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08 之後是,沉默

距離發現葛原沙月屍體的公園數十千米——另一個公園。在平時被投影裝飾的雜書林中,山口昌美虛幻的眼睛直視著天空。

「…………」俯視著這幅景象的宜野座——將屍體的眼睛合上。昌美的屍體果然也被分解,以一輪血紅的玫瑰為中心,身體的碎塊像是花瓣一樣放置著。宜野座,還有徵陸、滕、六合冢都在。自立機在四周張貼著封鎖用的虛擬膠帶。

「第二件了阿。」宜野座自言自語。

「如果這是藤間幸三郎的罪行的話,那就是第六件了。」六合冢說。

1

和葛原沙月一樣,山口昌美也是女子高等課程教育機關——櫻霜學園的學生。這個學園受到文科省的特殊認可,除了定期診斷和學歷查定以外,免除所有的色相·犯罪係數的檢查。也就是說,一年只會進入西比拉系統的視線一次。不管在這個設施發生什麼事,公安局都不好插手。——不過,這裡是標本事件的最重要的嫌疑人藤間幸三郎的工作地,也是接連發生的獵奇殺人事件的被害者兩位——葛園沙月、山口昌美——所在籍的地方。只能實際的步入這裡調查了。

櫻霜學園的學生宿舍,山口昌美的房間里,宜野座、征陸、六合冢齊聚在這裡。在他們的面前,鑒識自立機忙碌的來回移動。

「絲毫沒有線索嗎……」征陸稍微歪著脖子。這是預想落空的表情。鑒識自立機,完全不能檢出通常的生活反應以外的東西。

「在同一個學校接連出現被害者,不能想像這其中完全沒有關聯。」宜野座像是再次確認早已知道的事實一樣說著。是一邊說著,一邊在腦中整理吧。「肯定,有什麼關聯。」

可美莎醬打探完後回來了。消除了虛擬投影后,呈現出滕的身影。

「有笑不出來的新情報啊。好像又有兩個人從宿舍里此消失了……問了家裡面後,得知也沒有回家。完美的失蹤了。」

「該死……在我們的眼前,怎麼做到一個又一個消失的。」

「但是真是奇怪呢……校舍也好宿舍也好,到處都是軍事設施的嚴密戒備態勢啊。就連對我們的搜查,文科省也是一直嘮嘮叨叨的挖苦著……」征陸擺出苦惱的表情。

「有什麼從這裡帶出犧牲者的方法嗎?」

「本來,就算是藤間幸三郎三年後又回到了這裡,為什麼至今還全部以櫻霜學園的學生作為目標?」宜野座說。「也太露骨了。」

「對藤間來說,這個學園可以說是老巢。」六合冢說。「也許他知道什麼避開警備的小路呢。」

「很可能呢~」滕用輕浮的語氣說。雖然聲音很輕浮,但眼裡完全沒有笑意。

「這個學院,創立有200年了吧?這塊土地反覆增減過建築物,已經變得亂七八糟了。校舍的示意圖可以說是一塌糊塗,只是看著就讓人感到頭暈。」

「難道說……殺人現場和犯人隱藏的地點都在學園中?」

因六合冢的發言,有著不祥預感的刑事們面面相覷。

一邊——在公安局的刑事辦公室,只有朱和狡噛坐在桌前。兩個人都沉浸在工作中。朱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到現在為止積壓下來的報告書和檢討書。一邊繼續著乏味的文書工作,朱一邊注意著狡噛的動向。

「…………」朱越過電腦偷瞄著狡噛的身影。

狡噛則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

最終,朱突然站起來朝狡噛的桌子走去,看向他的電腦屏幕。狡噛所做的果然不是乏味的文書工作,而是分析著今早被發現的屍體——山口昌美——的資料。

「果然是事件的情報……!這是唐之杜小姐的工作吧。」

「這不是誰得工作。這些資料不知怎麼就進到我的終端里了。」狡噛滿不在乎。

「用這種小孩子般的借口……」

「你怎麼想?你也還沒看過吧。」

「就算是你問我怎麼想也……從藥劑的分析來看,只能說和三年前的事件是同一個犯人的可能性很高……」

「我啊,抱著完全相反的看法。」

「相反?」

「是的。三年前的事件……比如說,這個。」狡噛把一卷古老發黃的列印資料遞給朱。還沒匯總成投影,狡噛的自製資料。

「……犧牲者的其中一人,是有貪污嫌疑的眾院議員。因為虛偽申報犯罪係數,被懷疑犯罪係數可能急劇上升,但他用議員的特權拒絕了再檢測。面對媒體和在野黨的追問,他用「完全沒有記憶」這種陳詞濫調總算脫離了困境。但之後,就發現了他的屍體。是頭蓋骨被漂亮的割開,腦子被完全的挖了出來的狀態啊。在被害者的肛門裡,插入了腦中關於記憶的重要的部分——海馬體。殺害佐佐山的方法也是那樣,那時候的犯人殺人的方法和裝飾屍體的方法,都像是有這什麼理由而做的。被害者有四人。發現屍體的地方,全是不同的場所。投影廣告的里側、高級料庭、動物園、偶像舉辦演唱會的舞台的正中……但是,這次兩件都是「公園」。舞台設定里沒有藝術性。」

「藝術性……什麼的。」朱有時跟不上狡噛這種選擇詞語的方式。

「從這次的兩件案子中,感覺不到那種扭曲的幽默和信息性。雖然是美麗的像噩夢一樣的藝術作品,但欠缺著什麼致命的東西。」

「……是什麼呢?」朱不假思索的問。

狡噛想了一下,直說出一句話。

「原創性……」

「是……原創性嗎?」

「雖然花費了功夫去殺人,但犯人的主張很淡薄,這是一種自我滿足。至少我一點感受不到犯人的主張。」

「主張……殺人,除了殺意以外還有什麼理由……」

「至少藤間幸三郎是有的。對於那傢伙來說,殺人僅僅是準備素材。到這位置和這次的殺人都是一樣的。但是在這之後呢?屍體的……可以說是作風吧。完全不同。可以看到完全不同的犯人像。」

「那個……」

「智商很高,從西比拉的判定來說也會被劃分到高收入人群。不過,非常年輕。或者說犯人的精神年齡非常年輕。對雙親有精神上的依存。有協力者……如是犯人是男性就是和母親兩人共同生活,女性的話則是和父親。從屍體沒有受到性侮辱這一點來看,可以推測出犯人沒有受到過幼兒期的虐待。」

「這是……」

「罪犯側寫模擬。」狡噛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監視官,我申請外出許可。」

「哎……?這樣,我不同行的話不行。」

「所以,我是說跟我一起來。是工作。」狡噛像食肉動物一般笑了。

啊啊,又是這種表情。朱變得稍微有一些不安。

2

這個設施,像是沒有藝術性的巨大的箱子。狡噛的目的地——郊外,像是避開眾人目光而建的高強度潛在犯隔離設施。朱的匿名警車停在了設施正面的入口處。門柱上的名牌寫著「所澤矯正保護中心」。箱子大致被牆隔成三個區域。最外面的牆中,有著被自立機嚴密戒備的停車場。

「這裡是……」朱像是修學旅行的學生一樣四處張望。

「第一次來嗎?嘛,你也沒有來的理由。」

狡噛下車,朝入口走去。朱跟了上去。設施里到處都有監視攝像頭和自立機的視線。

「被監視官……也就是你或是宜野座判斷為幫不上忙的話,我就會被關在這裡再也出不去了。」

「……不過,現在到這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的直覺是正確的話,這次的屍體加工一定有著『原型』。所以來聽聽這個方面的專家的意見。」

朱用身份證通過了牆壁,朝地下病房走去。

狡噛和朱和下了電梯,一起走在煞風景的走廊上。不光是警備用自立機,還有鎮壓暴徒用的電網和強壓水槍,這裡連讓一隻螞蟻爬出的縫隙都沒有。

「從這裡再往裡,隔離著犯罪係數超過300的重度患者。他們進行著定期檢查和治療……在被支配者擊斃之前就被西比拉系統的網抓住,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是幸運的傢伙們。這裡的警備基本都是自動化的。設施不聯網,電力系統也是獨立的。有緊急情況時還能從通風口放出有毒氣體……這層的監房,無論何時都能立刻變為處刑室。」

「怎麼……」

「這些人就算是出去了,也會立刻被支配者宣告處刑變成肉末的。只要能活著,是在牢獄中更好呢……還是死了更好呢。等待著執行官適性判定的人也是有的,這是給予潛在犯的最後的自由。」

「…………」朱已經什麼都說不來了。自己曾經以為理所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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