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最後的學生會 第二章 同伴

她抬頭看看時鐘。

雖然以前並沒有看人類製造的時鐘這種習慣,但還是抬頭看看時鐘。

時間漸漸往前走。

地點是學生會室。

這個房間在戰鬥中遭到破壞,弄得一團亂,她把裡頭自己常坐的一張椅子修好,然後……

「……」

賽托希梅亞就坐在這椅子上。

她反覆把椅子往後仰,又回到原位,弄得椅子喀噠作響。

她有著閃耀彩虹光芒的粉紅色頭髮。

一對深紅色的眼睛。

身穿宮阪高中的水手服。

希梅亞茫然抬頭看著時鐘。

時間是深夜兩點。

世界將在今天傍晚五點毀滅,所以算下來這個世界的壽命只剩下十五個小時。

「……」

她看著學生會室白色的牆壁。牆上開著次元裂縫。這個房間被稱為魔法——黑守提到了這個字眼。

過去由於人們認為這種魔法有可能毀滅世界,所以極盡所能地禁絕。

但實際情形並非如此。

實際上〈幸福〉是用來拯救世界的魔法,是一種用來在〈預言〉不再描寫未來的瞬間,開始描寫另一種未來的魔法。

描寫〈幸福〉的未來——

但〈幸福〉能夠描寫的量很少。這種魔法將吞沒這世上的一切,動用這些性命只讓幾個人存活,在永遠的幸福中活下去——〈幸福〉就只是用來實現這種情形的魔法。

例如這次的術式預定只讓大兔、希梅亞、黑守與艾基多娜活下去,剩下的一切都會消失。

要再增加人數多半是辦不到的。就算可以,頂多也只能再增加幾個人。

然而,相信一定沒有人能夠接受這種情形。

永遠的幸福。

永遠死不了的幸福。

除了自己和另一個作為自己伴侶的人以外,什麼都不存在的幸福。

一種不會受到任何人干擾的幸福。

在一個完美而近乎虛無的世界裡,永遠無法死去的幸福。

但這真的能夠算是幸福嗎?

「……我只要能和大兔在一起就很幸福,所以是無所謂啦。」

希梅亞小聲地喃喃自語。

這是她的真心話。

只有這種感情一直存在於希梅亞心中。

喜歡大兔。

喜歡大兔。

喜歡大兔。

喜歡鐵大兔。

這種感情是她唯一的真實。

所以只要能和大兔廝守,哪怕處在多麼絕望的永恆之中一定也能過得幸福——本來她是這麼想的。

但就連希梅亞也無法相信這種魔法能讓其他人也覺得幸福。

當然她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無聊的人類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然而,她還是覺得一個平凡的人類會想進入這幸福之中,實在是非常愚蠢。

相信黑守進入這幸福之中不用多久就會發瘋。

因為他終究是個人類。

不,黑守渴望一起活下去的那個叫做艾基多娜的魔女就已經呼喊著不想進入這種瘋狂的魔法之中。她呼喊著永遠活下去根本是反常的行為,自己想尋死。

而黑守強行拒絕了她的死。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情形。

艾基多娜遭到洗腦,聽從黑守的命令。她淪為一個不會思考的傀儡。

也就是說,黑守其實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他說他要孤伶伶地進入永恆的孤獨之中。

黑守說:

「已經剩下不到十五個小時了啊。」

希梅亞以冰冷的眼神注視他。

「要是你失敗,我會很為難。」

希梅亞茫然看著這個喊著想和喜歡的女人永遠活下去的任性人類。

「請你趕快吃掉所有〈天魔〉,完成〈幸福〉。」

聽黑守這麼說,大兔又笑了。

「就叫你不用這麼急了。反正不管怎麼做都改變不了註定的結局。要是你真的那麼擔心,怎麼不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和艾基多娜相好?」

他說著指了指待在房間角落的少女。

安娜——叫這個名字的魔女眼神空洞地站在那兒。這個人類曾是一個叫做〈魔女之園(登培隆·克勞利)〉的魔法組織首腦。

艾基多娜的靈魂灌進了她的體內。

被封在這〈聖地〉當中延命的一個叫做莉兒·莉兒的魔女就是艾基多娜,而艾基多娜則靠著安娜的身體才得以化為實體。

然而……

「……」

安娜什麼都不說。

她只是以不含感情的眼睛一直看著虛空——一句話也不說。

理由很簡單。

因為她拒絕黑守。

她對永恆的生命沒有興趣。

所以她在抗拒要她遵從黑守命令的洗腦魔法。

而黑守就是打算和這什麼話都不說的人偶共度永恆。

這不是神智清醒的人會做的事。

這是瘋狂。

而大兔大概知道黑守接下來會怎麼樣。他看過〈預言>,知道結果。

大兔說:

「我看就去街上約個會如何?等世界不見了,這些像是人類會做的事就全都沒辦法做啰?你就帶艾基多娜去走走吧。我覺得兩個人一起吃個聖代、笑得像傻瓜一樣,也是很重要的事。」但安娜不笑。

她不要這樣。

她不要活下去。

不惜違抗天意……

不惜違抗壽命……

不惜吃掉世界也要活下去,這不是她要的。因為她知道這樣一來……

「……」

因為她知道這樣一來,一定會讓只不過是個人類的黑守瘋狂;因為她知道這樣會讓她心愛的人類完全崩潰。

希梅亞看著安娜,看著安娜體內的艾基多娜。結果安娜的眼睛忽然流下了淚水。

黑守並未注意到。

黑守並未注意到她的心情。

「鐵大兔,你給我閉嘴。別說廢話了,趕快把烏鴉……」

「把月光找出來?」

「沒錯。」

「那你去找啊。你不是世界最大的魔法結社〈軍方〉的首腦嗎?連一隻高中生都找不到,你這首腦是怎麼當的?」

「他又不是尋常的高中生。」

「不然是什麼?」

「他有可能跳脫〈預言〉——是有可能殺得了你的,查出月光在做什麼……」

但大兔搖了搖頭。

「他不在〈預言〉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現在待在完全跳脫〈預言〉的地方。真不愧是學生會長,不枉費那些女生看到他就尖叫。」

大兔這麼說了。

黑守聽了後瞪著大兔說:

「那到底……」

大兔回答:

「我什麼都不打算做,而且也沒有必要去做。因為就算放著不管,世界也會結束。因為〈預言〉里並沒有寫到接下來的部分。」

「……可是如果不吃掉烏鴉,〈幸福〉不就無法完成?」

「說的也是。」

「那就有必要找出他……」

但大兔仍然搖了搖頭。

「用不著。反正他們自己會來找我們,因為月光想必不可能任由世界消失。」

「……可是,如果他不出來呢?」

大兔聽了後笑了。

「不可能。我認識的月光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傢伙。」

「……」

「他會背負起整個世界——以為這一切都非得靠他拯救不可,然後跑出來找我。」

「……」

「然後我會毀掉月光,搶走他的力量——連同日向體內的另一隻烏鴉一起吃掉,這樣就結束了。我已經看過了這樣的〈預言>。」

但黑守仍然一臉不安地問:

「……可是,他有能力跳出〈預言〉。」

「嗯,說的也是。」

「那麼你看到的〈預言〉……」

「有可能說不準?」

「沒錯。」

但大兔換上略加思索般的表情說:

「……就算這樣我也無所謂啦~~如果真的發生這麼不得了的事情,也許還挺有意思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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