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扇島鍊鋼廠周圍的搜查極為紛亂。
位於扇島的中心,作為標誌部分的這個設施已經建成130年以上了,在其高爐里的火焰熄滅以後,周圍的居民也靠自己的雙手讓其不斷的進化。地下縱橫交錯的工業用通道也在漫長的年月中被無計畫的擴張,就算住在這裡的人也無法掌控其全部面貌。
在這個沒有正確的地圖的地方,一系的刑警們一邊對照實際地形和地圖,一邊打聽情報尋找著一個男人。
千波——長時間裡擔任這個扇島老大角色的男人。據說現在已經隱居,在這個鍊鋼廠的什麼地方過著隱居生活。
通過打探,得知有一個和被害少女長得一樣的人物十年前在這個扇島生活過的狡嚙他們,為了將她和藤間聯繫起來,正在尋找千波翁,以期待得到更多的線索。
時間已經是一月十一日凌晨零點了。
規定的工作時間早就已經超過,狡嚙的終端上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內藤請求中段調查的悲鳴。
打斷了不知道今天第幾次的與內藤的通信,狡嚙嘆了口氣。
搜索千波翁是狡嚙和佐佐山的提案
,但讓宜野座和其他的執行官們用陪著自己也不是個事。扇島鍊鋼廠周邊的情況複雜程度可見一斑,那樣子彷彿就是鋼鐵的樹海一樣。
污水浸濕的皮鞋讓狡嚙的腳尖感到冰涼,全身都感到十分疲勞。再繼續搜查下去的話,就會對明天的工作產生影響了。
"宜野。"
他打開終端呼叫宜野座,很快就收到了混雜著雜音的應答。
"怎麼了?"
"抱歉讓你陪我們那麼久。你和內藤他們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也許是對於狡嚙的提議感到吃驚,終端那頭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你打算怎麼辦,狡嚙?"
"我再繼續一會兒。"
雖然嘴上說的漂亮,再繼續一會兒,但實際上就算是結束搜查,都懶得從來時的路走回去這才是真實想法。
"佐佐山會陪我的。"
終端的另一頭,出現了比剛才更長的沉默。
"宜野?"
"……狡嚙,你最近,比之前更挺佐佐山了呢。"
宜野座的指摘,讓狡嚙想起前幾天與佐佐山對飲時候酒的味道,感到有些害羞。
"也不是那麼回事。只是……"
"只是什麼?"
"我比以前,更能和執行官打成一片。最近都是這種感覺。"
再次出現的短暫的沉默之後,宜野座用堅硬的聲音說道。
"狡嚙。"
"怎麼了?"
"你要搞明白飼養的規矩。"
聽到比平時架子擺的更足的宜野座的話,狡嚙苦笑了起來。
他能夠理解宜野座的主張。知道他是特殊的生長環境的話就更明白了。但如果自己自己這邊構建堡壘的話,就無法構建同伴間的信賴關係了。對於最近才將這一點痛入骨髓般的理解了的狡嚙來說,宜野座的主張讓他覺得十分的空洞。
"我知道的"如此回答之後,狡嚙切斷了通信。緊接著,就收到了佐佐山的通信。
"飼養的規矩……不愧是宜野先生。說的真形象。"
"你聽到了的話那就簡單了。我們兩個留下來繼續搜查。"
"求之不得。"
2.
從紙袋裡取出的肉包子冒著熱氣,透出一股小麥的香氣,騷動著狡嚙的鼻腔。佐佐山將其中一個"好燙好燙"的在手裡來回滾著,遞給狡嚙。
"趁熱吃吧。這是扇島特製,不知道放入了什麼的肉包子。"
雖然對於"不知道加入了什麼"這句話多少有一些介意,到受不了飢餓和寒冷的狡嚙還是伸出了手。
他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滾燙濃厚的肉汁在嘴裡擴散開來。讓狡嚙一邊張大嘴巴哈哈的出熱水一邊品嘗著。
"好吃。"
"哦,是嗎?那看來沒什麼問題。"
說完,佐佐山咬了一口肉包子。
"喂,你拿我試毒啊?"
"開玩笑的。這種地方的食物是很好吃而且沒有害處的,在我還是一般人的時候就已經驗證過了。"
且不論好吃不好吃,對身體無害這一點看佐佐山就能看出來,一邊在心裡這樣自言自語,狡嚙一邊享受著肉包子。
在扇島鍊鋼廠周邊的廢棄通道的入口,今天兩個人分頭進行搜查的地方,狡嚙和佐佐山沖印匯合。一邊吃著佐佐山非常有心的買來的夜宵,兩人一邊確認著現狀。坐在路邊一邊說話的樣子,與其說是刑警,不如說是從學校歸來的學生。
"總之,我把鬧市那裡出來賣的女人一個不剩的全部問過了,沒什麼成果。"
出來賣的,看到狡嚙對這個詞反射性的皺了皺眉,佐佐山又接了一句。
"想要尋找千波翁這樣的老大,去向那種職業的人打聽是最快的可不是我想跟她們說話才去的。"
感覺出這是在責備自己的害羞樣子,狡嚙十分尷尬的嘟囔了一句,"我知道的。"
"看來這老頭子已經完全從那邊的世界金盆洗手了。最近沒有任何人跟老頭子說過話。"
"會不會已經死去了?"
"不,老頭子還有幾個跟班,如果死去的話肯定會有相應的消息的。"
"這樣啊",說著,狡嚙吃下了最後一口肉包子。
"我這邊也沒什麼收穫。這前面的地方居住的人本身就很少。想打聽消息也找不到人。"
佐佐山取出香煙點上火,然後將煙盒沖狡嚙遞出去。
"不要。"
"怎麼了?之前酒都可以了,還以為煙你也能吸呢。"
刑事課里的煙民如果不增加自己就會覺得無處容身了等等,佐佐山一邊嘟囔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將煙盒收回到胸口口袋裡。
"我聽說多少喝些酒對身體有好處。但是香煙卻百害無一利。"
"又是這種小氣的理論啊。"
小氣的理論是啥啊。狡嚙嘟囔了一句。
"狡嚙,你太愛把什麼事都用理論思考了。別總是動腦,讓心動起來。如果不這樣,原本能看到的東西也看不見了。人類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是靠理論,而是靠心在行動的。"
說著佐佐山打了狡嚙胸口一拳。狡嚙將看著拳頭的視線面向佐佐山,回答道。,,
"我要是靠感情行動的話,恐怕就無法干工作了。所以這份職責就交給你了。"
佐佐山接受著狡嚙的視線,十分滿意的咧嘴笑了。
"遵從您的吩咐,監視官大人。"
佐佐山吐出的煙霧在兩人之間飄蕩,令人舒心的寂靜籠罩著周圍。
喘了一口氣後,佐佐山說一句,"開始吧"就站了起來。抬眼看著他的狡嚙也打算站起來,卻被佐佐山厲色制止了。
"別動!"
狡嚙完全不解的問和剛才的表情完全不同,一臉嚴峻的佐佐山。
"怎麼了?"
"別動狡嚙……現在你頭上……停了只蜜蜂。"
"蜜蜂?!"
佐佐山制止住反射般想要撥頭髮的狡嚙。
"就說讓你別動。"
蜜蜂嗡嗡的在狡嚙的頭髮中來回爬動。"唔……這算什麼。該怎麼辦才好?"
"總之在這傢伙飛走之前,你就先呆著別動。"
說著佐佐山的表情不再嚴峻,取而代之浮現出一臉壞笑。
"別笑。"
"誰叫你……"
說著,忍不住笑著抖動起肩膀。狡嚙狠狠地瞪著佐佐山,頭腦正在思考著。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蜜蜂呢?而且是大冬天的……"
狡嚙的話讓佐佐山哈德張大的醉叫了起來。
"難道這傢伙是被飼養的!"
瞬間,蜜蜂飛了起來。佐佐山邁步追了上去。
"喂!你去哪兒啊!!"
"大概這傢伙是被什麼人飼養的!很有可能就在這蜜蜂飛的方向。"
一邊說著一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狡嚙拚命的在後面追。
蜜蜂穿過狡嚙一直沒有察覺到的衚衕和建築物的空隙,將兩個人引誘到鍊鋼廠深處。
3.
已經跑了多久了呢?十分難走的路讓對體力很有自信的狡嚙也不住的喘起粗氣來。一路上身體撞到了幾個破舊的屏風,兩個人的外套現在都沾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