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便……」
樺戀驀地從被窩中豎起身體,一臉睡相的對著無人的空間自言自語。被自然的聲音喚醒的她,還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眼神的焦點在半空中游移著。透過窗戶帘子的間隙,早晨明亮的日光照射入房間。在她的身旁,昨夜一起進入被窩的深衣奈己經不見身影。樺戀在暫且發獃了一陣子,考慮往後應該怎麼辦時,下腹部的生理需求卻讓她無法再忍受下去,用像在水中漫步般的動作活動起來。現在,她的身上穿著及膝長度褲子的女用西式睡衣,頭上的長髮分成兩股,用絲帶紮起保持整齊。睡眼惺忪的樺戀就這樣走出房間,用飄浮般的腳步走下台階。像夢遊症患者般的她就左搖右晃的穿過走廊,進入廁所。
人生一番幸福的時候──。
完事之後,樺戀背向流水的聲音返回走廊。走向台階的途中,通過飯廳的門口的她,吸引了正在廚房中站著的深衣奈回頭。
「啊,起來了。」
「呼吔。」
像要響應似的,樺戀的口中好像在嘟噥著甚麼。雖然身體起來了,但是頭腦還是在睡。另一方面,深衣奈邊利落地準備早飯邊說:
「早飯快要準備好了,去喚醒麻郁。」
「嗚吜。」
不知是否理解了深衣奈的話,隨口回答的樺戀就這樣沿著台階上樓了。來到麻郁房間的樺戀在門口獃獃的站了好一陣子,才打開拉門。在迷漫了霧般的樺戀腦海里,再一次回憶起了深衣奈的吩咐「去喚醒麻郁」。在微暗的房間里,麻郁在剝去床墊的床上用毛毯捲起自己。來到他身旁,樺戀忘記了最初的目的,就這樣睡在蓋著毛毯的麻郁身邊。結果,她還是睡迷糊了。在溫暖的毛毯中,有著發出接近三十六度熱源的物體,暖洋洋的讓樺戀愉快的閉上眼睛。就像交換似的,麻郁同時張開了惺忪的睡眼。
唔……?
最初,麻郁並不明白眼前出現的是甚麼。所以,當他發覺近在眼前的是發出「呼呼」的安睡呼吸聲的樺戀時,立即從毛毯中一躍而起。
「嗚嘩!」
為、為、為什麼這傢伙會在這裡?
驚嚇得瞪眼用手按在左胸上,壓住快要跳出來的心臟的麻郁眼前,是正閉著眼,不知在嘟噥著甚麼的樺戀。
「唔─,呼吔呼吔呀!」
好像在說甚麼。
被引起好奇心的麻郁,為了聽清楚她說甚麼,把臉挨近樺戀的睡臉。於是,像是計算好時機似的,樺戀啪的張開了眼睛。兩人在可以互相感受對方氣息的距離對望著。張大眼睛的樺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下一刻,拼發出巨大的哀嗚聲。
「嘰呀呀呀呀──!」
聽到二樓傳來的哀嗚聲,深衣奈停下了切西紅杮的手,就這樣提著菜刀跑上台階,從敞開的拉門跳入麻郁的房間。
「怎麼了?」
才問完,眼睛注滿淚水的樺戀就撲過來了。
「哇哇!」
被樺戀順勢推倒了的深衣奈屁股著地,手握的菜刀脫手而出。脫手的菜刀就這樣飛上半空,扎在驚愕地坐在床上發獃的麻郁兩腳之間。
「呿!」
麻郁臉上痙攣著坐倒在床上。被半哭著的樺戀緊緊抱著的深衣奈,則保持屁股著地的姿態發獃。
「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
「什麼,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坐在食桌旁聽著兩人說明的深衣奈露出失望的表情。
「突然聽到哀嗚聲傳來,還以為發生了甚麼大事。」
「對不起,我好像睡迷糊了……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麻郁的臉,還以為一定是……」
話說到這裡就斷了,樺戀不好意思地縮起了身體。
「一定是?是甚麼?」
深衣奈一臉明顯地知道接下來的話,卻還是要問的表情。
「那就是,那個……」
好像想像到甚麼似的,樺戀紅著臉垂下頭來。本想戲弄她的深衣奈,也被她過份直接的反應感染,染紅了臉頰。為了掩飾,深衣奈故意用開玩笑般的語調說:
「嘛,怎樣也好,能迴避貞操的危機不是一件好事嗎?」
「是。」
「喂!別說些會招人誤解的話。」
咬牙切齒的阻止深衣奈胡言後,麻郁馬上把臉轉向了樺戀。
「還有,你也不要回答『是』來認同。」
「對、對不起。」
「算了算了……」
深衣奈輕笑著的勸解話,反而讓麻郁怒氣上升。
「才不是『算了算了』!這個失誤再大一點,可是會死人的!」
想到從深衣奈手中飛出來的菜刀,只要向前少許就要刺到下腹,麻郁頸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太誇張啦。」
深衣奈模仿著他嘆氣說。
「人呀,只是讓菜刀刺一下是死不了的。」
「會死的!」
「呀,這個這個,真的非常對不起。」
樺戀擠入麻郁和深衣奈之間說:
「因為我的原因,才發生這樣的事……從今以後,我會注意早上起來時,就是身旁有麻郁在也不會大聲喊叫的。」
「要注意的地方攪錯了啦!」
麻郁怒吼後,深衣奈露出想說點甚麼的表情。
「無論如何。」
麻郁大聲說完後,同時看了看深衣奈和樺戀。
「剛才發生的事,絶對不要有下一次。」
的確,如果每天早上持續發生這種事,身體可受不了。明明今天是不用上學的星期六休息天,卻因為這兩人而變得糟透了。
「還有就是昨天訂下的事項,掃除、洗滌、炊事……和其他的家事全部託付給妳們了。這樣,我就能把多出來的時間放到工作上,賺取妳們的生活費了。明白了嗎?」
麻郁為了誇示自己戶主的身份般強橫地說。身為食客的兩人老老實實的點頭回應,讓麻郁稍微高興了點。
「還有,就是彼此稱呼的方法。既然生活在一起,我不喜歡用尊稱。我從今以後直接叫你們做深衣奈、樺戀。你們也叫我做麻郁就好。」
「明白了,麻郁(さん)。」(註:其實樺戀一直是稱麻郁為麻郁さん,這是尊敬的說法但中文是無法對應的,我也不想樺戀每句稱呼後也加先生女士的,所以一般省略掉。)
剛說完樺戀就回應了。
「去掉尊稱好了。」
「是的,明白了。麻郁(さん)。」
「不,所以說……」
看著二人一來一往的深衣奈忍著笑意說:
「算了算了,立刻是不可能的啦,小麻。」
「你不要叫得這麼親昵!」
麻郁禁不住粗暴地回嘴。不過,深衣奈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真是的……。
想到這樣說下去,只會讓自己更頭痛的麻郁,一口喝光殘留在茶杯里變冷的咖啡後站起來。
「那麼我回二樓工作去了。」
「我也過一會兒才收拾吧。」
深衣奈說完後就站起來。看到她站起,還在碟子中殘留著早飯的樺戀慌慌張張的把吐司塞入口中。走到客廳入口的麻郁通過她的身邊時,發現她的黑色長髮用絲帶縛上了蝴蝶結。
「戴上了髮帶了嗎?」
「呼唉?」
口中還含著吐司的樺戀,把臉轉向麻郁。她急忙把擠在口中的吐司吞下去,用手按在絲帶上。
「這個,本來是帽上的。」
「是嗎?是帽子的……」
想起白色的帽子上的輪胎痕迹,麻郁的心像被針扎似的痛。
「真是意外呢~」
深衣奈拿著弄髒的餐具說:
「還以為麻郁是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感覺的類型呢。」
「你說甚麼?就算是我,這種程度……」
「那麼,我今天和平時稍微不同,你能看出是哪裡嗎?」
「唉……?」
麻郁目不轉睛地看著一身T恤迷你裙打扮的深衣奈。
「衣服和昨天的不同……但不是這個。」
深衣奈擺出一臉「當然啦」的表情。
「髮型也沒變化……啊,難道是改變了洗髮乳嗎?
「錯了,不對!」
說完後,深衣奈把身體背向麻郁,突出自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