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Episode S Sketch 7

姑且不談宗教的話題或是幽靈怎麼怎麼樣的話題,我……。

什麼?

我認為……人死之後,會不會在某個地方可以和大家相連在一起呢。我有時也會這麼想。

「大家」是指誰?

是之前死去的大家。

死後會相連嗎?去天堂或地獄之後?

啊,不。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

集體潛意識,你明白嗎?

呃……那是指。

這是某個心理學家提出的概念,位於人類心裡最深的地方的潛意識,會不會在全人類共通的「潛意識之海」這樣的地方相連在一起,這樣的看法。

這樣哦。

雖然我不認為這是完全正確的……不過呢,我不知為何有這樣的感覺。人死後全都會溶解在這「海」一樣的東西里。然後在那裡,大家會不會一個一個相連在一起,這樣。

那麼,我死了的話也能在那裡見到爸爸嗎?

並不是說能見到,是相連在一起。相連在一起,怎麼說呢,靈魂變為一體……。

1

我們繞到後門進入房子,從那裡向「正面大廳」前進。

雖然是白天,不過樓梯井的這間房間大歸大,窗戶卻沒幾扇,整體上比較昏暗。

環視了空間一圈,見崎鳴安靜地邁起步子,站在了貼在牆上的那面鏡子前面。她微微歪著脖子凝視了一會兒鏡面,回頭轉向我這邊。

「賢木先生倒下的地方是哪裡?」

她問道。

「那邊。」

說著,我指了指地板。鏡子正前方不到兩米的那一塊。

「頭朝天地倒在地上,把臉轉向了鏡子方向……」

彎折成變形的角度的雙手雙腳。被頭部某處噴出來的血弄髒了的額頭和臉頰。地板上呈擴散狀地形成著血泊。……那一晚的慘狀,清晰地被我回憶起來。

鳴輕輕點了點頭,朝著那個地方邁了一步。然後向頭頂上仰望。

「二樓走廊的,那附近吧。扶手有折斷痕迹的是。」

「對。」

「是有相當的高度,這也難怪,運氣不好也許就會死。」

又輕輕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然後」。

「根據你前幾天告訴我的內容,賢木先生在死前那一刻,是想要說什麼吧。關於那是什麼樣的詞語呢?」

被她一問,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如實回答了。

那時候看見的自己的嘴唇的動作。那時候聽見的自己的聲音。還有剛才在湖岸思考過關於它的意思一事。

「發出聲音的是„TSU‟和„KI‟……」

鳴看似一本正經地抱起胳膊。

「如果是„水無月湖‟的話,我覺得有些不合理。」

「——嗯。這麼說果然是„月穗‟嗎。」

但是……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不清楚……」

鳴小聲說完後,還想繼續說什麼但看起來打消了這個念頭,說著「——然後」又繼續了下去。

「那邊的鐘——」

說著,她看了看那個掛鐘。

「你是說那個鐘響起了八點半的鐘聲,那時候聽見了什麼人的聲音吧。„晃也先生‟,是這麼喊著我名字的聲音。」

沒錯。小聲叫喊的某個人的聲音,喊著我的名字(……晃也先生)。

「關於這是誰的聲音呢?」

見崎鳴問道。

「比如說,是月穗女士的聲音?」

我搖了搖頭。

「不。——我認為不是。」

「那麼……」

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的,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沒錯,我突然注意到。

鏡子中的,自己逐漸死去的場面。我注意到在那一角,照進了發著聲音的「某個人」的身影。那是……。

「那.是.想.。」

我回答道。

「想那時候在樓梯靠下的地方……茫然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晃也先生‟這樣喊著我的名字……」

沒錯。

那一晚,不僅僅是月穗,想也來到了這幢房子。來到了這裡,應該是目擊了我的死亡才對。

所以我才會在那次出.現.在比良塚家的時候,內心裡對著趴在沙發上的想說道。

——目擊到的人不僅僅是月穗。

——想,你也是。你那時候也在那地方……。

「小想好像是已經忘記了呢。」

鳴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因為在這裡看見聽見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2

我們上了二樓。

確認過有修理痕迹的扶手後,鳴說「我想再看一次書房」,我答應了她。

重新回想起三天前的下午,與她相遇的那時候的場面,我輕輕把手放在胸口。早已不過是「生之殘影」的這身體的,同樣不過是「殘影」的心臟跳動撲通撲通地傳遞到手掌,被這種奇怪的感覺束縛著,我先一步踏入房間邀請她入內。

三天前的下午的那時候——。

看見了本應看不見的我的模樣,聽見了本應聽不見的我的聲音。知道了她擁有這樣的「力量」後,我吃了一驚。相當吃驚,相當困惑……不過我想我一定在那時候,感到了同等程度的高興。從或許會這樣子永遠持續下去的孤獨中被救了出來,哪怕只是暫時的,這樣子的喜悅……對。確實有這樣的心情。所以——。

所以我在那時才會像那樣子,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保留地說了出來吧。對著年紀比自己小將近十歲的這位少女。

裝飾架上方的貓頭鷹鍾,正當那時告知了時刻。——下午四點。

就像在「正面大廳」所做的一樣,見崎鳴環視了室內一周後,以安靜的步子走向寫字檯前。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文字處理機,稍微歪了歪頭後,將手伸向了那個照片架。

「留念照片嗎。」

她小聲說著,將視線轉向了放在照片架旁邊的那個便箋。

「有賢木先生在……矢木澤小姐、樋口小姐、御手洗先生、還有新居先生。這裡面矢木澤小姐和新居先生已經„死亡‟。」

「對。」

她一邊看著回答得入神的我。

「但是那本應該已經死了的ARAI先生打來了電話?」

「對……是這樣。」

「真不可思議。」

鳴將照片架放回寫字檯,鼓起了一邊的臉頰。

「那個叫ARAI的人也是幽靈?是你的同伴嗎。」

這之後鳴的視線停在了和寫字檯並排放置的矮箱子上。箱子上面有一台無線電話的子機。被放置在了兼作充電器的支架上。

她一言不發地把那子機拿在手中。

怎麼了。要給那裡打電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她點頭說著「這樣哦」將其放回了支架。

「是這麼一回事啊。」

「——你是指?」

完全無視我的問題,鳴向我問道。

「你說過二樓有幾間上鎖的房間吧。我想去瞧一瞧,不過擁有肉體的我也辦得到嗎?」

「這……啊,嗯。」

回答後,我指了指房間靠里的裝飾架。

「那裡有個零件盒,裡面有幾把鑰匙。應該可以用那個打開。」

3

房門上鎖的房間有兩間。兩間都是在二樓最靠里的位置。

我們先去別的地方——我使用的寢室和壁櫥,長時間沒被使用的多間備用寢室,放有音響和相機的「愛好之屋」等等——兜了一圈,然後我把見崎鳴帶去了那裡。

用了一把從書房的零件盒裡拿出來的鑰匙,鳴打開了門。

一間是乍一看只不過是儲物室一樣的房間。整理櫃與衣櫃一類的東西沿牆擺成一排,有幾個大型的帶蓋箱子擺在了剩餘的空間。

「這裡是……」

我向歪起頭的鳴解釋道。

「我把父母的遺物收集起來放在了這裡。」

「賢木先生的爸爸和媽媽的?」

「媽媽是十年前死的。在八七年的夜見山,因為那個„災禍‟而死。暑假前從夜見山逃來這裡時,爸爸把她的遺物放在了這間房間……」

一邊追溯著至今還有不少輪廓模糊的部分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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