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人與二人 第二章 幸褔的聲音

「啊,早安。」

睡迷糊的麻郁擦著眼睛進入飯廳時,正在排列著桌子上碟子的樺戀停下了手向他打招呼。聽到聲音,深衣奈立即從廚房轉過頭來。

「早!對不起,我任意使用了廚房。」

兩個爐口同時起著火的煤氣台上並列著蓋著的平底鍋和噴著蒸氣的熱水壼。穿著及胸長圍裙的深衣奈,正在猛開著的水龍頭下清洗西生菜(萵苣)的葉子。她和樺戀都己經把睡衣換回昨日的便服,令還穿著當作睡衣的無袖衫和運動短褲的麻郁顯得不檢點。

「你們到底在幹甚麼?」

「甚麼?不就是在準備早飯嘛。」

深衣奈邊用「看了就明白啦」的語氣回應,邊關上了水龍頭。她就這樣用沾滿水的手跑到煤氣台前,打開平底鍋的蓋子確認鍋里的情況。

「早飯的準備?」

確實如此,她們現在的確在這樣做。但是……

剛起床還迷糊得很的麻郁,正想想辦法掌握事態時,深衣奈卻像責備遲鈍的孩子般說:

「好了,不要站著發獃,快點去洗臉吧。」

「不,但是……」

放置在矮桌正中的吐司爐子適時「啪」一聲的吐出燒成金黃色的吐司,打斷了麻郁的發言。

「麵包也烤好了,你也快點嘛。」

在樺戀笑容的催促下,麻郁不得已走向洗面所。用冷水洗好臉的他回到客廳時,矮桌上己經準備好整套的早飯了。碟子上添上了西生菜和煙肉雞蛋,茶杯里則注滿了熱咖啡,桌上飄浮起香味和熱氣。洗好臉的麻郁看見東西沒有消失,才確定這不是夢。

深衣奈和樺戀都圍著矮桌坐著,她們的面前是盛著荷包蛋的碟子和倒滿咖啡的茶杯。樺戀用緩慢的手法把植物牛油塗在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上,再伸手交給坐在自己正對面的麻郁。

「請用。」

麻郁用咬碎牙似的力量忍住快要說出口的「謝謝」,一邊伸手取著吐司,另一邊則拿起茶杯。咖啡的香味刺激著他的鼻孔,讓他清醒過來,喝下黑色的咖啡。

「呀,好喝!」

麻郁忍不住口的稱讚,讓深衣奈得意地挺起鼻子。

「當然。」

「這是我家的咖啡粉嗎?」

由於是超級巿場買的便宜貨,所以喝下去時有著怪怪的酸味。但是,現在的味道卻變得完全不同。

「沒錯。」

深衣奈拿起自己的茶杯,吸了一口芳香的咖啡香氣。

「這是沖泡上的秘密。」

「要如何做?」

「不行,這是秘密,不能簡單的告訴你。」

一邊把小事裝成大事般,深衣奈一邊窺視著麻郁的反應。

「不過,如果我住在這裡的話,每天也可以為你沖泡。」

「…………

用冷淡的眼光響應深衣奈的麻郁,一言不發的咬了一口吐司。

太過著急了嗎?

深衣奈在心中咋舌,不過卻不死心。

「雞蛋要半熟的就好了嗎?」

「呀,好……」

麻郁把吐司放入口中,邊咬嚼著邊曖昧地回應。喝下去的咖啡讓他清醒地識破了她們的計畫。她們是打算用準備早飯的方式,展現自己和她們同居的好處吧。

會讓你得逞嗎?

變得小心眼的麻郁,警戒著的把手伸向煙肉雞蛋。昨天樺戀那要命的難吃飯菜,讓他把食物放進口時猶豫了一下。不過,深衣奈那加了椒鹽的煙肉雞蛋相當美味,吐司也讓他不自覺的一口氣吞下。最後,在麻郁慢慢地品嘗咖啡後,茶杯也見了底。雖然分量不是太多,但久違了的比較像人吃的早餐,讓麻郁滿足得輕輕摸著肚子。

深衣奈很快盯住了喝空的茶杯。

「再來一杯咖啡嗎?」

「不,不用了。」

像為了切斷來自深衣奈沖泡的咖啡的強烈誘惑,麻郁用強硬的語氣拒絶。

「待會有話要說。」

樺戀停下像年幼的孩子般的拙劣手勢,慢吞吞地把早飯放入口中的手。

「要說的話是?」

隱藏住緊張的深衣奈,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相片的事。」

「相片?是指我們手持的相片?」

「是的。」

麻郁嚴肅地重重點頭。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沒有。」

輕描淡寫地斷言的深衣奈,在矮桌上偷偷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

「不就是我們小時候在家門前照的嗎……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啊。」

「問題是為甚麼會有三張相片,甚樣解釋也太奇怪了。」

麻郁用像要叩打矮桌的氣勢反駁,嚇得嘴邊還沾著蛋黃的樺戀驚慌起來。

「那,那個……」

「怎樣?你想到甚麼了嗎?」

為了從樺戀的口中聽到謎般問題的合理解釋,麻郁向前伸出上半身靠近她。

「原因,不就是因為加印了……」

不,不是在問這個問題。

面對出乎意料的傻瓜答案,麻郁一臉泄氣的失去吐糟的氣力。深衣奈也好像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不斷咯吱咯吱的搔著自己的臉頰。另一邊,樺戀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說話為何會引起他們如此的反應,只能交替地望向麻郁和深衣奈的臉。

「那個那個,我說了甚麼奇怪的話嗎?」

「不管怎樣……」

當麻郁開口重新打開話題時,深衣奈插話打斷他。

「為甚麼有三張相片的問題,不用管就好了嘛。」

「一點也不好。」

「沒錯的話,相片照下來的男孩,就是你。」

深衣奈伸出手指向麻郁的臉,隨後再移向自己的鼻子。

「然後,相鄰的女孩是我。」

如此斷言後,立即斜眼望向正想要說甚麼的樺戀。

「……或者是她。也就意味著,我們兩人中,一個是你的血親,一個是無關的外人。」

誰是血親,誰是外人──

麻郁把視線從深衣奈移向樺戀,再回到深衣奈。

「所以重點是,我與她,誰是你的血親。明白這點後就夠了。」

「嘛,沒錯。」

只要確定了這點,三張相片等只是瑣碎的問題罷了。

就像要中斷這對話似的,深衣奈突然對現在還一臉接受不了的表情的麻郁說。

「話說回來,你的學校離這裡很近?」

「不,一點也不近。」

「那麼,你還這麼悠閑不是很糟糕嗎?」

「壞了!」

麻郁驚慌地跑出客廳,粗暴地發出腳步聲跑回房間。不足五分鐘後,換好制服的他再次跑回客廳。

「快點快點,再不抓緊就要遲到了。」

深衣奈啜飲著第二杯咖啡,悠閑自在地說。看見她,麻鬱氣得太陽穴青筋暴起,只是想到現在沒有時間爭論無聊的事情,只好無奈作罷。

「聽著,你們兩個今天不準走出這個家。」

「唉!為甚麼?」

深衣奈放下咖啡杯,嘟起嘴巴回應。

「如果被人看見你們在我家出入,出現了奇怪的流言的話怎麼辦?」

「奇怪的流言是?」

「也就是,例如,把女人帶回家同居之類的………」

「嘩哈哈哈哈!」

深衣奈對麻郁的擔心一笑了之。

「這是甚麼?你是不是有點過度神經質啦?」

沒有監護人而且自己一個人住的高校生麻郁,他的操行特別受到學校的注目。如果發生了嚴重的問題,最糟糕的可能會被送回孤兒院。為此,就算被說成過度神經質也沒辦法。

「說甚麼也好,給我老實點待在家裡。明白了嗎?」

麻郁留下這句話後,啪嗒啪嗒的跑向玄關。邊想著今天要不遲到,也只有騎摩托車才行,邊在門口把腳塞進運動鞋的麻郁,突然發現樺戀出現在他背後。

「這個……」

回頭的麻郁面前,伸出了一個小包裹。

「是甚麼?」

「是便當。」

「便當……」

在口中嘟噥了一下,麻郁注意到了那恐怖的可能性。

「難道,是你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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