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世界遺產少女 第一章 城跡

台版 轉自 負犬小說組

圖源:瀕危物種接坑狐

錄入:外來物種填坑滾

8月17日

昨天在大學醫院,我對瑞穗小姐說最近越來越不懂自己了,她就建議我可以寫寫文章,當作和自己對話,不用拿給任何人看,單純是為了認識自己而寫。

所以,現在我要來試著寫寫看。

許久沒做的腦波檢查,我卻只對瑞穗小姐作了非常表面的說明,完全沒有提到姬神。可是,瑞穗小姐絲毫沒有顯露不耐煩。她應該很希望我再敞開心胸一點吧,但她卻沒有對我說出口,瑞穗小姐不愧是醫生。

回到玉倉山後,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返鄉那天到家時已經是下午,昨天又去了大學醫院,所以今天是頭一天我從早到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傚。可是,突然間空閑下來,無聊得令人心驚。

明明以前都是這樣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在不自覺間習慣了宿舍的規律生活。

玉倉神社真的是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地方。

深行和野野村先生一起去古道健行了,從昨天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雖然穿著像是夏季登山客的服裝出門,但他的神情比以前更像山伏。

之所以無法向瑞穗小姐說明太多,也是因為相樂先生一直跟在我身邊。朋朋我以前從不在意是由相樂先生帶我去醫院,這次卻在意得不得了。因為深行再三對我耳提面命,絕對不能向相樂先生說出戶隱山上發生的事。

深行好像在離關東京之前,就曉得相樂先生也會來玉倉山。

不能說的事情,指的就是戶隱山上不同於現實的另一個次元,以及深行詠唱錫杖經趕走了發光巨蛇的事。可是,用不著他提醒,我也不會主動開口,因為我完全搞不懂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那樣。

而且我也無法對相樂先生做出比深行更多的說明。

我有時也會想,他們為什麼這麼喜歡保密呢?

我甚至突然覺得,都是因為我身邊的人凡事喜歡保密,覺得保持沉默是天經地義,我才會成為一個不擅長問問題的人吧?

可是,深行似乎因為擁有了父親所不知道的秘密而心情很好。而且明明叫我不準說,自己卻好像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野野村先生,回到玉倉山以後,他就一直黏著野野村先生。

……我回頭重新閲讀自己寫的內容。

明明該寫自己,結果都在寫深行。

所謂和自己對話,要介紹自己到何種地步才行呢?明明對象是自己,卻覺得要寫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真麻煩。但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寫不可嗎?

我是鈴原泉水子。

現在是鳳城學園高中部一年級的學生。

今年15歲。

生日是3月21日。

血型是O型RH陽性。

興趣是——

……我停下來想了很久,這樣一一說明還是太麻煩了,更何況這些說明也不有趣。我總覺得大多數班上同學看起來都比我成熟,是因為我是在學年末的3月出生的嗎?我最近才知道深行十六歲了。他是4月出生的嗎?

在戶隱發生的事情可說是非比尋常。

我做的事情是脫離常軌的,真響同學和真夏同學做的事情也是,但也許我只是不想正視這些事實而已。

即便是現在,最先浮現腦海的,都是黑色羽翼擋下白色巨蛇的畫面,我非常清楚是那對翅膀保護了我。翅膀看起來像是長在深行背上,他本人卻說這是我的錯覺,但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是錯覺啊。

可是仔細想想,那可能是我受到在高尾山藥王院里見到的天狗銅像外形影響吧,穿著山伏裝束的天狗背上也長著類似的羽翼。說不定是因為深行拿著錫杖,我才會把兩者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8月18日

深行和野野村先生還沒有從山裡回來。

深行明明說過回到玉倉山後,會好好向我說明他為何在戶隱山的深層世界突然發揮出力量,這個約定選算不算數啊;只丟下一句「我之後再說明」就沒了下文,都已經過這麼多天了。他要是打算就這樣一直拖下去當作沒這回事,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他了!我是說真的。

到了下午,我還在寫文章。

難得回到家了,真搞不懂我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無聊。

明明從春天開始,我就一直很嚮往回到山上悠悠哉哉地生活。

閑暇時間一多,我就會忍不住想真響同學現在怎麼樣了?但又想到這種詩候,一般人都是用手機傳封簡訊問候吧,不由得難過自己竟然做不到。

不過,當時真響同學一臉認真地說過,她會在九月開學前好好想想這次在戶隱發生的事,所以我也覺得不能只是為了想問她現在在做什麼,就隨隨便便跟她聯絡。

更何況,我自己也必須好好想想才行。

晚上八點左右,相樂先生回去了。

他接下來將搭飛機前往加州,聽說之後還會去紐約。

由於相樂先生到加州後會去見爸爸,我和佐和一起在行李中塞了許多想請他轉交的土產,最後行李重得不得了,讓我覺得對相樂先生有些過意不去。

野野村先生和深行下午就回來了,好好地為相樂先生送行。

父子兩人並沒有針鋒相對,如常地閑話家常。我想是因為外公和佐和在場吧,但看見他們和平相處,我還是鬆了口氣。

可是,相樂先生用爸爸的口吻跟深行說話,真的很不適合他。跟外表的落差太大了,用同輩的語氣說話比較合適,佐和也這麼說。

深行說既然雪政回去了,這下子就可以好好談談,我早有預感他會這麼說。明天將和野野村先生三人在山頂上討論。

到時會說些什麼呢?我內心忐忑不安。

現在我已經十分明白,如果不向深行間清楚在戶隱感受到的疑惑,我在思考自己的事情睹,也會一直遇到瓶頸。

8月19日

我聽到了讓我非常震驚的事實。

朋朋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今天可能會聽到出人意表的話,但還是太出乎預料了。腦袋一片天旋地轉,就算要思考哪一體事最讓我吃驚,也無法順利整理思緒。

可能是聽說了和宮同學還存在的這件事。但是,也可能是得知了和宮同學明朋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卻與深行聯手這件事。

讓心情稍微冷靜下來後,我把這件事從頭寓起吧。

從深行要我在山頂上跳舞、試著召喚出和宮那時起,我就覺得情況很奇怪。當我說:「和宮同學已經消失了喔。」深行回答:「我知道,但還是想請你跳舞進行確認。」

結果我沒有跳。

因為我根本無法靜下心來跳舞,況且野野村先生也在。

我們西人爭執了好一會兒後,深行才死了心似地開始說明。

他說,有一隻烏鴉飛到男生宿舍,用和宮同學的聲音和態度開口說起話來。

說他希望深行協助自己。

當時那隻烏鴉說,它的力量還不足以變成人類在東京生活,萬且這件事副讓我知道比較好,因為我很容易動搖不安。

烏鴉那之後也飛來好幾次,但說話內容都沒有什麼幫助,儘是些椰榆挖苦。

在戶隱發生了各種怪異現象的時候,深行之所以看起來莫名地泰然自若,正是因為最近他比起我,更習慣與非人的存在說話。我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深行又說,就算拜託和宮同學(因為我不曉得該怎麼稱呼烏鴉外型的神靈,還是叫他和宮同學吧),他也幫不上忙。可能是來到東京以後,重力變弱了吧,所以他當時原本不認為和宮同學能一路跟到戶隱去。

但是集訓期間,就在學生會長表演舞蹈的那一晚,深行才發現並非如此。

當深行說如月學姐口中所指,學生當中被附身的人可能就是他時,我嚇了好大一跳。他說自己當時也無法再待在現場。

如今回想起來,真澄是完全的神靈體,確實稱不上是附在真夏同學身上。

深行解釋道,當詩真澄改變了現實的次元以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比較強,所以這時候裝傻也不要緊。」所以兩個人才會看起來像是消失了。

「那時候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嘛。」我一說完,深行就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說:「那又不是可以馬上有條有理說明的事情。」

但是聽到這邊,我也慢慢領悟到,深行看起來會像是長了黑色翅膀,是因為島鴉外型的和宮同學附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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