搭話,沒有人不會感到好奇吧,因為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彩和米拉匹莉卡,已經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談過話了。
「不,很抱歉,我有約在先……」
「哦,你忘記剛才說的話了嗎?」
「…………好啦。」
被她這麼一說彩才想起,他在白色世界被命令成為她的『同伴』。
「我要你成為我的『同伴』。」
「…………啥?同伴?」
彩的頭上忍不住冒出問號。
但是轉學生卻不理會彩,繼續說了下去:
「既然你才剛參加遊戲,那麼應該也不會背叛我,而且你看來能夠對攻略魅影鬽黑有所幫助。相對的,我會保護弱小又渺小的你不受其他人的傷害。對於新手而言,初期要如何在這個遊戲存活下來,那可是一件大事喔。」
「遊戲?存活?那是什麼意思啊?」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算了,那些事我之後會教你,總之你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同伴!知道了吧?」
她的言詞問絲毫不容拒絕,彩忍不住點頭答應。
「另外,你拒絕的瞬間,我就殺了你。」被她這麼一說,彩更是拒絕不了了。
然後到了現在。
彩很容易就能想像,他聽從傲慢轉學生的命令這件事,看在其他學生的眼裡會是怎樣的情景。
既有開始竊竊私語的同學,也有人對他報以明顯的同情目光。
「阿、阿彩……?這是怎麼回事呢?」
玉求只有臉部的肌肉裝出笑容,提出這個充滿困惑與怒氣的疑問。
「……不,玉求,這是有理由的——」
「你是誰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就是不肯讓人把話說完嗎?米拉匹莉卡這次則是出聲打斷了彩。
只見玉求鼓起臉頰,瞪著米拉匹莉卡。
「玉求要找的人不是轉學生同學,是阿彩。阿彩可是玉求的青梅竹馬喔?」
「青梅竹馬?這詞已經沒有人在用了吧?再說區區的青梅竹馬,可以別來介入我和這傢伙之間嗎?」
米拉匹莉卡哼了一聲,讓玉求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才不是區區!玉求和阿彩、水母、小藍可是從幼稚園就一直在一起了喔!」
玉求大聲叫道。除了彩與玉求之外的另外兩人,雖然就讀不同高中,但確實是其他青梅竹馬的名字。看來玉求對於米拉匹莉卡的憤怒,讓她連不需要說的名字都說出來了。
「啥?那些人是誰啊?再說不管你們有幾個人,有多少年的交情,那都不是插嘴我和這傢伙的關係的理由。」
「理由充足得很!因為阿彩要和玉求一起回去!所以阿彩不能和轉學生同學回去!」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以自我為中必啊?很煩耶。」
「到底是誰以自我為中心呀!轉學生同學轉入才第一天,會不會太囂張了啊!」
「我想做什麼你管得著嗎?」
「你想擅自獨佔阿彩,玉求就是不準!」
因為米拉匹莉卡的個子較高,態度也強勢,因此那幅畫面,就像是小動物在抵抗肉食動物一般。
「喂,你想辦法搞定她啦。」
米拉匹莉卡的視線離開玉求,轉向了彩。她的眼神看得出困惑之情,看來遇到單方面施壓無效的對手,她似乎就不擅應對了。這就表示獲勝的未必一定是肉食動物吧。
雖然不甘聽命於他人,但是彩也不能違抗。
「呃~玉求,你冷靜一點。」
彩搶入兩人之間,試圖安撫玉求。
「阿彩可好了吧!原來金髮美人正合你的口味啊!」
以玉求而言,看來她少見地真的動怒了。
彩也能夠了解她的心情,因為彩也是一樣,若是玉求突然和轉學過來的男學生一起回家,彩也無法真誠地祝福他們……吧。
然而,這件事又不能對她說明。
「不,不是的啦,這該怎麼說呢。」
「啊~!是連對玉求也不能說的關係嗎?一定是靡爛的關係吧!玉求說的沒錯吧!」
「不,不是那樣的,可麗餅明天再去吃吧,今天就先這樣,好嗎?」
「……今天是要去水母家的日子喔?」
「…………我知道啦,我知道的,水母家我會一個人去,你放心吧。」
彩注視著玉求的雙眼,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對她好言相勸。
而玉求也沒有移開視線,她凝視著彩,彷佛要測知他的真意。
「……既然阿彩那樣說,玉求是沒關係啦…………」
雖然看起來仍有不滿,不過玉求總算還是同意了。
彩將手放在玉求的頭上,輕輕地撫摸。
「抱歉。」
隨即,玉求白皙的臉頰,轉眼間變得像蘋果一樣紅。
「那明天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喔!」
「嗯,好的。」
玉求就像忘了生氣般羞怯一笑,然後向彩揮手道別,離開了教室。隨後,留在教室的學生見已經沒戲可看,於是也各自離開教室。
「——那麼我們走吧。」
「你看起來很幸福嘛。」
回過頭一看,只見米拉匹莉卡似乎頗不滿地瞪著彩,從窗外照入的陽光,透過米拉匹莉卡的金髮而反射,簡直就像鏡子一樣。
「你在說什麼啊?」
「【意能者】應該都是對世界懷有不滿的人吧?可是你看起來卻很幸福,真是矛盾,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意能者?」
「就是像你我一樣,能夠前往白色世界的人。」
「啊啊,是那樣啊。」
真像是遊戲的用語,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米拉匹莉卡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說那些了,我說過我有想去的地方了吧?快點帶我去。」
「好、好啦……」
現在先忍耐——彩如此告訴自己。
而且他也有幾件事想問米拉匹莉卡,一起行動是合理的選擇。
「然後呢?你想去的地方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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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與米拉匹莉卡走出學校,卻有一個人影在追蹤兩人。
那個人物正將手機貼在耳邊,尾隨在彩與米拉匹莉卡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