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與神之石劍 第二章 鐵鏽色的女人

拉斯哥爾=奧塞羅。

包括阿爾梅在內,隸屬於神溺教團的所有成員部知道這個名字。

那麼,拉斯哥爾=奧塞羅究竟是誰?幾乎神溺教團的所有成員都不認識他。

是男性?還是女性?是個人的名字嗎?還是職位的名稱?從事什麼工作?還是沒做任何事?是一個人嗎?還是有好幾個人?真正存在嗎?還是不存在呢?

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卻都不認識他,這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當阿爾梅還隸屬於神溺教團的時候,她曾經詢問過同伴有關拉斯哥爾的事。

有一位叫溫凱尼的男人,他是一位雖然身為戰士卻沒有戰鬥能力的男人,也是一位天天用剃刀一直剃頭的奇怪男人。

「拉斯哥爾=奧塞羅?」

「嗯,你認識他嗎?」

溫凱尼在胸前抱起手臂思考片刻。

「我在進入教團時聽過這個名字,我還記得樂園管理者說過:『要努力奉獻讓拉斯哥爾=奧塞羅承認你。』」

另外還有一位名叫洛可羅的男人,他雖然擁有不錯的戰鬥能力,但是個性既輕佻又思慮短淺,也是一位被同伴輕視的男人。

「拉斯哥爾=奧塞羅嗎?我知道。」

「他是誰?」

「有個人說過:守護神溺教團的人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他是怎麼守護教團的?」

「我不知道。」

她也詢問一位叫伯拉摩特的男人,他是個侍奉真人剛邦傑爾而培育怪物的男人,也曾經擔任阿爾梅和溫凱尼的教官。

「我不太清楚,而且我也不能回答妳。」

「為什麼?」

「因為剛邦傑爾大人說過:追尋拉斯哥爾=奧塞羅者必死。」

「什麼意思?」

「這個妳也別問,如果牽連到這件事的話,我也會無法活命。」

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卻都不認識他,這就是拉斯哥爾=奧塞羅。

他是教團的同伴嗎?如果是同伴的話,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再說他到底真的存在還是不存在呢?一無所知。

不過有件事相當清楚明了,對阿爾梅而言,他一定是自己的敵人。

因為希葛爾=克魯西澤就是遭到拉斯哥爾=奧塞羅殺害。

阿爾梅在小路里漫步而行。明明沒有下雨,四處卻積眾一灘灘的土色水窪,這是從排水管溢出來的污水,每走一步,污水就會滲進鞋裡。

阿爾梅把剛剛殺死的神溺教團擬人們留在原地。姑且不論隱瞞殺人這件事,她就連屍體都沒有丟棄,過陣子應該會引起一場大騷動吧?不過這和她毫無關係。

阿爾梅突然停下腳步。

「……」

她抬頭看向上方,上面隱約地傳來小提琴的聲音,她的目光停留在公寓二樓里唯一還點著燈的地方。

她用力一蹬往上跳躍,往牆壁一蹴再度跳躍。接著踢碎公寓的玻璃窗踏入房間裡面。

「什、什……」

在公寓里的一位男子手中正握著小提琴。房間很庸俗,不像是有名藝術家的住處,他大概是在路上拉小提琴或是劇場樂隊的成員吧?

男子因為突如其來的狀況而從椅子上滾落下來。

阿爾梅在男子大叫前就慢慢地抽出劍。剛剛才殺過人的劍上留有尚未擦拭的血跡,毛髮、皮膚以及肉都還牢牢地黏在上面。

男子看到那把劍後,整張臉便如同凍結般僵硬不已。

「錢、錢在那個櫥櫃……」

男子指著櫥櫃如此說道,他似乎把阿爾梅當成強盜,但是阿爾梅完全不看櫥櫃一眼,就將劍指向男子。

「快演奏。」

「什、什……?」

「快演奏。」

「……演奏?」

這位拉小提琴的人一邊顫抖一邊撿起琴弓,重新在椅子上坐正姿勢詢問阿爾梅:

「要、要演奏什麼曲子呢?」

「演奏你喜歡的曲子。」

阿爾梅說完之後,便將劍靠向男子。

「……那我就演奏『碼頭』……」

男子的小提琴開始奏出古老無聲電影的主題曲。阿爾梅則是靜靜地聽著這首曲子。

男子一邊偷瞄阿爾梅的臉一邊拉著小提琴,大約在曲子第一次的高潮結束時,阿爾梅就立刻做出動作。

男子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劍就已經橫向一砍將他的脖子連骨頭一併砍碎。

「真難聽的音色。」

阿爾梅一面看著血噴如泉的男子身體,一面說出這句話。

這次的殺人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想殺而殺。

即使在稱為邪教而被忌諱的神溺教團內部,像阿爾梅毫無意義殺人的人也算少數。神溺教團為了達成目的的確會毫不猶豫地殺人,不過幾乎沒有人以單純殺人為目標,例外大概就只有阿爾梅和以前的艾恩立凱等人。

「我來示範一次。」

阿爾梅向男子的屍體如此說完後,便撿起小提琴和琴弓,她的手擺出和剛剛揮舞劍完全不同的優雅動作,並且將琴弓靠在小提琴上。

「……這才是『碼頭』。」

小提琴所演奏出來的音色明顯比剛剛的演奏還要美麗,如果只限於技術層面的話,說不定是被殺害的男子比較拿手,不過這股音色卻和依循樂譜的呆板音色有些不同。

這股音色流露出一股不寒而慄的悲傷,讓人無法想像是同一首曲子,如果場上有聽眾的話,一定會感到一股寒意。

「……」

阿爾梅的眼睛裡浮現淚水。

以前她曾經為了希葛爾演奏這首曲子,這也是希葛爾喜歡的曲子里的其中一首。

「妳的音色擁有一種近似美麗的邪惡感。」

尚在人世的希葛爾曾經如此稱讚阿爾梅的小提琴演奏。

當曲子結束的同時,積在眼眶的淚水一直線地滑過臉頰滴落到地板上,希葛爾是唯一了解阿爾梅的人。

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也代表這個世界已經沒行人能夠了解阿爾梅的心。

令她永生難忘的一九二四年九月,阿爾梅當時身處於伊斯摩共和國的藏匿處里的一間房間里,那裡正在舉辦一場小型慶功宴。

管理擬人的幹部們都受邀出席,各式各樣的人皆前來參加宴會,裡面有著名企業的幹部與黑社會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再加上現代管理代理官的親信以及遠近馳名的政治家,還有被稱做剛邦傑爾的『怪物』而名為札托的男人。

這場並未公諸於世的宴會是為了預祝兼紀念哈繆絲=梅瑟塔之死。

「宿敵哈繆絲居然會被希葛爾大人殺死,我們還真是沒面子。」

指揮戰鬥部隊的幹部如此說道。

「無所謂,哈繆絲死掉的話,我只要再去殺其它人就好。」

『怪物』札托則是如此回答。

「我對希葛爾大人真是沒話說,不單只是殺死哈繆絲而已,竟然還打算藉龍骸咳之力將世界納入手中。」

阿爾梅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身分低微的她只能負責以觸覺絲戒備四周。

每個人都堅信希葛爾會勝利,因為希葛爾的計畫萬無一失。

「差不多是颱風離開的時候了。」

一個人如此說道。

此時,一名部下突然衝進會場。

「希葛爾大人……輸了。」

宴席瞬間覆上如同時間停止般的寂靜,阿爾梅手上的酒瓶則是掉到地板上應聲碎裂。

「不可能會輸……輸、輸給誰?馬特阿拉斯特嗎?還是伊蕾伊雅?」

「……輸給一個肉塊,希葛爾大人手下的爆彈殺死了希葛爾大人。」

阿爾梅的尖叫頓時劃破沉默。

「我們到底在做什麼!只要我們前去支持希葛爾大人,就不會……」

「可是說不需要支持的,就是希葛爾大人吧?」

「沒錯,是希葛爾大人的計畫太天真了!」

「可是居然被肉塊……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瞬間酒醒的幹部們口沬橫飛地互相怒罵。

這些話都從阿爾梅的左耳進右耳出,她呆若木雞地坐倒在地板上。

「……唉,真無聊。」

札托站起身子。

「結果還是要由我出場。」

阿爾梅的理性因為這句話而煙消雲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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