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底想幹什麼呀?」
才走出校舍一步,麻郁就一臉為難的,轉向一臉理所當然的牽住他手臂的深衣奈。
「哎,但是,會走散噢。不牽住的話,要是像祭典時一樣不會很困擾嗎?」
深衣奈說完,樺戀也不服輸地拉住麻郁另一邊的手臂。
「所以,這樣就安心了。」
「從學校回到家裡的路,才不可能走散吧!」
麻郁緊繃著眉頭說。可是,深衣奈一點都不理會麻郁那不爽的表情。
「但是,萬一也是有可能的。」
「才不會有─呢!」
冷淡地說後,麻郁準備用力抖開深衣奈和樺戀的手。但是,左右的兩人,反而更緊緊的抱住他。
「喂,你們給我……」
「有什麼不好嘛,只不過直到家門為止罷了。」
「就是噢~」
就在三人互相推擠著,走過從校舍的出口到校門的短暫路程時,一對像是同伴的男女通過校門進入了校庭。男性看上去四十歲前後,沒有繫上領帶。身材不胖不瘦,穿著顏色柔和的夾克,發放出讓四周的環境和緩下來的氣息。走在他半步後,跟隨著他的少女,和深衣奈她們同年,穿著讓人猶豫著是否能觸摸的雪白色夏裝連身裙。她的眼角稍微向上吊,加上那整齊端正的臉給人很強勢的印像。膨鬆的波浪型長發留至肩膀處,發箍把前發向後壓,誇耀著那秀麗的額頭。
「夠了,快放開。」
二人將與深衣奈交錯而過時,說著話的麻郁大幅扭動身體,讓緊緊抱住他手臂的樺戀失去平衡。
「呀!」
樺戀的背觸踫到少女的肩膀,二人同時發出叫聲,樺戀慌忙回頭道:
「對不………」
但是,就在看見碰撞上的人的臉時,樺戀停下將要說到一半的道歉。夏裝的少女,也在看見樺戀的瞬間就倒抽了一口氣。一瞬間,互相凝視的兩人,都以一臉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表情盯著對方。
「你是,小野寺小姐?」
聽到這一句的樺戀清醒過來,像是要逃離對方的視線似的躲在麻郁背後。
「是小野寺小姐嗎? 你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還有為什麼突然就不說一聲的離開?」
樺戀一臉害怕的面對氣勢旺盛得像是要把她揪出來似的少女。夾在二人之的的麻郁,轉向背後的樺戀問:
「認識的人嗎?」
樺戀一臉生硬的表情,無法回答「是」或者「不是」。
「你呢?」
少女至今才好不容易意識到麻郁的存在,把銳利的目光轉向他。
「我……」
麻郁斜眼看了一下身後說:
「我是小野寺樺戀的親屬。」
「親人?」
少女一邊的眉毛和語尾一起跳起來似的。
「雪子君,發生什麼事嗎?」
先一步走到校舍玄關的男人,從該處呼喚少女。像是不想背叛他的外觀似的,聲線圓潤而沉著。
「啊,不,老師,什麼事也沒有。」
被喚作雪子的少女以體面而含糊的回答響應,依依不捨的看了一下樺戀,向著男人的方向加快腳步。
*****
「那個,樺戀……」
麻郁提出質問時,是在當天晚飯結束之後。他喝掉手上的湯,把空了飯碗放在矮桌上。
「今天,從學校回來時遇見的女孩子,是舊識嗎?」
溫溫吞吞地,只剩下她一人動著筷子的樺戀,表情僵住了。
「討厭說的話不用勉強說,但可以的話能說明一下嗎?」
樺戀在短暫的猶豫後,在剩下一點味噌湯的飯碗上放下筷子。夾住矮桌面對她而坐的深衣奈,也停下了握住餐具的手。
「那個人……花鳥風月院雪子小姐,的確是我的舊識。」
「等等,花鳥風月堂是……」
樺戀訂正麻郁話中夾雜的錯誤。
「是花鳥風月院。」
「啊,是嗎……不,總而言之,那女孩,不就是這次鋼琴演奏會前場的演奏者嗎?的確,她是我校畢業的鋼琴家西老師的得意弟子,還被宣稱為天才少女。」
麻郁作為迫在眉睫的鋼琴演奏會的實行委員,記憶中,對企劃書中那沉長的姓氏留下了印像。
「是那樣嗎?」
雪子在西誠三的演奏會彈奏鋼琴,樺戀倒是第一次聽到。
「那麼呀,今天來學校是為了……」
「大概,是來視察場地吧。那麼一說,明天的下午,在講堂布置慣用的鋼琴──之類的,好像非常名貴的東西會運到場地。」
鋼琴演奏會是後天的周日。在這天前的周六,西誠三愛用的名器,應該會運進演奏會會場的講堂。
「那麼,當時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演奏的鋼琴家了?」
深衣奈問完後,麻郁點頭。
「應該是吧。那個姓為雪月花院的孩子,響應的時候,是稱呼他『老師』的。」
「是花鳥風月院。」
と、樺戀が律儀に訂正を入れる。
樺戀禮貌地加入訂正。
「對,那個鳳凰院風月子小姐與樺戀,是什麼關係?」
「是花鳥風月堂。」
本想對麻郁訂正的樺戀反被說:
「是花鳥風月院吧?」
「啊!是呢。」
交換完那愚蠢的對話後,樺戀以不太起勁的樣子,開始訴說自己和雪子的關係。
花鳥風月院雪子,是樺戀過去的同班同學。二人上的學校,是附近有名的女子名門大小姐學院。這所學校特別針對藝術相關的教育投入資源,學校畢業生中有好幾位知名的音樂家與畫家。正因為如此,學費是高得讓人不能輕視的數額,學生都是有錢人的子女。在孤兒院長大的樺戀能進入這所學校,是因為她擁有鋼琴的才能。
讓她的才能開花的契機,是收容設施的共享空間中一台老舊的電子琴。起初,她只是不明所以的按動鍵盤,然後職員稍微教了她一下後,她馬上就能彈出簡單的曲子了。從此之後,在孤兒院中因為畏怯而交不到朋友的樺戀,從早到晚都離不開電子琴,彈奏的手腕也越來越純熟。
進入小學,能使用學校的鋼琴後,她更加埋首在音樂之中。別說午後,連放學後也留到很晚的在彈奏鋼琴,就是回到孤兒院後,還是沉醉在鋼琴那清澄的音色中,讓手指在電子琴上起舞。三年級時,一般的曲子,她只要看一次曲譜就能彈奏。看見這份才能的音樂老師,主動承擔起她的個人教授責任。這時,原本一直都是自己學習彈奏鋼琴的樺戀,才初次接受與學校音樂課水平完全不同的正規音樂教育。然後,在樺戀接受個人教授一年之後,音樂老師己經沒有東西能教導她了。到了六年級,她四周的人都勸說她,接受一所初高中一體(註:日本初高中一般是獨立的)的,藝術大學入學率非常高的私立中學的推薦入學考試。結果合格了。面試以實技為主的入學校考試中,樺戀以接近最高分數合格,獲得了免除學費的特等生資格,得到了學校音樂科的學藉。
對她來說,那像是造夢似的。固然得到了可以盡情彈奏她喜歡的鋼琴的環境讓人高興,但還有讓樺戀更為喜悅的事──就是離開孤兒院的契機。她雖然對收容沒有親屬的自己的孤兒院表示感謝,但是那裡的生活卻絶對稱不上快樂。要說為何,主要是遲鈍又愛哭的樺戀,是比別人更需要加倍關懷的孩子,也因此被孤兒院視為麻煩的存在。被職員叱責時,幼少的她,雖然她明白是自己造成的,但還是感覺自己在設施中無容身之所。然後入學的同時入住宿舍的樺戀,得到了自己的房間,讓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了自己的住處。那裡是自己的容身之所,是用鋼琴的技能作為代價得到的住處,是初次讓自己不必自卑的地方。
越過嚴厲的考試,音樂才能被認同的音樂科學生之中,樺戀的鋼琴才能也算是一等一的。那年的新生中,只有一人,有著與她的閃耀才能不相上下的女孩,她就是花鳥風月院雪子。雪子是某企業的社長女兒,和孤兒的樺戀有著完全不同的出生和成長。如果,樺戀沒有成為音樂科的特等生,沒有被這所學校迎入的話,她一生也不會和雪子扯上關係。
知道自己的居處,是否真的能保住的關鍵是「才能」這種容易變化的存在時,樺戀開始有確保它的自覺,對鋼琴的態度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在此之前,主要是為了自己的樂趣而彈奏的鋼琴,變成了守護自己所在的利器。當然,就是成績有少許下降,只要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