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也和櫻桃雖然試著說服戀子,但是愈是交談,戀子就變得更固執。
他們不得已,只好暫時撤退。夕也在社團教室里抱頭煩惱。
「真傷腦筋呢,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琴音神情沮喪地說道。
「對琴姊而言,這不是幸運的事嗎?」
「哎呀哎呀,我也不是那麼冷血的人。只看狀況或許對我來說是幸運,但是這既不是我施行策略的成果,我也討厭這種事後感覺很差的勝利。想要和你們堂堂正正一戰的左京同學應該也不會高興。」
「啊,嗯,說的也是,對不起。」
「我不會在意啦。與其向我道歉,阿夕還不如想想要怎麼把木瀧同學帶回來。」
「沒錯。謝謝你,琴姊。」
夕也一沉默不語,社團教室頓時只充滿了沉重的寂靜。
此時,彷佛是忍受不住那種氣氛般——
「不……不是我的錯……」
——耶宵如此喃喃說道。
「都是因為社長堅持要吃豬肉。」
然而櫻桃本人卻絲毫不反駁。
「……哥哥,是我的錯嗎……?」
耶宵不安地雙目泛淚,注視著夕也問道。
「不,這並不是誰的錯……」
但是——
「……我……」
夕也的話還沒說完,櫻桃就站了起來。
「……我再去說服她一次。」
夕也卻抓住櫻桃的手,制止了她。
「現在只會有反效果。」
「……可是……」
「至少等戀子冷靜一點……嗯,我想最好等明天再說吧。」
「……可是擾亂規律是不行的,我不要戀子脫離獸群。」
「你的心情我是能明白啦……」
「櫻江同學。」
琴音溫柔地拍了拍櫻桃的肩膀。
「你知道嗎?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規律,但是你自己也擾亂這間學校的規律喔?本來這個時間是不該留在學校的,那就是這間學校的規律。」
「……可是……」
「你屬於這間學校,卻為了自己的方便而擾亂學校的規律。木瀧同學也屬於不回家社,卻以自己的事情為優先。你們兩人有什麼不同呢?你不妨想一下。」
「……」
櫻桃低頭沉思了一下。
「……夕,是我錯了嗎?」
「嗯~該怎麼說呢。我並不太清楚狼的事,不過對狼而言,以獸群的事為最優先是理所當然的吧。那既是它們的本能,而且不管是為了安全還是確保糧食,『群體』是它們生存的一切戰略。櫻桃的想法大概就像那樣,所以你無法理解戀子的理由,我說的對嗎?」
「啊嗚。」
櫻桃虛弱地點點頭。
「但是人類和狼有些不同,不能把狼的做法直接套用在人類身上。對於人類需要用人類的做法。更進一步說,每個人類的想法和感受都完全不同,所以對戀子也有適合戀子的做法。」
「……要怎麼做才好?」
「要是知道,我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夕也露出溫柔的苦笑。
「不過我們也有點意氣用事,而且現在思緒很混亂,我覺得先好好睡一晚,之後再來思考會比較好。」
「……可是……」
「不會有事的啦……大概。」
「那、那個……」
恢複成麻花辮和眼鏡打扮的更紗,原本一直默默聽著四人的談話,這時她似乎下定決心般開口說話了:
「……我、我、我也認為不會有事的……!因為大家都是、那個、同伴對吧……?」
「對。」
夕也點點頭,又說了句「沒事的」。
彷佛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
*
到了眾人應該都入睡的時間,更紗簡單地綁好頭髮,戴上眼鏡,走出保健室。
因為就算不為說服她,更紗也想和戀子說些話。
好不容易不惜捨棄尊嚴加入不回家社,終於得到夢寐以求的同伴,卻馬上就有同伴離開,這種事更紗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依照更紗推測,戀子之所以生氣,並不止是因為「該做的事受到妨礙」這個原因。而且最能夠冷靜跟她談話的人,只有加入時間最短、和他們關係最淺的自己了。
她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校內,前往戀子挖掘的體育館裡側。
或許戀子仍在繼續挖洞吧,在體育館的方向,探照燈的燈光正從校舍的轉角溢出。
然而更紗在校舍的轉角,發現一個躲在陰影中窺探體育館裡側的人影。
那個人個子嬌小,有一頭黑色長髮。
即使是在昏暗的夜晚,她也馬上看出那個人是櫻桃。
——糟糕。
更紗急忙奔向櫻桃,拍了拍她的肩膀。
「……!?」
櫻桃回過頭來。
「不、不行喔,柊木同學不是也說過了嗎?」
「……變態同學。」
「咦?」
更紗表情僵硬地垂下肩膀。
「那、那個稱呼有點……」
「……可是這一定是我的錯,要由我把她帶回來。」
「呃、那個、大概、會是反效果吧……」
「……但是……」
「我認為你現在過去,一定只會讓事情更複雜,狀況會變得更惡劣……」
「……嗚……」
櫻桃哭喪著臉,注視著更紗。
「……戀子不回來我會很難過。」
「是、是啊,我也那麼想……不過正因如此,我們才必須慎重行事。」
「……如果是我錯,我會道歉,這樣不行嗎?」
「是、是啊,雖然只是我的直覺,但是我想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單純……」
「……啊嗚?」
看到櫻桃側著頭表示不懂,更紗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牽扯到複雜的戀愛感情。
這種事說出來好嗎?這是自己可以干涉的事情嗎?
但是她馬上又轉念一想——
——不,如果這時讓櫻江同學去和她說,事情可能真的會演變成吵架而分開了。
「那個……我想最大的問題,一定是因為木瀧同學喜歡柊木同學吧。」
更紗下定決心,以為投下了一枚震撼彈,櫻桃卻只是詫異地瞪大了眼。
「……那有什麼問題嗎?」
「咦?」
「……大家都是同伴,所以我喜歡大家。夕既溫柔又會做好吃的飯菜,所以大家一定特別喜歡,這是理所當然的。」
「啊、呃、那個、不是那樣……」
更紗忍不住把滑下的眼鏡往上推。
「那個、那該說是一種特別的喜歡嗎……」
「……啊嗚?」
「所、所以說那就是所謂的愛,是愛,LOVE。該說是一種想要獨佔那個人的強烈心情嗎,啊啊,真是的,該怎麼說明才好……」
「……變態同學說的話很難懂,那個以狼來說是什麼呢?」
「以、以狼來說!?」
「到底誰說的話難懂啊?」——更紗將這句到了喉嚨的吐槽吞了回去,然後開始思考——
就狼而言,那種心情是什麼呢?
「呃……我想大、大概就是想和對方成為夫婦……伴侶吧。」
更紗話一說完,櫻桃的臉頓時染得通紅。
「……伴侶。」
說出這個詞,她的臉變得更紅了。
「……變態同學,戀子想和夕成為伴侶嗎?」
「是、是啊,極端來說我想就是那樣。」
「……戀子她……」
「還有,能不能請你別叫我變態同學呀……」
然而櫻桃卻無視她這個請求。
「……我不懂。既然戀子想和夕成為伴侶,為什麼要離開夕呢?想成為伴侶,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
「人類並沒有那麼簡單……櫻江同學,你也喜歡柊木同學吧?啊,當然這個『喜歡』也是想成為伴侶的意思。」
「……我……」
櫻桃欲言又止,羞到連耳根子都紅了。
「大概也和那種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